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暗堆冰炭在深衷(二)
一雙幽深漆黑的眸子,卻緊緊盯著竹林中,一抹上下翻飛的紅色倩影。
嘴角不覺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欣喜,霎時俊顏生輝。
竹林間,一襲紅衣的女子,握著一把翠綠的竹劍,伴著優雅的琴聲翩翩起舞。
幽幽竹林,如花紅顏,森森劍影。
女子身姿輕盈、宛若驚鴻,手中銀光熠熠,矯若游龍。
一招一式干凈利落,七分嫵媚中雜糅了三分英氣。
刀光劍影間,目光交錯的一瞬,眸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深情。
忽然之間,一只白胖的信鴿,撲閃著雙翅,穿梭竹林而過,穩穩的落在羽楓瑾的肩頭,悠閑的整理著羽毛。
琴聲悠然而止。
羽楓瑾彎了彎唇角,緩緩伸出自己的手,鴿子竟主動的跳在他掌心上,任憑他小心的取下,綁在腿上的短箋。
琴聲止,劍舞歇。
鹿寧利落的收起竹劍,幾步奔過來,依偎在他身旁,笑著問道:“殿下,上面寫了什么?”
羽楓瑾展開短箋看了一眼,緩緩說道:“王璟和劉容被關入詔獄,皇上似乎并不想放水!惹得王肅和劉炳文,準備對滿首輔下手了!不過,顧氏父子似乎并沒有趁機陷害咱們!”
說著,他拿出火折子,將短箋點燃,放進香爐中任其焚盡。
鹿寧從竹席旁拿起一個小酒壺,就著唇喝了一口,冷笑道:“現在的顧氏父子,是被我嚇怕了!他們知道惹怒我,我一定會玉石俱焚,自然不敢輕易招惹我!”
羽楓瑾握了握她的手,溫柔的笑道:“對付這兩個人,還是你有辦法!”
鹿寧倚在他懷中,懶洋洋的問道:“那接下來該怎么做?滿大人現在有難,可王爺被困在這里,什么忙都幫不上啊!”
羽楓瑾沉吟了一下,提起筆在宣紙上刷刷點點,寫了幾行字:以退為進、將計就計!當務之急、除掉王黨!
寫完之后,他將宣旨撕成一小條,然后卷起來,綁在鴿子的腿上。
隨即,鴿子撲閃著翅膀飛入空中,眨眼間便不見了。
鹿寧托著腮,擔憂的問道:“這會不會有些為難滿大人啊?王肅一黨猶如頑疾,夏大人窮盡一生,也未能將其鏟除。滿大人……能做到嗎?”
羽楓瑾攬過她的腰肢,溫和的說道:“在回京之前,我就已想好:等回來之后,首要的任務,便是除掉王氏一黨!夏云卿不能白死,王肅這樣的惡人,也不該得意的這么久!既然我讓滿庭芳出手,就說明他手中,有可讓鏟除王肅的東西,你不必擔心!”
“那顧氏父子呢?”鹿寧抬眸望著他,迫切的問道:“殿下似乎并不急于,對這兩個人下手。”
“急什么。”羽楓瑾捏了捏她的鼻子,柔聲道:“這兩個人現在還不能除,顧之禮野心頗大,從來不甘于依附任何人!讓他嘗些甜頭,為了取代王肅在朝中的地位,他一定會不遺余力的除掉二人,我們便多了一個得力幫手!”
鹿寧撇撇嘴,喝了一口酒,嘆道:“哎,真不甘心!一看到門外那些惱人的金甲衛,我就恨不得宰了顧紀昀!”
羽楓瑾笑了笑,輕聲問道:“是呀,你一向自由自在慣了,整日被捆在這里,自然是呆不住的。別擔心,用不了多久,這一切便能結束了!”
鹿寧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望著他的眸子,莞爾道:“怎么會呢!能天天和你在一起,我開心還來不及呢!”
說著,她拉著翊王的手,笑道:“走,陪我去看看,咱們前兩天種的桃樹!”
——穢聞實錄——
雖然已是初春,可水晶宮建在山頂,宮內的溫度自然比山下要低得多。
花芳儀的寢宮內,需要日夜不停的燒著炭盆,才能抵御春季的寒冷。
花芳儀雖然身材纖細,卻還是有些顯懷。
自打懷孕之后,她變得有些怠惰,而且時常困倦,便整日縮在寢宮內,很少出去走動,精神自然有些萎靡。
雖然躲在這里,可以遠離宮中的爾虞我詐,可每到夕陽西下時,無邊無際的寂寞,便讓花芳儀坐立難安。
每當此時,她才會坐在花園的石凳上,抬頭看著天邊云卷云舒,心中竟有些想念許久未見的阮浪。
兒茶拿著斗篷走過來,柔聲道:“娘娘,夜深露重,您還是回屋去吧!”
