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瘡痍滿目盡江州
沐芊芊自知理虧,卻依舊嘴硬道:“還不是你給盤纏不夠,我才來這里的!你還敢怪我!哼!就是在欺負我!”
聽到這番得理不饒人的話,鹿寧搖了搖頭,氣極反笑道:“你這個女賊,出門一向不帶銀兩,向來白吃白喝白住慣了,何時開始講規矩了!再說,你那一大袋子的財物,都足夠買下一座客棧了!”
提及包袱,沐芊芊一拍腦袋,恍然驚呼道:“哎呀,糟了,我的包袱呢!”
說著,她立刻點燃了屋內的蠟燭,像個沒頭蒼蠅般到處翻找起來,不一會兒就已經是滿身大汗。
等了許久也不見她要走的意思,鹿寧有些耐不住了,忙不迭地催促道:“你還不走?就不怕他們同伙追來?”
沐芊芊卻充耳不聞,只顧低頭翻找財物。幾乎翻遍了整個破屋子,才終于找到她用來包裹財物的布,可里面的財物全都不翼而飛了。
“可惡的賊人!”
沐芊芊泄氣般一屁股坐在地上,帶著哭腔頓足罵道:“可惡的賊人!竟敢將姑奶奶的財物洗劫一空!那可是我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偷出來,又背了一路的財物,就這么一眨眼不見了!真是太可惡了!”
她天真可愛的模樣,將鹿寧一路來的疲憊一掃而空,忍不住打趣幾句:“沒想到,你在這個天天偷別人東西的小賊,有一天還會被人偷走東西!”
她走過去拉起沐芊芊,用哄孩子的口吻說道:“行了,財物沒了就沒了吧,咱們趕緊上路!再不走,怕是臉小命兒都沒了!”
沐芊芊卻叉著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哼,對我們來說,小命兒沒了算什么!俗話說賊不走空!我好不容易去了一趟皇宮,如今財物被偷,這才是奇恥大辱!”
鹿寧翻了個白眼,又恢復了以往的口吻:“你這么喜歡皇宮,趕明兒將你送入宮去做宮女!實在不行,做個妃子也行!這樣,你一輩子都不用走了!”
這一番話說得沐芊芊扁著嘴,顯得有些悶悶不樂,卻還不上嘴,只能別別扭扭地任她拉著自己。
二人剛走出門,沐芊芊卻突然發出一聲驚呼:“糟了,那些人偷走了所有財物,豈不是連兵符也……”
說這話時,她看著鹿寧的眼神終于怯了,身子也往后縮了縮,好像怕下一刻鹿寧就會打她一樣。
出乎意料的事,鹿寧只是剜了她一眼,從懷中拿出兵符,冷聲道:“還好意思說,就讓你做這么點事兒,你都做不好!幸虧我當時留了個心眼兒,將盒子和兵符分著放。不然,我看你怎么向王爺交差!”
看到兵符,沐芊芊心頭一片烏云散去,卻惡人先告狀:“好你個鹿寧!你竟如此不信任我,對我還藏著掖著!若不是為了給你護送兵符,我才不會遭遇這些呢!沒想到,你竟騙我!”
鹿寧作勢輕輕打了她一下,嗔道:“你還敢狡辯!今日若你真丟了兵符,皇上定看了你的腦袋!看你還敢再胡鬧!”
沐芊芊扯了扯嘴角,也不敢再辯,鹿寧連忙一挾馬肚子,馬兒帶著二人迅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窮途末路——
歲末時節,白天的時間越來越短,還未到日暮時,天已經陰沉沉的壓下來。
葉青峰和羽楓瑾一路奔波,中途換了幾次船,又故意饒了兩次路,才終于抵達夔州。
船還未靠岸,就能看到岸邊站了許多官兵,在仔細檢查每一位上岸的人。
一個官兵看著羽楓瑾他們的船,連忙向他們招手,讓他們停在岸邊。
葉青峰看向羽楓瑾,低聲問道:“看來沛王的勢力,已經蔓延到夔州了,咱們該怎么辦?”
羽楓瑾沉吟了一下,說道:“他們已經看到船了,咱們也只能上岸,否則就打草驚蛇了!”
“可是……”葉青峰不安的說道:“他們那么多人,如果您真的被發現了,怕是咱們很難逃掉了!”
羽楓瑾低頭看向江中自己的倒影,是一位蓬頭垢面,身著粗布舊衫的男子。
他不覺淡淡一笑:“我現在這樣子,就算是自爆身份,怕是他們都不會信!”
