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五章 寒云衰草漸成秋
他的話讓沐芊芊猛地一怔,繼而問道:“你的意思是……咱們手中的兵符,只有在沛王開始行動后,殺掉你時……才能用?”
孫燧微笑著點了點頭,一臉的平靜,好像面對生死的人,并不是自己。
沐芊芊定定的看著他,張口結舌道:“你……你確定嗎?你……你不怕嗎?”
孫燧為她打開大門,向她抱拳拱手,說道:“沐姑娘,這里已經不安全了!本官也不能再保護你了,你還是趕緊走吧!去追王妃也好、羽楓瑾也好!相信你一定可以幫主他們,本官這里……已經沒什么幫的必要了……”
做了一輩子小偷的沐芊芊,以前的人生,一直想的只有交易、利益和自己。
就算偶爾的挺身而出,也只是為了意氣相投的朋友。
在她的心中,當官的都是壞人,有錢的都是奸人!
她不明白什么是家國天下、什么是舍生取義、什么是正道滄桑!
可此時此刻,她聽完孫燧的話,心中十分動容。
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也覺得高大了許多,甚至散發著圣潔的光。
她不懂是為什么,也不敢再勸,只怕顯得自己卑劣。
她默默的走到門口,抬眸又看了一眼,渾身正氣的孫燧,才黯然轉身離去。
孫燧目送著沐芊芊離開府衙,雖然這個少女機靈又冒失,說出來的話,常常讓人摸不著頭腦。
可孫燧看得出她的良善和正值,這讓他心生好感。
沐芊芊剛剛離開,一個衙役驚慌失措的跑過來,稟報道:“大人,不好了!沛王帶兵包圍了府衙,還說要見您!”
孫燧收起臉上慈善的笑容,整了整官服和頭頂的烏沙,淡淡道:“急什么!本官這就去會會他!”
說罷,便跟著衙役昂首闊步,往府衙大堂走去。
他剛走到大堂,就看到密密麻麻的士兵,已將這里圍住。
幽州所有的官員,如犯人般被圍在大堂中。被士兵們手中的刀槍指著,動也不敢動一下。
撲面而來的殺氣,讓孫燧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他心中一沉,立刻意識到:看來,自己是躲不過今晚了!
“你們這是做什么?”他深深嘆了口氣,便昂首闊步的邁進門,揚聲質問著。
話音剛落,一身鎧甲的沛王,終于邁著方步,威風凜凜的走了出來。
他一張桀驁不馴的臉上堆滿怒氣,一雙陰鷙的雙眸中,迸發著毫不遮掩的殺意。
孫燧卻毫無畏懼的迎上去,冷聲質問道:“王爺,這些可是你的兵?”
沛王瞪著他,沉聲道:“是本王的兵又如何?”
孫燧抱拳拱手,義正言辭的說道:“皇上有令,王爺的府上不準許有衛兵,您這樣做是違抗圣旨!”
“哈哈哈!”沛王仰天大笑,一揮斗篷,坐在椅子上,脫口而道:“圣旨在本王眼中算個屁!他能管得了你們這些無能之輩,卻管不了本王!”
孫燧緊皺眉頭,厲聲斥道:“普天之下,皆是皇上的子民!雖然您是王爺,也是他的臣子!王爺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就不怕卑職奏報給皇上嗎?”
沛王瞪了他一眼,冷哼道:“想告本王的狀?只怕你今日走不出這扇門!”
孫燧眸光一凜,冷聲道:“王爺此話何意?你在威脅我嗎?”
沛王輕蔑的瞥了他一眼,傲慢的說道:“孫燧,本王雖然重武輕文,卻一向敬重像你這樣有才能,又忠心的人!只是你不要那么迂腐,要懂得識時務!”
孫燧拱一拱手,淡淡的說道:“承蒙王爺賞識!卑職不明您意如何!”
“哼。”沛王鼻子里發出不啻的聲音,一字字咬牙道:“有個秘密,埋藏在本王心中,讓本王日日蝕骨鉆心、夜不能寐。所以,本王左思右想,覺得是時候該把它揭露出來。否則,就愧對先皇的臨終囑托!”
孫燧瞪著他,問道:“王爺要說什么秘密?”
沛王深深的嘆口氣,面有重憂的娓娓道來:“其實,當年先皇在臨終前,已留下遺詔,讓本王繼承大統。可當年的睿王卻篡改了遺詔,奪得屬于本王的皇位。不僅如此,他還派兵追殺本王,讓本王不得不臣服于他。
本以為睿王奪走江山后,能夠做一任好皇帝,也算對得起先皇,所以才在這個鬼地方一直隱忍。可如今這北渝的大好河山,卻千瘡百孔、滿目瘡痍。所以,本王決定,要奪回這江山,完成先皇的遺愿,重振北渝山河!”
