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風雨飄搖黃昏后(二)
范韻怡心頭一驚,連忙望向羽楓瑾,乞求道:“王爺,我知錯了,求你饒我一命吧!我下次不敢了!”
羽楓瑾忍著痛緩步走過來,想要拉起鹿寧卻彎不下腰,只能輕聲道:“寧兒,罷了。你現在傷了她,她父親一怒之下,還不知會做出什么事呢!”
鹿寧遲疑了一下,才緩緩收刀起身。
沐芊芊走過來,冷斥道:“我警告你,她可是你惹不起的人!若不想死,少來招惹我們!”
范韻怡咬著唇,幽怨而憤怒的看著三個人,心中沒有一絲悔恨,反而痛恨眼前的女子,再一次羞辱了自己。
可她也意識到,自己此時處在下風!便踉蹌的爬起來,慌忙的逃走了。
鹿寧轉身扶住羽楓瑾,憂心的問道:“怎么樣了?”
羽楓瑾強忍著背痛,咬著牙笑道:“沒事,小傷。”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逞強!”鹿寧白了他一眼,便攙扶著他回了房間。
進門后,她不由分說為羽楓瑾寬衣解帶。
看著背后紫黑的一片,心疼的皺起了眉頭,擔憂道:“傷了這么大一片,也不知有沒有傷到骨頭和脾臟。”
羽楓瑾故作輕松的說道:“我哪有那么脆弱!而且,她的力氣也不大。”
鹿寧扶著他坐下,忍不住嗔道:“你是千金之軀,怎么能輕易受傷!我自小習武,她怎會傷得了我?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羽楓瑾看到她如此著急,不由得滿心歡喜:“保護老婆不是應該的嗎!而且這石頭砸在背上又無大礙,若砸在頭上可不得了。”
鹿寧嘆了口氣,便拿來創傷藥,輕輕為他涂抹起來。手剛碰到患處,羽楓瑾就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痛吟了幾聲。
鹿寧立刻抬起手,關切的問道:“怎么了?我是不是下手很重?很痛嗎?”
羽楓瑾咬著牙,扯出一絲笑容,安撫道:“不重,你繼續吧!”
鹿寧長長的出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將藥膏,均勻的涂抹在他背上的患處。
想著一向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王爺,竟不顧安危,舍身護著自己,她既心疼,又感動,這比她自己受傷,還要痛上百倍。
羽楓瑾見她一直沉聲不語,便輕聲道:“別擔心,過段時間就能好了。”
鹿寧皺著眉頭,抱怨道:“也不知那嬌小姐發什么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竟能做出這樣大差離格的事來!”
羽楓瑾輕輕一嘆,淡淡道:“范子敬那樣的父親,能養育出怎樣的女兒,也是可想而知。而且,經過你方才那一嚇,她定是不敢再胡鬧了。”
“我沒有嚇她。”鹿寧毫不遲疑的說道:“我方才是想殺了她!”
羽楓瑾微微一怔,他緩緩轉過身去,抬起鹿寧的下巴,深深凝著她,問道:“就因為她傷了我,所以你要殺了她?”
鹿寧迎著他的目光,反問道:“這還不夠嗎?”
羽楓瑾彎起唇角,目光柔和似水:“不怕因此得罪官府?不怕范子敬報復?”
鹿寧定定的看著他,堅定的說道:“不怕!有我在,誰也別想傷害你。”
羽楓瑾眼中的笑意更濃:“沒想到,我在心中那么重要。”
說著,他的唇慢慢貼近鹿寧,鹿寧看著他慘白的一張臉,想起他方才的挺身而出,也緩緩閉上了眼。
“喂,你們還沒好啊!”
恰在此時,房門被倏地推開,等在門外的沐芊芊,不耐煩的跑進來,看到屋內的情況一時間怔住。
鹿寧連忙推開羽楓瑾,慌忙站起身來,轉身裝作整理藥箱,掩飾此時的慌亂。
好不容易醞釀的曖昧氣氛,被突然打斷,羽楓瑾沒好氣的,看著眼前的冒失者。
沐芊芊嘻嘻一笑,問道:“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羽楓瑾瞪著她,冷聲道:“明知故問!”
沐芊芊非但沒有離開,反而一屁股坐下來,哂笑道:“你們這是什么療傷方式啊?還挺特別的嘛,傷在背后卻治療嘴巴!”
鹿寧此時雙頰發燙,她再也聽不下去了,便一把拎起沐芊芊,推到門外,又猛地關上了房門。
被趕出門的沐芊芊,生氣的在門外吵鬧。
鹿寧卻不予理會,她轉過身走到床邊,一邊為他拉上衣服,一邊問道:“殿下準備在這里呆多久?范子敬抓了田不恕,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羽楓瑾斂起笑意,輕嘆道:“再等一等吧,皇上的回信,應該很快就到了。”
鹿寧坐在他對面,遲疑的說道:“殿下,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講。”
羽楓瑾握住她的手,輕笑道:“你我之間,沒什么不當講的。”
鹿寧沉吟了一下,憂心的說道:“我追來的一路上,見到百姓都在為抓住田不恕而歡呼。所以,我在想,處死田不恕,在百姓和朝廷的眼中,是件合理合法的事。殿下極力阻止這件事,大家無法理解,更不能接受,您何必這么堅持呢?”