說著,他扛起了船上的一個麻袋,排隊站在那些農民的身后,等待下船。
葉青峰也只好扛起一個麻袋,更在他身后,時刻警覺著周圍的異動。
船緩緩靠岸,船上的人一個個跳上岸去,守在關卡的士兵,拿著一張羽楓瑾的畫像,一個又一個的比對著。
不得不說,這張畫像畫得極好,將羽楓瑾的眉眼描繪得惟妙惟肖。
連羽楓瑾本人也有些擔心,怕自己再喬裝改扮,卻無法改變五官的特征。
眼瞧著就要檢查到自己,羽楓瑾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葉青峰趁人不備,站到他前面去,時刻準備著硬闖關卡。
恰在此時,一個小頭領走了過來,看到行動緩慢的隊伍,催促道:“怎么還沒弄完?天氣太冷了,趕緊弄完去喝酒!”
負責檢查的小兵說道:“殿下不是說要詳細檢查嗎?自然要慢一些!”
小頭領抬眼瞧了瞧,一群衣衫破舊、滿面塵垢的莊稼漢,不耐煩的說道:“哎呀,咱們找的是王爺,又不是這些臟兮兮的莊稼漢,沒什么可查的!”
說著,便打開關卡,向后面的人一擺手。
羽楓瑾和葉青峰跟著人潮,快速走了進來,便扛著麻袋匆匆離開了。
臨走時,還聽見那二人的對話:“就這樣放他們走合適嗎?就不怕羽楓瑾喬裝改扮?”
“呵,從小錦衣玉食的王爺,哪怕是為了逃命,也不愿意弄成這個樣子的!
聽到這話,葉青峰和羽楓瑾相視冷笑,便放下麻袋,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二人花重金雇了一輛馬車,往城內走去。
馬車剛剛入城,便被一股洶涌的人潮逼停。羽楓瑾挑起窗簾,眺望窗外。
只見江州的大路上人潮涌動,江州城中的百姓,正攜家帶口的往城外逃離:
滿頭大汗的男人,推著平板車走在前面,上面坐著行動不便的老人,老人懷中緊緊抱著包袱,臉上滿是驚恐。
雙眼通紅的婦人牽著半大的孩子,緊緊跟在男人身后,每個人看上去都行色匆匆。
有走散的孩子,蹲在路邊無助的哭喊著。
有從肩頭落下的包袱,還未來得及轉身去撿,已被后來居上的行人,踢得無影無蹤。
有人牽著牲口趕路,可牲口卻被眼前的場景驚住,不肯繼續前行,只好被丟棄在一旁。
整座城市里破敗異常、混亂不堪,地上到處都是被踩掉的鞋子、被丟棄的包袱,城市中痛苦聲、哀嚎聲、悲鳴聲交織成一片,聽上去讓人心驚。
葉青峰看著眼前的景象,心情有些沉重,不由得唏噓道:“百姓們知道要打仗了,就不得不離開自己的家鄉。這難道就是沛王想要的?他讓百姓們流離失所,百姓們會支持他嗎?”
羽楓瑾定定的看著一臉絕望的百姓們,深沉又緩慢的說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沛王不懂得這個道理,就注定他不會成功!”
葉青峰轉過頭來看向羽楓瑾,不解的問道:“夔州都已經淪陷了,咱們還去府衙,不是自投羅網嗎?”
羽楓瑾卻淡定的說道:“誰說我們要去夔州府衙,我們要從陸上直奔江州!
葉青峰皺了皺眉,忐忑的說道:“可如果江州也淪陷了該怎么辦?”
羽楓瑾悵然嘆道:“青峰,我們這樣沿江而走,不是為了躲開沛王,而是爭取更多的時間拿到兵符。一味的逃避是行不通的,是時候該積蓄自己的力量了!”
葉青峰琢磨了一番他的話,雖然不是很明白,卻也沒有再辯駁。
從夔州離開一路抵達江州,這里的情況沒有那么糟糕,卻也好不到哪兒去。
很快,馬車抵達了府衙門口。
這里也是一片混亂,許多身穿公服的衙役,正抱著大包小包往外逃竄,臉上一片驚惶,連包里的東西掉了,也來不及回頭去撿。
大家都忙著去逃命,誰也沒有注意到,門前站著的兩個衣著樸素、滿身風塵的人。
衙役們從二人的身旁匆匆而過,葉青峰眼疾手快,立刻抓住一個衙役。
那個衙役猛然一驚,問道:“你是誰?為什么攔下我?”
葉青峰沉著臉,忙問道:“你們的知府大人呢?”
衙役上下打量他一眼,狐疑道:“大家都忙著逃命去了,你找大人干什么?”
葉青峰指著身旁的羽楓瑾,沉聲道:“這位是翊王殿下,他要找你們知府!”
那個衙役先是一驚,將信將疑的打量了羽楓瑾一眼,怎么看都覺得不像是個王爺,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葉青峰抓著他的領子,不耐煩冷喝道:“見到王爺不回話,是想要掉腦袋嗎?”
衙役回過神來,雖然心中存疑,也只好說道:“知府大人在內堂,和夫人正收拾東西呢,應該還沒有離開。”
聽到這話,葉青峰松開那名衙役,跟在王爺身后,連忙大步往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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