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新娘子
聞高明眼眸冷寂了下來,他笑了下說:“你說的有理,是我沖動了。”
商澤風并未責怪他,因為他自己也有那么一刻想要直接沖上朝圣府,以自己的一切換取那孩子的安寧。
但理智克制住了沖動。
他說:“我們需要聯系自己身后的人脈,弄清楚擁有毒道道韻的毒丹該如何解,需要何種寶物。了解清楚后, 用最快的速度將其收集起來為小容嫻解毒。”
“那孩子天賦不錯,心性堅定,悟性非凡,我覺得解毒后可以來我蒼茫山。”
“商道友說笑了,容嫻那孩子天生劍骨,眉目清正,她合該是我神劍宗的弟子, 她也會成為一位可靠的劍修。”
聞高明短促有力的聲音成功截斷了他商澤風的話,連稱呼都比之前正式了許多:“她年紀還小,未來劍道大成,任何威脅都一劍斬之。商道友,你蒼茫山那神神叨叨的東西小姑娘不愛的。”
這直接上升到道途攻擊了。
商澤風不能忍:“我覺得聞道友……”
“我覺得聞道友此言差矣。”喬清川又截斷了商澤風的話,語速飛快道:“明明小容嫻可以來我上玄宗。上玄宗可是域東第一大宗門,聚集了整個域東的天才和強者。這里距離無盡冰海很近,還能看到很多冰海里的大家伙,可以抓幾個給小容嫻當坐騎。”
商澤風:“我覺得……”
“成為劍修后,小容嫻有劍就可以了。無盡冰海里的大家伙?哈,那些禍害人間的兇獸直接一劍斬殺便可,還當坐騎?丑死了。”聞高明言辭格外犀利,嘲諷力度MAX。
商澤風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氣惱的說:“你們要爭什么?現在最基本的問題都還沒解決呢。”
“等小容嫻自由了,她想選擇哪個宗門都行,無論她最后如何選擇,我們難道不會照顧她了嗎?”
商澤風維持不住風度,大聲質問道。
他目光掃向二位道友,對, 已經不是兄弟, 而是同樣修道的朋友,眼神似刀嗖嗖地戳了過去。
你們翻臉的速度比想象中的還快啊。
兄弟情也太塑料了。
三人在爭吵間,火熱的腦袋涼了下來。
于是再次談和,決定齊心協力先找身后的人脈解決毒藥的事情。
喬清川聯絡了身處域東、正在調查無盡冰海突然出現的長生谷一事的大長老。
商澤風聯系了帶著小師弟行走在莽荒森林的裴山主。
聞高明二話不說與正在蘊養心劍的遲宗主聯絡上了。
三人詢問的問題都是毒道道韻類型的毒丹該如何解決的事情。
詢問此事的同時,三人也沒忘記關注容嫻的情況。
天色將晚,歇息了半日的容嫻穿著厚實的褂子坐在屋頂上。
喬清川站在下方看著,心里難受極了,小容嫻怎么又瘦了,是沒有吃好睡好嗎,還是被毒折磨的……
他低下頭,眼神有些晦暗。
該怎么做才能讓她好一些啊。
“清川。”容嫻朝喬清川揮揮手,咧開嘴笑起來的樣子燦爛極了,好似從未遭受過任何黑暗。
可她身后映著落日晚霞,莫名讓人有些心悸。
那一道道紅色的光芒灑在她身上,好像斑駁血跡,讓喬清川晃神了下,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勉強揚起一個笑臉:“怎么跑到屋頂上去了?”
天色已晚,空氣都透著寒冷, 他甚至能看到那張小臉被凍得發青。
可到底已是春日,沒有冬日那么冷。小容嫻穿著厚厚的褂子都凍成這樣,身體已經這么差了嗎?
容嫻沒理會他在腦補些什么,只是語調歡快的說:“我聽說站得高看得遠,于是就來到屋頂試試看,到底能看多遠。”
喬清川身形一閃,飛到了屋頂上,坐在她身邊,語調輕柔的問她:“你看到了多遠?”
他眼底難掩痛楚,一想到師父剛才所言,便難受極了。
師父說,帶有道韻的毒沒有解藥,除非有人能煉制出同樣帶有道韻的解毒丹。
但這種難度和概率,猶如世人飛升。
委婉的告知了他,不會有解藥這個可能。
那豈不是說,小容嫻今后余生都要承受這種痛苦著折磨,無法解脫,沒有自由……
小容嫻才多大啊,從情報里就能看得出她天賦有多高。
她的一生才剛開始,余生還很長,多姿多彩的世界還等著她。
可就因為他們,這一切才初生便夭折。
一想到她未來會變成了無生氣、受制于人的模樣,他就心痛的窒息。
容嫻抬眼看了眼腦洞大開的喬清川一眼,慢悠悠的說:“就這個院子這么大吧。”
擅長腦補的人也擅長自我攻略,這位喬師兄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你看起來不太好。”容嫻支著下巴看他,那雙眼睛一如初見之時,像是風洗過的天空一般晴朗明媚,不染塵埃。
喬清川壓下所有的情緒,笑容開朗道:“我只是想到聞道友整日拎著他那把劍擦來擦去就心里有氣,我跟你說啊,我們有次逃離流光樓的追捕,明明都要成功了,結果那家伙非要跑到綢緞莊買一塊上好的絞紗而暴露了。”
“買絞紗的理由竟然是因為他的劍只習慣用絞紗擦,你說他是不是腦子不好,花掉的靈石更是我們半個月的飯錢。”
聽著他絮絮叨叨吐槽聞高明,容嫻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這也正常,聽說劍都是劍修的道侶。為道侶出生入死,給道侶花靈石,整日與道侶黏糊糊的,這不是很正常嗎?”
