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克街，作為世界聞名的旅游街，并不寬。

兩臺車相對而行，已經是它的極限。

街道旁都是修繕過的古建筑，和奢侈品店。

【勞斯萊斯防彈車】平穩行進。

前后各有一臺同款勞斯萊斯。

不是安保內部人員，不會知道正主在哪臺車上。

今天的墨爾本是個陰天，和老登臉上的表情一樣沉。

他一直沉默。

電話那頭也沒有出聲。

怒火在眼底積聚，如待噴發的火山。

卻又慢慢回落。

車內氛圍沉悶壓抑。

司機的表情凝重起來，卻不敢看向車內鏡。

長達一分鐘后，老登平靜開口：

“你們很看好他？”

“大公子人中龍鳳，一定能挑起大梁。”

那邊沒有直接回答，

“老板，我們老了，看不動了，適合跟著小公子過點平淡日子。”

老登胸口大大的起伏了下：

“我大學沒畢業你就跟著我了吧？這些年有沒有虧待你？”

“沒有虧待！老王他們也非常感激您。”

那邊說了一句后，一陣嘈雜，然后傳出一個蒼老的女聲。

“老板啊，我們看著您長大，也感激您讓我們回來養老。

您和您父親待我們不薄，這個我們一直都感恩在心。

但是您不知道啊。

我們又看著小公子長大，看著他挨打，看著他打架，看著他躲在角落哭。

哭完又去打……唉……我們的心情啊……真是一言難盡。

我跟您講啊，他變不了您想要的那個樣子，他的自救意識太強了。

一個人眼里有沒有恨，我一眼就瞧得出來。

我是覺得，他可能……原諒這個環境了吧。

現在，也遇到了對他很好的人。

生活一天比一天好，我們也為他感到高興。

老板啊，我們都覺得大公子很好，絕對能擔當重任。

小公子這里就算了吧，別……。”

“等等！”

老登突然皺眉叫停，一臉疑惑。

“我聽這意思，你們被他的個人魅力征服了是吧？”

剛才還亂糟糟的那邊，一下子安靜了。

過了片刻，一個老頭的聲音傳來。

“您這耳朵，我們是覺得，他沒那能力。

大公子多好啊！

上次還騎共享單車，特別親民，和群眾打成一片。

我和老王本來在公園邊上的，沒想到他會來，都看傻了。

心里直喊好家伙！這就是天生領導者啊！”

“不是說他跟人吵架，褲子還掛破了嗎？”老登眉頭皺得越來越緊，臉上抽搐了幾下。

“啊？呃對啊！吵架也是深入民間！

大公子心懷寬廣，沒有動手，而是耐心回懟，這叫什么？”

“行止有度！進退有尺！”旁邊響起老太太的聲音。

“誒對對！行止有恥！我也想說這個來著。

大公子好！好啊！

小公子就不成了，天天拿個相機，左拍右拍，還當網紅。

您想讓他走上正道，難！放棄吧！”

“你們都不看好他？”老登嚴肅的臉上，帶著懷疑之色。

“不看好！”

“沒法看！”

“看不好！”

“差距太大了！”

電話里，老頭老太你一句我一句的。

先前那個中年男人卻沒再作聲。

“行！”老登閉了下眼，又睜開。

眼底閃過一絲狡詐，緩緩道：

“每人每年加五百萬！你們可以繼續支持他，及時匯報就行！”

電話那頭似乎被拿遠了。

傳來嘀咕聲：

“你搞么斯煽情吶……”

“就是撒，老板聰明滴很……”

“現在么辦？你自己克嗦！”

接著，中年男人的聲音冒出來：

“……老板！我們沒有支持他！我們是覺得……”

“夫人開了個什么公司來著？”

“君勝！”

“嗯，掛了！”

老登掛斷電話，眉頭還是緊鎖。

他對著前座椅背面的屏幕說道：

“打開綜合考評！”

“已打開！”屏幕響起電子音。

畫面中展示好多個文件夾。

【趙崇峰·泛多樣化人格·塑造匯總★】

【趙崇煜·就業社交綜合考評】。

【趙秋鴻·學習綜合考評】

【趙正啟·社交綜合考評】

【托馬斯趙·社交綜合考評】

【趙露娜·基礎教育考評】

【……】

最后一個文檔，名字有些不同。

【趙氏轉型成功概率分析】

魔都。

陸家嘴，中心大廈。

第70-72層，是貝索斯投資集團，中國區總部。

入夜了，也依舊燈火通明。

“小趙，把這份標書做一下。”

投資部副總對新來的投資分析師說道。

“嗯好。”趙崇煜頂著大黑眼圈，禮貌而麻木地接過資料。

副總瞥了他一眼，語重心長地道：

“小趙啊！以后要站起來回應，對同事和上級要禮貌，明白嗎？”

“哦哦，不好意思，我知道了。”趙崇煜訕笑，心里無比憋屈。

這份標書就不該是他的工作。

但在完成本份工作時，總會塞給他雜七雜八的任務。

還不好拒絕。

他拿起自己先前做好的標書，起身去打印。

“小趙，順便我打印一下。”隔壁的女同事遞來一份文件。

“哦好的。”

“謝謝！”

“不客氣！”

趙崇煜笑容陽光，心里瘋狂吐槽。

這都第幾回了！

自己去不行嗎？

沒長腿嗎？

來到打印機這，擺弄半天，壞了！

“小趙，報修一下。”一女同事端著咖啡路過時，順便說了句。

趙崇煜腦子都快炸了。

你特么早知道壞了不報修？

氣歸氣，報修還是要的，他呼出一口悶氣，撥打維修部的電話。

原以為是去新加坡總部，哪料要他來中國區總部。

來就來吧！

來的時候，他信心滿滿。

要是同事問起學歷，他一說，同事便會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可同事一句“哦”，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也以為，憑著自己的見識，要折服同事們不難。

要是有人詢問，他便侃侃而談，讓大家目瞪口呆，五體投地。

可實際上，一個問他的都沒有。

他還想過，在會議上，高談闊論提出建議，震驚管理層。

然而，開會期間，他只負責給每人倒上一杯咖啡。

別提有多憋屈了。

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他還想過中國區總裁到這來看他，喊一聲少爺。

震掉這些狗同事的下巴！

但，中國區總裁從不來這層。

好像把他忘了！

最讓他痛苦的是，要騎單車上班，住小公寓。

違反的話就回家當閑爺！

這段時間，他連血親弟弟的煩惱都記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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