第五百六十五章 身不由己惹煩憂(二)
張維城忙俯身看下去,只見曾瑞騎著馬漸行漸遠,很快便回到了岸邊。
他一拍墻頭,皺眉道:“糟了,這事怕是辦得有些莽撞,恐要攪了王爺的剿匪行動!”
他背著手在墻頭上轉來轉去。
過了許久,他才將信收好,交給哨兵,吩咐道:“速去云岫莊,將事情如實通稟王爺!”
——抉擇——
天氣愈加寒冷,連下了幾日的大雪,院中的積雪已有三尺多深。
今日好不容易放晴,冰涼清新的空氣竄進屋內,讓人頓感神清氣爽。
羽楓瑾卻無心去欣賞雪后的美景。
他呆在屋內,一瞬不瞬的看著墻上的地圖,一時間,心中思緒萬千。
鬼力赤負手站在一旁,擔憂地問道:“殿下在煩惱什么?”
羽楓瑾輕輕揉著太陽穴,聲音有些疲憊:“雖然石麟死了,可是咱們剿匪的路,還是任重而道遠!皇上已下旨,命我全力剿滅田不恕,及其所有黨羽!”
鬼力赤驀地一驚,若有所思的嘆道:“如今石麟不在,田不恕就一家獨大了,他此時應該是最開心,卻也最顯眼!皇上會如此急于剿滅他,也是情理之中!
羽楓瑾卻眸光驟然冷下來,沉聲道:“可田不恕的實力不容小覷!除了他的嫡系部隊之外,他能控制的土匪,竟達到五萬人之多!我手中沒有調兵的權利,僅憑幽州府衙的官兵,想用武力解決問題,根本是不可能的!”
聽到這話,鬼力赤的神色也凝重起來:“石麟雖然能征善戰,和田不恕相比,也不過是個小嘍啰而已!一刀殺了石麟,沒有影響,也沒有什么壞處!可田不恕在江湖上混了數十年,兼并了許多勢力,已經一家獨大、只手遮天。若草率的將他除掉,他手下的那些頭目會失去控制,我們會更加麻煩!”
羽楓瑾蹙起了眉,沉吟著說道:“而且,我總感覺他能做到今日,暗地里一定結交了許多大人物,我只怕盲目除掉田不恕,有些人因為利益關系會蠢蠢欲動。那些人在暗,咱們在明,怕是弊大于利!所以,我思來想去,覺得田不恕此人只能拉攏!”
鬼力赤細想了一下,遲疑的說道:“可皇上已下了旨,殿下如果抗旨不尊的話,怕是會引起皇上猜忌!”
羽楓瑾目光幽深的盯著窗外,冷冷道:“我已派人加急給皇上送信,告訴他田不恕此人不能殺!一旦引起了騷亂,后果不堪設想。到時候,皇上一樣不會饒了我,定會把所有罪責都放在我身上!
鬼力赤嘆了口氣,說道:“殿下說的很有道理,可眼下雖然曾瑞表示田不恕有意歸順朝廷,田不恕卻始終對咱們避而不見,這件事情就不能落地!”
羽楓瑾雙眼微微瞇起,肅然說道:“的確!我們目前的首要任務,就是將他誘騙上岸加以控制,大事則必成!”
鬼力赤皺起眉頭,咬牙說道:“以這幾個月,咱們和田不恕的較量來看,此人比石麟要狡猾得多,想要誘騙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話說到這里,兩個人都連連嘆息,陷入了沉默中。
恰在此時,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婀娜的身影款款走進門來。
她看到滿腹心事的羽楓瑾,和神色凝重的鬼力赤,便一語不發,徑自走到桌前,將食盒中的點心和鮮果,一一放在桌上,始終沒有打擾到二人。
羽楓瑾看到鹿寧落寞的神色,便輕聲開口:“寧兒,你來了,我正好有事找你。”
鹿寧緩緩轉身,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淡漠的問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羽楓瑾尷尬的看著她,知道她還在為欒歌蕊事,而在生自己的氣。
聽說,她因此狠狠斥責了羅文龍和殷正茂,且好幾日,都不曾和他們說過話。
鬼力赤看到二人在鬧別扭,連忙打著圓場:“寧兒,王爺已將你們的婚事,稟奏給皇上,是皇上下旨給了你封號。王爺一直沒有告訴你,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鹿寧輕輕“嗯”了一聲,臉上沒有任何喜悅之情:“頭銜又不能當飯吃,有什么可開心的!
聽到這話,羽楓瑾的臉色有些難看。
鬼力赤插口薄斥道:“寧兒,這是皇室對你的認可,雖然只是一個頭銜卻是一份榮譽,你這是什么態度?”
鹿寧看向鬼力赤,淡漠的說道:“難道皇上不認可,我和王爺拜的堂就不算數了?同理,就算是得到皇上的認可,我心里若不認可這個頭銜,也不會接受的!
