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0.1秒間，言玉儀腦子里產生了一萬個問號。

這人滿腦子都是拍照啊！

說一句“好看愛看”不行嗎？

她微微尬住了。

只好“哼”一聲，瞪了井宣一眼。

“你走火入魔了你！”

感覺自己剛才似乎反應過激了，自尊心便稍稍有點受創。

她跪坐起來，把腳藏在屁股下。

下一刻，夸贊就來了。

“很好看！我以為女孩子的腳趾都是歪的呢！但你的沒有。”井宣淺淺一笑，眼眸里都是亮光。

平時看過一些女孩穿拖鞋和高跟涼鞋，大腳趾都往里偏。

但言玉儀沒有這種情況，而且白皙光潔，十分有美感。

這一聽，言玉儀心里瞬間舒坦。

一臉傲嬌地道：

“當然沒有啦，我的很正常！”

為了證實下，她伸出右腳，探到井宣面前。

五根白白的腳趾一下叉開，一下收攏，靈活得像能彈鋼琴。

“喏！正常吧？一點沒有變形，對不對？”

“嗯，確實。”井宣仔細端詳。

有一說一，言玉儀這腳是生得好。

挺精致的，而且不顯骨架。

腳趾肚沒有繭子，后腳跟也很光滑。

小腿較細，腿肚子的線條十分勻稱。

好看！

做腳模綽綽有余。

假如踩在水洼中，濺起一蓬水珠……

又或者放在黑貓的頭頂，形成黑與白的視覺沖擊……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

“啊~你干嘛！”言玉儀閃電般縮回腳，似羞似怒地望著井宣。

“呃……”井宣收回手，尷尬地撓了撓頭。

眼神瞄向地面，找找有沒有洞。

可能是為了準備內衣展，精神太過投入。

這兩天，他腦子里全是鏡頭構圖。

總在幻想著，自己如何抓住了美麗瞬間。

完了！言玉儀不會以為自己有什么癖好吧？

人在沒意識到某件事時，心里是坦然的。

可一旦意識到之后，便會穩不住心境。

剛才投入了攝影狀態，他渾然不覺誘惑。

此時清醒過來后，心里竟然真有那么點心弦一動的感覺。

畢竟，言玉儀確實漂亮，又親近。

哪個男生心底里、沒有藏著一只叫荷爾蒙的怪獸呢？

這就真的尷尬了，還有點心虛起來。

意識到自己產生不該有的遐思，井宣精神一振，將心里清空。

豪氣重新回到臉上。

“哈哈！想入神了！對不起哈！”

對井宣的反應，精通看人用人的言玉儀洞若觀火。

她本來就不是生氣，拿著就拿著唄。

只是覺得自己有些不矜持。

怕被這人看輕，以為她對誰都會這樣。

此刻察覺井宣神態變化，她反而感到少許失落。

她孤單太久了，也渴望見到這個人太久了，下意識就想靠近。

卻又怕嚇走他。

腦子里念頭一轉，她又把腳伸了過去。

腳后跟擱在井宣大腿上，還故意偷換概念：

“看吧看吧！服了你了，時刻就想著拍照。”

“不看了，腳臭！”井宣用食指把腳丫子戳了下去。

“你說誰腳臭！你聞一下，臭嗎？”

言玉儀一聽就炸了，惱怒地抬起腳，重重砸在井宣腿上。

這個人！

居然說她腳臭！

“我傻了吧我去聞，鼻腔被感染怎么辦？”井宣再次把腳丫子戳下去。

唯有這樣，心境才能維持在古井無波的狀態。

“井宣！你好過分！不行！你必須聞一下！”言玉儀腦海中全是腳臭兩個字。

這是對她優雅潔癖的污蔑！

必須要糾正！

矜持什么的，等會再說！

她抬腳往井宣臉前遞過去，不依不饒地脆聲道：

“臭不臭？臭不臭？你說啊！”

“誒呀不臭不臭！”

井宣只得仰起腦袋，靠在沙發背上，避開那只好看的腳。

臭當然是不臭的。

聞自然也是不能聞的。

那也太奇怪了！

“那你剛才說臭！”言玉儀像是沉冤得雪，心里暢快之余又有些憤憤。

收起腳，欺身過去，“嘭嘭”兩拳捶在井宣肩膀上。

“欠打！”

“唉喲！你是不是練過啊？”

“那當然，就是用來打你的！”

言玉儀得意地咯咯笑起來，又捏住了井宣的鼻子。

“哈哈！臭就臭吧，悶在里面，熏死你！”

“啊呵呵……”井宣仰頭張著嘴，哭笑不得。

這女人怎么回事！

平時那么淑女，這時候瘋瘋癲癲的像個小孩子。

“我要喘不過氣了。”

“你嘴張著呢！”

言玉儀一不做二不休，伸出另一手把井宣的嘴捂上，哈哈大笑。

“悶死你！”

“唔……”井宣腦子麻了，這孩子怎么了！好幼稚啊！

言玉儀半個身體靠著他，推又不好推，扶又不好扶。

他只好任由捂著。

“唔唔……”

假作掙扎幾秒，然后兩眼一閉，兩腿一伸。

想玩那就陪著吧。

畢竟把他當朋友呢。

他也就這一個朋友啊……

無論將來還會不會是朋友，至少當下是的，不是嗎。

“這個人肺活量真低！這就悶死了呀？”言玉儀松開手，還是試探了下鼻息。

然后一臉哀嘆：“唉！好慘！你是第一個被腳臭悶死的人！”

“咳咳……”井宣被口水嗆住了，“哦！你也承認你腳臭了吧！”

“還沒死！再悶！”言玉儀又撲上去。

“唔……”

“哈哈……”

一個悶死和沒悶死的幼稚游戲，兩人打鬧了大半天。

像極了玩過家家的搭子。

言玉儀的內心深處裝滿了雀躍，也是徹底放開來。

這種幼稚卻解壓的松弛感，對她來說遙不可及。

小時候的她沒有這種體驗。

鋼琴、舞蹈、多門外語、數學、看書，才是她每天面對的東西。

玩耍叫什么，她不知道。

十三歲前，她沒玩耍過，十三歲后，不想玩耍。

沒有人可以讓她的心敞開。

唯有面前，當初的那個小大人。

她才有放心信任的輕快。

曾經她也不是沒想過，或許十年來，這個人已經變了。

見到后，發現也確實變了，但又沒變。

變得更成熟更有距離感，但依舊那么純粹。

敏銳的潛意識告訴她，這個人值得信任，從始至終都是。

沉浸在愉快中時，日落得特別快。

外面的高樓已亮起LED燈。

兩人肩并肩坐在沙發上，望著窗外遠處的城市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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