這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說得沛王自己熱淚盈眶、胸中激蕩。
仿佛這就是一個真實的故事,他才是那個,隱忍蟄伏二十載的受害者。
可這樣一個離奇的故事,底下的官員卻并不買賬。大家忍不住低下頭去,面帶不屑的竊竊私語。
孫燧早知他要胡言亂語,便哈哈大笑道:“先皇臨終前說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可按照‘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祖制,也輪不到王爺的頭上!”
沛王瞇起眼瞪著他,冷聲道:“先皇在世時,最器重本王!而且,本王戰功最多,手中還握有兵權,他將皇位傳給我,這有什么值得懷疑!”
孫燧卻不買他的賬,直截了當的說道:“既然殿下如此說,那您可有先皇遺詔?可有人能為您證明?”
令他沒想到的是,沛王死死瞪了他一眼,立刻雙掌一拍。
隨即,身旁的士兵,便呈上一個明黃色的卷軸。
隨即,沛王將卷軸在眾人面前緩緩展開,神色自若的說道:“這才是真正的先皇遺詔,本王一直偷偷藏到今日。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糾正二十年前的錯誤,讓那個篡位者付出代價!”
沒想到沛王竟然準備如此充分!
孫燧想了想,繼而哈哈笑道:“殿下,先帝駕崩已有二十年,當年在先帝床邊的四位顧命大臣,和小玉皇后均已不再。您如何能證明,手中的這份遺詔是真,而當年雙喜公公宣讀的遺詔是假啊?除非,您能叫來雙喜公公證明,否則,但憑這一個遺詔,怕是難堵上,天下悠悠眾口啊!”
沛王的雙眸愈加森冷,口吻也有些不耐煩:“渝帝為了掩蓋這個秘密,自然是收買了雙喜公公,又屠殺了在場所有知情者。你讓本王去哪兒找人證!”
孫燧冷冷一笑,不依不饒的說道:“并非全然如此吧!卑職聽聞,當時在先帝床前的還有一人,他應該聽到了先帝的遺言,并且還活到現在。王爺如果所言非虛,為何不將這唯一人證找來?”
“你說的是翊王?他突然從驛站失蹤了,想必這件事……大人應該清楚。”
沛王的聲音,陰沉得有些可怕。
因為此時,他已經隱隱猜到羽楓瑾的突然失蹤,一定和孫燧有關,他應該知道羽楓瑾的下落。
“失蹤?”孫燧逼視著他,冷笑道:“笑話!殿下的人馬日日守候在驛站,翊王能去哪兒?怕不是殿下擔心他戳穿您的謊言,所以將他軟禁起來了吧?”
沛王目露兇光的瞪著他,寒聲道:“哼,你說來說去,到底要說什么!”
孫燧眸光如刀,揚聲道:“殿下,如果您不能證明,您手中詔書的真假,那矯詔可是死罪啊!您此時要做的事,可就是造反!”
“少廢話!”沛王氣立時得拍案而起,干脆將心一橫,徹底撕下所有偽裝,指著他怒道:“甭管這詔書是真是假!總之,你們識相的就跟我一起干!誰要是敢違抗本王,今日就走不出這府衙!”
“哈哈哈!”孫燧終于怒了,他指著沛王的鼻子,大罵道:“你的狼子野心,終于不裝了!我們都是皇上封的忠臣,誓死都會效忠皇上!想讓我們和你一起造反?你白日做夢!”
“呵呵。”沛王睥睨著他,驕傲的冷笑著:“現在可由不得你想不想了!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么,交出羽楓瑾,投奔本王!要么,本王就成全你精忠報國、以死明志的決心!”
說著,他又看向大堂上所有官員,冷聲喝道:“你們所有人也一樣!是選擇生,還是選擇死,可要仔細想清楚了!”
他的雙眸閃耀著瘆人的寒光,全身散發著好不逼人的殺氣,嚇得所有人全身一顫,紛紛低下了頭去,不敢逼視。
此時,這些官員還沒有放棄心中的正義,卻也不敢如孫燧那般,與惡勢力直面對抗。
孫燧看到大家的遲疑,不由得大聲斥道:“思君之祿擔君之憂!咱們寒窗數十載,不過是為了心中的信仰!當初咱們堅持留守在曹州時,不是已經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嗎!既然如此,如今咱們報效朝廷的時候到了,你們還怕什么!”
顯然,孫燧比沛王更適合鼓舞人心,方才還膽戰心驚的官員們,已經有幾個人開始動搖了。
有三個人紛紛走到他身邊,拱手道:“孫大人說的對!我們寧死也不能背叛朝廷!我們是天子的臣子,理當為他守住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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