說這話時,她別有深意的看了羽楓瑾一眼,意在提醒他:
自己還不認可他們之間的婚姻,別妄想想用一個圣旨,就將所有矛盾,都一筆勾銷!
鬼力赤臉色一沉,還欲開口斥責,房門猛的被推開。
葉青峰沉著臉大步走進來,向羽楓瑾一拱手,氣憤憤的說道:“殿下,張大人那邊出事了!”
羽楓瑾沉著的問道:“別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說來。”
葉青峰緩了口氣,沉聲道:“今早,田不恕率領數千軍隊停在幽州港口。張知府誤以為他要進犯幽州,便當即實施了戒嚴,并做好開戰的準備!田不恕當即,帶著手下離開,并派人送來一封信。張知府看后覺得大事不妙,便命人給您送來,望您定奪!”
羽楓瑾連忙拿過信件,打開來一看,臉色隨即一沉。
因為信上字里行間都透露著田不恕的憤怒:他此次前來,是想要和羽楓瑾當面詳談招安之事。
沒想到,張維城竟調集大軍要打他。他覺得,自己受到了羽楓瑾的欺騙和侮辱,并讓他在手下面前丟了面子。
這讓他怒不可遏!他出言不遜的斥責了羽楓瑾,并揚言招安之事從此免談!
最后,他揚言——要讓幽州城為今日之事,付出應有的代價!
“混賬、糊涂東西!”
一向沉著冷靜的羽楓瑾,看到這封信后,被氣得臉色鐵青、全身發抖,不由得拍案而起,憤憤罵道:“這個張維城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我正發愁,如何讓田不恕上岸來談招安之事!如今他不請自來,這個混賬竟把人嚇跑了!他難道不知,如果田不恕要報復,幽州將迎來怎樣的滅頂之災!”
鬼力赤拿過信來迅速看了一眼,忙看向葉青峰問道:“峰兒,送信人是誰?那人此時在何處?”
葉青峰緊皺眉頭,沉聲說道:“是曾瑞來送信的,不過他丟下信就走了,看樣子也十分生氣!”
羽楓瑾氣得雙目赤紅,咬牙道:“連曾瑞都對我們不屑一顧了!咱們曾經做的那些工作,眼下全都功虧一簣了!現在,想將這只老狐貍騙上岸,更是難上加難!更糟糕的是,咱們現在還不知,田不恕的背后,是否還有更大的勢力!如果他們雙方人馬聯起手來,我擔心不止是幽州,甚至整個北渝都將陷入戰爭!”
聽到這話,鹿寧忽然想起在逍遙島上的見聞,便插口說道:“王爺擔心的沒錯。在我們的談話中,我隱隱覺得,田不恕的背后,還有一個很強大的勢力在支撐他,而且這個背后之人,似乎和皇室有關,所以他不懼怕殿下,也不懼怕朝廷!”
聽她這么說,羽楓瑾和鬼力赤的臉色驟變。
二人相望一眼,心驚的喃喃道:“如果真如你說的這樣,這件事情就嚴重了,可不僅僅是剿匪這么簡單了!”
羽楓瑾忽然眸光一黯,喃喃自語道:“莫非背后之人是他?”
三人看向他,齊聲問道:“殿下想到了誰?”
羽楓瑾的臉色驀然冷下來,眼中閃著懾人的寒光,一字字道:“沒什么,但愿我想錯了。”
隨即,他看向鹿寧,正色道:“寧兒,你與田不恕相處最久,你以為他是否真心想要歸順朝廷?”
鹿寧微一沉吟,緩緩說道:“田不恕富可敵國、兵強馬壯,北渝如果想拿下他會很麻煩,卻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最后大家兩敗俱傷,誰也沒有好結果。他那么聰明,一定也明白這個道理。我覺得,他最關心的,還是如何保住手中的財富,所以他想要歸順朝廷,應該不是假話!”
羽楓瑾臉色稍霽,沉聲道:“如果他真有心要招安,這件事或許還有挽回的余地,眼下,必須要與田不恕再次上岸,才是重中之重!”
葉青峰遲疑了一下,問道:“要不要我像上次那樣,先去請曾瑞上岸,再由他出面勸說田不?”
羽楓瑾緩緩搖頭,嘆息道:“曾瑞能不能上岸,歸根究底,還得經過田不恕的同意。以今日曾瑞的表現,說明此舉暫時是行不通的!”
鹿寧想了想,遲疑的說道:“我依稀還記得逍遙島的位置,要不……咱們派個使者,前去和田不恕談一談?”
羽楓瑾想也沒想,依舊搖頭道:“貿然登島去談判,會加重眼下本就緊繃的關系,無異于是去送死。說不定,會加劇戰爭的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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