說著,便將斗篷給她仔細披好。
花芳儀滿面失色的嘆了口氣,扶著她的手緩緩起身,準備繼續熬過有一個艱難而孤獨的夜晚。
忽然間,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陡然傳來,花芳儀莫名的心跳加速。
她倏地站住腳,激動的轉過身去。
果然!她期待許久的那個人,正披著落日的余暉,大步向她走來。
二人四目相對,閃閃的目光中飽含深情,卻無語凝噎。
花芳儀很想跑過去,卻按捺住心中的急迫,呆呆的站在原地。
許久不見,一看到心愛之人,阮浪恨不得長出翅膀飛過去。
可滿院都是皇上的人,他只能加快腳步,故作鎮定的走過去。
“臣拜見娘娘,娘娘吉祥!”
剛到跟前,阮浪撩袍跪下,拱手施禮,激動的聲音有些顫抖。
花芳儀福身扶起他,嫣然道:“阮大人快快請起!你一路奔波,還趕回來守衛行宮,真是辛苦你了!”
阮浪緩緩起身,一瞬不瞬的看著她,輕聲道:“臣不辛苦!娘娘身懷有孕,您才辛苦!”
二人癡癡的望著彼此,目光中迸發著熾熱的火花。
良久,阮浪才覺得不妥,便收回目光,拱手道:“娘娘,臣有急事稟報!還望借一步說話!”
花芳儀會意,連忙說道:“有什么話,進去慢慢說吧!”
說著,二人便一前一后的走進請宮,隨手便緊緊插上了房門。
剛一進門,還沒來得及說句話,二人便緊緊擁吻在一起。
這久違的親密,讓彼此的心狠狠顫了一下,身子也跟著熱了起來。
花芳儀的唇,永遠都是那么瑩潤香甜,她的身子比以前更加柔軟溫暖。
阮浪吻得情不自禁,雖然知道她身懷有孕,卻還是忍不住將她攔腰抱起,大步走向熏香的床榻。
花芳儀沒有拒絕,雖然她始終覺得,自己不愛這個男人,卻莫名的癡迷,與他的纏綿。
干柴遇到烈火,一夜的春風,直到天蒙蒙亮,二人才筋疲力盡的睡去。
等到日上三竿,阮浪才蘇醒過來。
一睜眼,便看到風情嫵媚的花芳儀,正趴在自己的身上癡癡的看著自己。
他用手指輕輕刮著她的臉,聲音沙啞而低沉:“看什么呢?看得這么入迷?”
花芳儀點了點他高挺的鼻子,嬌聲道:“我在看,哪個膽子大的淫-賊,竟敢勾引皇上的女人!”
阮浪勾起唇角笑了笑,低低的說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今日才解其中味!”
花芳儀勾住他的脖子,眉眼流波,嬌嫩的說道:“錯,你這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看應該讓你天天惦記著,省著你天天吃,早晚有一天會吃膩了!”
阮浪的呼吸有些急促,聲音也跟著低了下去:“我怎么會吃膩!我恨不得天天賴在你床上!”
忽然之間,敲門聲陡然響起,門外傳來兒茶清脆的喊聲:“娘娘,皇上的馬車到山腳下了,派人來傳,讓您接駕!”
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將二人正濃的興致霎時澆熄。
阮浪一個打挺,從床上坐起,手忙腳亂的開始穿衣服。
花芳儀卻懶洋洋的坐起身來,披上衣服坐在鏡子前,緩慢的梳著頭發。
從銅鏡中,看到阮浪慌張的樣子,她忍不住打趣道:“還真好笑!方才還是膽大包天的淫賊,口中說著不怕死的話!現在正主來了,你嚇得魂兒都沒了!”
阮浪很快便穿好了衣服,便一邊帶上帽子,一邊低聲道:“要做長久夫妻,就不能急于一時!更何況,近來皇上心情不好,你也要千萬小心!”
說罷,他拿起繡刀,吻了吻花芳儀的臉,又細細檢查了一便屋內,覺得沒有什么遺留下來,便翻身從后窗離開。
阮浪離開后,花芳儀將兒茶叫進來,為自己梳妝打扮。
恰在此時,一個細聲細氣的叫喊聲響起:“皇上駕到!”
花芳儀站起身來,吩咐宮女太監們去擺拍桌椅、安排御膳,自己則在兒茶的攙扶下等在宮殿門口。
渝帝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花芳儀翩翩福身,嬌滴滴的道了個萬福:“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妃身懷有孕,不必多禮,快快請起!”渝帝見她懷孕之后,風姿更見嬌媚,不覺心頭一喜,大步走過去扶起她。
花芳儀嬌媚一笑,過來拉住渝帝的手,柔聲道:“皇上日理萬機,還能抽出空來看望臣妾,臣妾感激不盡!已命人備下了御膳,臣妾陪您吃一些吧!”
渝帝握了握她的手,溫和的說道:“好,朕好久沒有安靜的吃頓飯了!”
說著,便拉著她的手,并肩走進大廳去。
二人剛剛落座,才寒暄了幾句,丫鬟們便端著熱氣騰騰的膳食魚貫而入。
看著一桌子渝帝愛吃的才,他攬過花芳儀的腰,嘆道:“都是朕喜歡吃的,愛妃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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