羽楓瑾蹙起眉頭,輕嘆道:“我自然知道大家的想法,那是因為他們并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他們不能遠瞻不能怪他們,可我卻不能不考慮所有后果。”
鹿寧想了一下,又說道:“殿下的擔心我明白,可您現在無憑無據,根本沒法證明你的猜想,如何讓皇上信服呢?如果皇上下旨,堅持處死田不恕,您又當如何啊?”
這句話讓羽楓瑾陷入了深思:是呀,渝帝一向剛愎自用,沒有確鑿的證據,他是不會信自己的。
更何況,朝廷與田不恕斗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抓住他,即便是要付出代價,怕是渝帝也不會輕易放過這次機會。
淅淅蕭蕭的風聲,拍打著窗欞,屋內的燈火忽明忽暗。
見他面色深沉,鹿寧小心的說道:“我擔心,范子敬這個卑鄙小人,如果此時給皇上稟奏,說您勾結田不恕,那您不是惹火上身?您曾經多次招待曾瑞,還帶著幽州所有官員,前去迎接田不恕,這些都可以作為證據。”
羽楓瑾的臉色更沉重,無奈的說道:“是呀,自打進了潁州,我忽然意識到,我們怕是救不了田不恕!”
鹿寧拍了拍他的手,輕聲道:“殿下,放棄吧!不如您再寫封奏折,請求皇上賜死田不恕。這樣,至少可以保住自己。”
羽楓瑾沉重的嘆了口氣,悵然道:“我自己想要洗清嫌疑,并不是難事!只是如此一來,就免不了一場浴血奮戰!”
說到此時,鹿寧也緘默了。
她心中明白,如果真開戰,將是怎樣的一場浩劫!
她只能溫言勸道:“殿下,這場戰爭是避免不了,就算您犧牲自己,還是無法阻止這件事的發生!您只有先保全自己,才能去對付他們啊!”
羽楓瑾沉吟了許久,才點點頭,說道:“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臨死預言——
寒冷的冬日,十分難捱,更難捱的是惶惶不可終日的等待。讓這個滿天飛雪的冬季,更加寒冷。
羽楓瑾和鬼力赤猜得不錯:范子敬并沒有放過,這個公報私仇的機會。
他將羽楓瑾極力為田不恕開脫的奏折,快馬加鞭送到了渝帝的書案上。
奏折上將田不恕說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置萬民于水火、人見人殺的惡魔,而給羽楓瑾扣上公然放縱罪犯、勾結土匪等滔天大罪的帽子。
雖然渝帝收到奏折之后,并沒有表現出憤怒,卻反復派人前來質問羽楓瑾,順便核實奏折上的內容,是否屬實。
羽楓瑾被逼無奈之下,只好重新寫了封奏折,修正自己的意見,做出讓步,表示同意處死田不恕!
收到羽楓瑾的意見,渝帝似乎很滿意,所以處置田不恕的圣旨,很快就下來了——立即處斬田不恕!
田不恕父子被處斬的那天,依舊是一個漫天飄雪的陰天。
雖然,外面是一片冰天雪地,卻抵擋不住百姓們看熱鬧的積極。
太陽剛剛升起,潁州城的百姓,就將刑場圍個水泄不通。
大家前來觀看,并不是因為憤怒,大多是因為好奇:誰都想看看,這個名噪一時的“土皇帝”,到底是個什么模樣!
五更時分,應州府的牢門打開,官兵押著身負重枷的田不恕父子緩緩走出。
官兵們各個昂首挺胸、氣勢磅礴。
騎著高頭大馬的范子敬,穿著一身大紅的斗篷,走在最前面,更是滿臉得色、昂首挺胸,傲視著兩旁的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曾經威風凜凜、目空一切的田不恕,此時,身穿單薄的白色囚服,亂七八糟的頭發上面,沾滿了稻草。
身上的鐵鏈叮當作響,穿著破草鞋腳踩大雪前行。
二人被壓到十字街口,面對百姓跪了下來。
百姓們看到田不恕的模樣,似乎都有些失望:大名鼎鼎、富甲天下的土皇帝,竟然是五短身材、長著一張放在人群里,就認不出來的臉。
從五更時分到午時三刻,圍觀的百姓越聚越多。
范子敬洋洋自得的坐在席棚下,聽到報時官報時之后,便站起身來,展開圣旨,將圣上對田不恕的處決,朗聲讀給百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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