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主人奉觴客難留(二)
羽楓瑾依舊不為所動,平靜的說道:“皇上一直將我帶在身邊,是他教導有方,我只不過學了些皮毛罷了。”
沛王將手搭在他肩上,意味深長的問道:“你本來就應該坐在他的位置上,難道這么多年,你就沒想要取而代之嗎?”
看著沛王眼中的詭詐,羽楓瑾沉著的反駁道:“如若我們這樣做了。在北渝的史冊上,會被釘在反賊的恥辱柱上,絕對不是你口中的,所謂完成先皇的遺愿!”
沛王眼中充斥著不屑,憤怒的冷笑著:“什么反賊!什么恥辱柱!歷史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只要我們重奪天下,我們甚至可以抹去,這錯誤的二十年!”
羽楓瑾猛喝了一杯酒,幽幽冷笑道:“兄長,你能改變史官一個人的筆,能堵得住天下的悠悠眾口嗎?以古鑒今,這樣的謀反行動,向來都是失敗的!”
沛王為他這了一杯酒,不以為意的炫耀道:“歷史上,大多是貧民百姓造反,自然不會成功。可我現在手中既有人才、又有軍隊,是絕不會輸的!”
羽楓瑾見他越說越興奮,便繼續試探道:“兄長何以如此自信?且不說京城有訓練有素的金甲衛,就是你從曹州打到盛京這一路,就會被北渝的軍隊攔下!”
“哈哈哈!”沛王仿若聽到一個笑話般,脫口說道:“誰說我一定要打入京城,我可以在任何一個地方,自立為王!”
羽楓瑾眉頭緊鎖,心頭一驚:沒想到,沛王已經算計得如此仔細!
看來謀反這件事情,他是勢在必得,攔也攔不住了!
既然如此,自己再繼續勸說也是無意,不但沒有效果,反而容易激怒他。
羽楓瑾故意打了一個酒嗝,揉了揉太陽穴,說道:“我平日里酒量很淺,今日多喝了幾杯,現在有些頭暈,想出去透透氣!”
他想找個借口離開這里。
沒想到,沛王也隨即站起身來,笑著說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帶你四處去轉轉!”
羽楓瑾知道,沛王既然和自己說了那么多,就不會輕易讓自己離開。
他冥思苦想剛要拒絕,卻見沛王走到門口,向門外的侍衛吩咐道:“準備馬車,本王和羽楓瑾要去軍營轉轉!”
聽到“軍營”二字,羽楓瑾立刻雙眼發亮。
他沒想到,沛王非但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竟還迫不及待的,向自己展示他的實力。
——故人重逢——
本來急于擺脫沛王的領地。
可一想到,這或許是唯一一個,了解沛王真實實力的機會,羽楓瑾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很快,沛王拉著羽楓瑾一起登上馬車,在上百名侍衛的護送下往軍營駛去。
一路上,沛王借著酒意,還在向羽楓瑾得意的吹噓著。
可羽楓瑾卻沒有心思聽這些話,他必須親眼看到,才能相信,從而想到抵抗的辦法。
他打開車窗,秋夜的寒風迎面撲來,將馬車中濃郁的酒氣一吹而散。
漫天的白雪,像鵝毛一樣紛紛而落,遠處層層疊疊的山巒時隱時現。
馬車一路向北,雪地上留下兩道清晰的車轍。
半個時辰后,羽楓瑾被帶到了一座軍營門前。
還未下馬車,羽楓瑾就聽到軍營中,傳來了整齊劃一的呼叱聲。
他心頭一顫,便迫不及待的下了馬車。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站在軍營外迎接二人的人,竟是他苦苦尋找許久的舊友。
那人大步走到他面前,拱手深深一揖,笑道:“翊王殿下,真是好久不見!”
隨行的葉青峰立刻橫刀身前,將來者擋在羽楓瑾身外。
羽楓瑾微微瞇起眼,冷聲道:“本王找你許久,竟在這里看到了你,曾瑞!”
說罷,他拍了拍葉青峰的肩膀,讓他退到了一旁。
曾瑞對他的到來和指責,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他呵呵一笑,抬手為他引路:“殿下既然來了,不如就由草民帶您進去轉一轉吧!”
說罷,他向羽楓瑾身后的沛王,使了一個眼色。
沛王走過來,拍了拍羽楓瑾的肩膀,大笑道:“沒想到,十弟竟然和曾瑞認識!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帶著你四處轉轉,順便敘敘舊,我還有些事要忙,就不陪你了!”
說著,便在侍衛的簇擁下,暫時離開,留下了二人。
曾瑞再次抬手為他指路,笑著說道:“殿下這邊請!”
