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許安(二)
可知那日,天意弄人,這許家?guī)熗絺z皆是被強征入伍了去,壓根就沒有什么回旋的余地,那一日李秀站在路口遙望良久,那般美的俏人兒卻只見滿目凄涼,望著那早已沒了許安身影的方向。
“這一別……會是永別嗎……我們可是定了親的呀……”
然則,這許安與師父雖被迫入軍,卻非無志之輩,既然無奈從了軍,便靠著武藝謀個一官半職的倒也自在,二人頗通武藝,在上司面前展現(xiàn)出過人之處。那上司也算的是慧眼識珠,看出二人不凡,竟然將他們直接編入先鋒營。
人所周知,所謂先鋒營名頭好聽,可說白了就是個打頭陣當炮灰的,凡是編入先鋒營的新兵蛋子,幾乎沒有幾個是能囫圇個下來的,而這上司對許家?guī)熗絺z就不知究竟是以圖中用,還是嫌才妒能了。而許老頭終究年歲已高,一年后替自己徒弟擋了刀最后戰(zhàn)死沙場。年輕的許安慟哭不已,后尋了個綠水青山的地方,將其好生入葬,也算是以慰其師之靈。
之后的許安更是血勇無比,憑借著自己師父所授的武藝次次沖殺于陣前,逐漸在軍中嶄露頭角。三年后的他靠著實打實的戰(zhàn)功,硬生生的憑借著人頭最后竟是做到了統(tǒng)領千人的千人將之職。
在北晉軍中,五人為伍,十人為什,五十人則為屯,這三類統(tǒng)領皆以長字稱之,而到了百人統(tǒng)領,則被稱為百將,統(tǒng)領五百人被稱為五百主,而到了千人,即是千人將。而這一稱謂也只在戰(zhàn)陣沙場之上有用,若是下了戰(zhàn)場,如無上司提攜,轉冠都尉,那么這個千人將便成了一個光桿司令。
在這北晉地界,各路皇權貴胄皆是將手中兵權看的都是極重,能被一個外姓人靠著軍功得了個千人將職位,在北晉軍中可是極為少見。
終于,到了第五年,當初被強征入伍的許安得了許久的休沐期限,得以回鄉(xiāng)探親,可這回家還能探什么親呢,自己師父都沒了,除了李家。
那時的許安想起了李秀的含羞帶怯的模樣,和癡癡望著自己的瑩瑩目光,這是許安如今在世少有能讓他笑起來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這五年過去了,當年的親事,到底還做不做數(shù),倒也不是許安不相信李家二老,只是世人皆知若是強入了伍,多是九死一生的結局,也不知他們會不會認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
懷著諸多閑雜思緒,許安騎著那匹陪了他五年出生入死的馬疾馳回鄉(xiāng),這匹馬還是許老頭生前給他好生挑來的好馬。
入了平川鎮(zhèn),許安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許安先是回了自家,家中落塵倒是不算多,看起來只是有月余沒打掃過的樣子,先前應當是常有人來院中打掃,只是不知為何,后來便不來了。
許安略帶不解,但還是自己先好生的收拾了一通后,將自己師父的牌位放于堂屋正中,許安上了清香三道,跪于堂前磕了三個響頭。
“義父,回家了。”
待家中一切收拾妥帖之后,許安在街巷中采買了些禮品,好登李家的門,畢竟已經(jīng)過去了五年,雖不知現(xiàn)在李家二老作何打算,終究還是要去了才知道,一想到李秀,許安又傻呵呵的笑了起來,這么一個渾身血煞之氣的漢子,露著那種癡笑模樣,讓周圍人看到了,都覺得這等畫面極其詭異。
不時許安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到了李家門口,許安于門外叫門,可是叫了許久都不見人來開門,甚至都沒有人應聲,許安是極為疑惑,便欲找街坊鄰居問問。
可是沒想到,每當許安一開口問李家人的情況,這些個街坊鄰居皆是如避蛇蝎般將許安趕走,不愿回答這個問題,許安皺眉,覺得此事大有蹊蹺,最后許安只能越墻而入,去看個究竟。
待許安進入李家后,只見李家與自己家的情況竟是大同小異,都是一副月余無人打掃的模樣,各處皆有落塵,只是不同的是,堂屋門檻處,竟有依稀血跡存在,許安連忙上前查看。
“難不成李家出事了?”
許安的胸口頓時仿佛有千斤巨石壓于其上,難受異常,來不及細想,許安連忙查看了各個屋子,皆是無人,且各處都是一副凌亂模樣,而且在一間屋內,許安還找到了一件被隨意丟棄且已經(jīng)碎裂的嫁衣,一時間許安更是心頭悸動,好似被重錘砸了一下。
最后許安尋到了李家的后院處,那里兩個小土堆吸引了他的注意,許安霎時間如墜冰窟,許安不敢深想下去,他怕最后事實的真相并非他能承擔的。
可是再怕,還是終究要去看的,許安在一個土堆旁一點一點的將土堆拔開,漸漸的,一具腐爛的尸體橫亙于許安眼前,其胸口是的刀傷極為明顯,許安打量了好一會兒,這才依稀認出這人是誰……這人竟是李秀的父親……
許安睜大了眸子,滿臉的不可置信,他又連忙扒開另一個土堆,果然,那里面是李秀的母親,眼前這一幕讓許安無可如何都不敢相信,兩個安安分分大半輩子的老人,兩位待人和善,不管對誰都是笑臉相迎的兩位老人,就是那個畜牲竟然會對這兩個老人下此毒手?!
兩位老人遭此毒手,那李秀……李秀如今怎樣了?一時間那個于軍陣之中斬敵將首級的許安竟然顯得方寸大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一陣兒的喘息后,許安按捺下急躁的心情,決定先將二老安葬再說后事。
經(jīng)過許安的好一陣兒的忙碌,和街坊鄰居的打量目光下,許安終究是讓李家二老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入土為安了,而周圍人的竊竊私語,也都入了許安的耳朵。
“這人是誰啊,不怕惹上事啊,李家人的事情也敢管?”
“可不是啊,得罪了郡守大人,這家伙有幾個腦袋能砍的?”
“唉,我聽說李家曾經(jīng)和鎮(zhèn)子西頭老許的徒弟定了親啊,這個人會不會是老許的徒弟啊?”
“唉,是嘿,今個我看見一個人騎著馬進了老許家的門,估計這人真是老許的徒弟,看來他沒死在戰(zhàn)場啊。”
在眾人的紛紛議論下,許安得知了李家遭逢大難,是隴西郡郡守府的手筆,許安捏緊了拳頭狠狠的咬著牙。
“秀兒,等著我,等著我來救你!”
待平川鎮(zhèn)的事情全部收拾妥帖后,許安趁著夜色,駕馬朝著隴西郡郡守府所在的青平縣而去。
許安踏足青平縣,心急如焚,多方探聽李秀姑娘的消息。他用盡心機,施展陰險手段,終于從郡守府的舊日僚屬、如今的街頭酒客口中得知,李秀姑娘曾于一月前被此府擄走,但又被人用馬車送至夏虎城。然而,關于李秀姑娘的近況,卻是泥牛入海,了無音訊,且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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