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認定這個女人
黎酒沒有再做夢,催眠醫(yī)師試圖用以前的方法讓她在夢境環(huán)境中抒發(fā)負面情緒,忘掉讓她情緒強烈波動的過去,可對方的精神在抗拒這一種調(diào)理方法。
就像她昏迷過去前,說了“不要天亮”一樣,她察覺一切,也抵抗一切。
醫(yī)生搖搖頭,對沈傅名實話實說,只能靠黎酒她自己。
這邊黎衛(wèi)才得知喬家走通關系,要重新給喬安允打官司,上訴翻案,隨即就聽到她精神狀況又出問題。趕去醫(yī)院的路上,又碰到積雪成災,冰凍路滑導致的連環(huán)車禍,撞了十幾輛車。
幾家醫(yī)院忙著救人,黎酒待的這家也不例外。
院方高層不能繼續(xù)陪在一邊,承受沈傅名的怒火,黎酒獨自昏睡在病床上,面無血色,手腳冰涼。
沈傅名握著她幾乎沒有溫度的手,等到一身風雪的黎衛(wèi)。
黎衛(wèi)是一路跑過來的,沒辦法開動半米的車子就丟在那邊,等著4s店去拖車,急忙問:“怎么回事?”
“她想起來了。”沈傅名過了情緒爆發(fā)點,此時也冷靜下來,飄了呼吸急促的黎衛(wèi)一眼,隨即收回視線,“這樣也好,等她醒來,不管是什么我都陪她面對。”
“那個很厲害的催眠醫(yī)生呢?”
“沒用。”沈傅名聲音帶著些許喑啞,看著呼吸時而微弱,時而急促的黎酒,鳳眸中壓抑的風云驟集,他說:“我本來就覺得,她有權利知道一切,隱瞞不是辦法。”
黎衛(wèi)焦慮的扒扒頭發(fā),坐在椅子上大喘氣,又看向床上的黎酒,“我怎么和爸媽說?”
“等兩天。”沈傅名垂眸,握緊了掌心中冰涼柔軟的手,“今天是清清的生日,還麻煩你帶著她了。”
黎衛(wèi)沉默片刻,問:“讓清清過來?”
沈傅名搖頭。
黎衛(wèi)等不到后續(xù),也知道對沈傅名發(fā)不出脾氣,咬牙狠狠錘了桌面一拳!
“我回去一趟,喬家又想玩花樣,這事得瞞著我爸媽,他們年紀大了,受不了這樣的刺激。”黎衛(wèi)重重呼吸一聲,站起身,“清清讓他們先帶著,晚點我給你打電話。”
本意是抱著僥幸心,萬一黎酒待會兒就醒了,現(xiàn)在瞞著其他幾人,也省得讓他們操心。
可紙包不住火,特別是清清,身為小壽星,以前也從來是踢天弄井性格,好不容易媽媽醒了,和爸爸遠很好的樣子,開心都來不及,哪里還能答應生日一個人過?
小家伙一倔,兩老人縱使信了兒子那番“酒酒今天上午檢查都排滿了,等做完下午肯定累的直睡覺”,也還是帶著外孫女兒去了醫(yī)院。
舍不得讓她一直惱。
然而到了之后,病床上的黎酒是睡覺還是昏迷,明眼人輕易就能看出來了。
蔣文珊血壓有些高,但還是能忍住,只是紅了眼眶,把孩子交給丈夫,自己去了一趟洗手間。再出來時,發(fā)絲有些濕,情緒卻是已經(jīng)緩和下來。
醫(yī)生說這不是聽天由命,由的是黎酒自己的意志。
接二連三的營養(yǎng)點滴再次掛上,這次,誰也不知道,黎酒什么時候會醒來。
清清得知媽媽累了在睡覺,乖乖的不吵不鬧,在病房里陪了一下午。她穿著漂亮的公主裙,戴著金燦燦的皇冠,腳下也是新鞋子,巴巴的看著窗外,漸漸黑下來的天,稚聲稚氣的問:“爸爸,媽媽什么時候睡醒呀?”