沛王一離開,羽楓瑾的臉立刻一沉。
他看了曾瑞一眼,便背著手隨他步入軍營。葉青峰也緊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參觀了步兵和騎兵,甚至還去海邊參觀了水軍和戰船。
曾瑞一邊得意的介紹著,一邊在觀察羽楓瑾的神色。
雖然軍營的叫喊聲整齊,又有看似正規的訓練。
自小上過戰場的羽楓瑾,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這支軍隊雖然人數眾多,可一看便是剛剛招募的新手。
而且里面大多都是一些流氓和土匪,雖然長相兇惡,卻決不能和正規軍相比!
慶幸過后,便是深深的無助:可自己現在手中無兵,根本不能對付這支流氓軍團。
若放任他們不管,這支五萬人的流氓軍團,就能很快拿下嶺南地區!
參觀過后,羽楓瑾借口酒醉頭暈,便與曾瑞單獨待客室休息。
他知道,這些人都是曾瑞帶來的,如果能說服他歸順,沛王就成不了氣候!
剛一坐下來,還未等羽楓瑾開口,曾瑞便陰陽怪氣的說道:“自從義父被斬首后,我一直十分憤怒。真是沒想到,咱們還有再心平氣和說話的這一天!”
羽楓瑾嘆了口氣,輕聲道:“本王已經竭盡全力,卻我能救下他!所以,田不恕的死,本王的難過不比你少!只是,田不恕的死,并不能成為你墮落的理由!”
“墮落?”曾瑞斜眸睨著他,冷笑著問道:“殿下的話,草民怎么聽不懂?”
“曾瑞。”羽楓瑾凝目看著他,鄭重的說道:“你知道沛王要做什么,你也應該知道,這樣做的后果是什么!”
曾瑞喝了一口酒,冷笑道:“當然知道,準確的來說,我和義父是最早知道沛王想法的人。而且,這么多年來,被削去侍衛的沛王,一直靠我們在招納人才。而他,需要利用朝廷的各層關系,保證我們的安全和財富!”
“哼。”羽楓瑾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反唇相譏道:“你們為他招兵買馬,可他最后,并沒有保住田不恕的命!曾瑞,本王想不通,你為何不信任本王,信任朝廷,反而要相信一個滿口謊言的人!
和田不恕不一樣,你不是朝廷通緝的要犯,朝廷根本就不會為難你。如果你現在棄暗投明,非但不會受到牽連,皇上念在你能及時舉報沛王,還能給你封官。難道這比不造反的結果要好嗎?”
“哈哈哈!”曾瑞仰天大笑,看著羽楓瑾的眼神,漸漸瘋狂起來:“殿下,您忘了嗎?我們曾經信任過您,信任過朝廷!我義父如此精明的人,怎會不知造反的風險,甚至早已預料到,沛王在奪得天下后,會很快除掉我們以滅口!ъìQυGΕtV.℃ǒΜ
所以,我們才會決定棄暗投明,接受朝廷的招安!誰曾想,最后是你辜負了我們,是朝廷辜負了我們!我也是不得已,才做出這樣的選擇!”
他的一番話,讓羽楓瑾啞口無言。
他喝了一口茶,沉吟片刻,又問道:“既然此事的利弊,你早已想到,為何還要幫助沛王?你覺得他現在就不會背叛你、除掉你嗎?”
“我不在乎!”曾瑞挑了挑眉頭,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現在只想復仇,向渝帝復仇,向整個朝廷復仇!即便是不成功,我也要讓他們嘗到,背叛的滋味!”
羽楓瑾皺起眉頭,冷冷盯著面前的年輕人,呵斥道:“為了報復朝廷,你就要讓百姓跟著一起遭殃?一旦戰爭爆發,你以為那些官員會受到懲罰?死傷最多的,永遠是百姓!”
“我不在乎!”曾瑞斜勾起嘴角,不以為意的說道:“哪怕是要拉著所有人,一起下地獄,我也不會放在心上!實不相瞞,正是草民向沛王推薦的殿下,他才會寫信邀請你見面!”
羽楓瑾渾身一震,抬眼死死瞪著他,憤怒的質問道:“你為何要這樣做?”
曾瑞惡狠狠的瞪著他,一字字嘲弄道:“因為,我也要讓殿下嘗嘗,被迫做出選擇的滋味!讓你也體驗一把,傾盡全力最后卻束手無策的感受!”
“你瘋了!”羽楓瑾從牙縫中蹦出這幾個字,寒聲道:“你和沛王真是一丘之貉!”
曾瑞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陰冷的笑著:“沒錯,我是瘋了!所以我勸殿下,還是不要和兩個瘋子為敵!不過,即便你打算加入,也怕是沒有退路了!”
羽楓瑾心頭一沉,立刻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曾瑞虎視眈眈的瞪著羽楓瑾,獰笑著說道:“我知道,方才殿下分文未取!不過,一封舉報殿下勾結沛王造反的信,已經送往盛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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