“還要再睡會兒。”沈傅名揉揉她腦袋,“餓不餓?讓外婆帶你去吃晚飯。”
小家伙搖搖腦袋,仰著望他,“不行呀,晚上要吃蛋糕的,要和媽媽一起。爸爸,媽媽是不是特別累呢?”
“對啊。”沈傅名聲音輕了下去,他的下頷線條上冒出些短短的青茬,卻沒時間修理,眼下有些疲倦,“媽媽她特別累,所以,我們要安靜點,乖乖等她。”
清清捂住自己嘴巴,懂事的用力點點頭。
然而到底才是個半大的孩子,保持一下午已經(jīng)很難得了,沒安靜多久,就又小心翼翼的拉了拉沈傅名袖子,“媽媽不餓嗎?她已經(jīng)睡了好久了,能不能叫她起來先吃飯,然后再睡呀?”
病房里的燈光非常明亮,襯得床上黎酒臉如同紙張一樣,如果不是緊握著她的手,能感覺到血液和脈搏,他都要以為人沒了。
“那清清你叫她。”沈傅名清了清嗓子,面部線條柔和下來,是個笑的樣子,說:“媽媽最疼你,你多叫叫她,她就醒了。”
“媽媽……”清清終于稱心如意了,忙從沈傅名手中奪過媽***手,自己拿一雙小手兒捂住,殷切的叫:“媽媽,起床啦,你已經(jīng)睡很久了哦。”
“你是小豬嗎?”清清蹭到床上,貼著黎酒臉蛋,抱著她,軟軟道:“算啦,媽媽你再睡會兒,清清陪你哦,但是不要再睡太久,還要吃蛋糕的。”
“我又長大一歲啦。”
“舅舅說,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大了,可以保護媽媽了,以后媽媽看到蜘蛛不要怕,我可以給你打掉!”
沈傅名聽得眼前都開始發(fā)黑,到底再忍不住,起身給清清調(diào)整了下姿勢,確保她不會從床上掉下來,才轉(zhuǎn)身進了病房里的洗手間。
捏起拳頭,手里仿佛還是溫香軟玉,沈傅名已經(jīng)遭受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起起落落了。
他粗魯?shù)南戳税涯槪粗R子里頹然的自己。
一天沒進食,卻不覺得餓。
醫(yī)生說,情緒自閉或者偏激都很危險,不是傷害自己就是傷害他人,或者終其一生都走不出陰影。他確定那不是夸大,才同意讓催眠的方式,協(xié)助黎酒忘掉那天的經(jīng)歷,早點醒來。
可是欺瞞到底沒辦法長久。
現(xiàn)在,沈傅名不知道黎酒什么時候醒來,能不能醒來,醒來之后是什么樣的……煎熬就像是一塊巨石,壓住心里那個才從大風大浪下茍延殘喘奄奄一息的小人。
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抬手壓住額頭,又深吸一口氣。
其實,也沒什么。
既然已經(jīng)認定這個女人,那么,她一天醒不來,他就帶著他們的女兒,他們的長輩親人,在醫(yī)院守一天。一個月醒不來,就守一個月……
他的酒酒很厲害,很堅強,不可能跌在這個坎兒上過不來。
等她醒來,無法接受也好,不愿意承認也沒事,他都配合。想要的一切,除了逃離他身邊,他有的,她要的,所有的全部,都給她。
冰冷的水洗去兩分倦容,沈傅名拿過毛巾。孩子胃很脆弱,不能這么餓著,他得和清清解釋清楚情況,再叫黎衛(wèi)帶她去吃飯。
打開洗手間的門,沈傅名腹稿打了幾遍,正要開口,結(jié)果一抬頭就僵住了。
“爸爸!”穿著漂亮裙子的清清坐在病床上,明亮的大眼兒彎彎,微微歪頭,發(fā)上的公主發(fā)冠也跟著俏皮一彎,她脆生生的說:“媽媽餓醒啦!”
沈傅名動了動干涸的喉嚨,說不出話來。
“你把清清的蛋糕藏哪兒了?”
黎酒笑著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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