喬清川:……
“你跟人是兄弟,你兄弟跟劍是道侶。你覺得是你重要還是道侶重要?”
喬清川你恍恍惚惚:“道侶重要。”
容嫻一拍大腿:“這不就很明白了嗎?還糾結嗎?”
喬清川:“……不,不了。”
原來的糾結也不敢糾結了,唯恐再聽到新世界的大門打開的聲音。
只是以后,再也無法直視劍修了。
見容嫻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好似依舊在暗獄那段時日,哪怕深陷身陷囹圄,依舊燦爛如驕陽。
他忍不住詢問道:“你后面有何打算?我聽說顧樓主在下月初二辦拜師禮。”
盡管消息已傳出來,但流光樓總部還沒有任何動靜,請帖也不曾送出。
他懷疑是顧老賊在等容嫻的結果,若她抓著他們三人回去復命,這拜師禮便照常舉辦。若容嫻失敗了,流光樓大可以宣告天下,拜師禮什么的不過是謠言罷了。
他很想知道容嫻是怎么想的,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遇到點事情都憋在心中,誰都不知她在想什么。
小小年紀,心思也太重了。
哪怕她真的要將他們抓回去,他們三人也不會怪她的。
“當然是在四月初二前趕回流光樓嘍。”容嫻微笑著說,笑容純良,看不出半點異樣。
喬清川喪氣極了,自暴自棄道:“我能為你做些什么?”
說啊,直接說你需要我的命,需要我為你帶來自由。
只要你說,我便去做。
容嫻沒有對上喬清川的腦回路,她看了眼殷勤的喬清川,瞇了瞇眼,一臉狐疑和警惕的說:“我總覺得你不懷好意!今日竟這般殷勤,情緒還怪怪的,你打什么壞主意?”
喬清川:“……”
只覺得滿腔悲痛傷情化為流水,隨著落花飄零而去。
“你就不能覺得我是真心想幫你的?”喬清川不敢置信的反問道。
容嫻支支吾吾,眼神游移。
那什么,條件反射,以為你想害我來著。
但轉念一想,這事兒不能怪她啊,明明是喬清川不對勁,這才害得她神經兮兮的。
容嫻頓時理直氣壯起來,翻了個白眼道:“若非你立身不正,我怎會以為你不是真心的。好好反省下啊你。”
硬了,拳頭硬了!
喬清川死死捏住拳頭,面前這張臉哪里可憐可愛了,明明面目可憎讓人忍不住想要用拳頭與她的臉狠狠摩擦摩擦啊。
“你在生氣!”容嫻從來不懂得委婉和客氣,言辭堪稱一針見血,“是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嗎?”
喬清川一噎,狠狠揉了揉容嫻的頭發,將那頭發揉成一團亂,這才扔下一句:“笨蛋!”
便瀟灑跳下屋頂離開了。
這等情商,沒有他們幾人看顧可怎么平安長大啊。
怕是不知道何時就會被她那張嘴得罪的人偷偷套麻袋沉江了。
頂著一頭亂毛的容嫻陰沉沉盯著喬清川的背影:很好,敢揉我頭發,你完了。
記仇加一。
她朝后一靠,兩只胳膊交纏,頭剛好枕在掌心中。
就這么靠在屋頂瓦片上看著天際光芒一點點消散,黑暗不容拒絕的沾染了光明的身軀。
遠處,商澤風與聞高明、喬清川三人站在一起,悄悄看顧著容嫻。
“就讓她躺屋頂嗎?這會兒天黑了,有些冷。”聞高明說。
喬清川搖搖頭道:“她喜歡的事情就讓她做吧。再過一刻鐘將她送回房。你們先去想辦法解決她身上的問題,我在這里守著。”
“好。”
容嫻昏昏欲睡之際,眉目一凝,側頭朝東方看去。
嗯?有人闖入長生谷。
域東,無盡冰海外。
一座突然出現的詭異山谷矗立在燕尾京外,隨著山谷的出現,鬧騰的無盡冰海之西再不復以往鬧騰危險,而是與山谷一樣更加寂靜了,隱約有冰涼的霧氣彌漫。
本就寒冷的地方更加陰寒,濃重的霧氣遮擋了人的視線,屏蔽了修士的神識。
隱隱間,似有龐然大物透出一絲影子,密密麻麻的恐怖觸肢將進入山谷唯一的路段填滿,天上地下中間無分毫間隙,可怖的眼珠遍布每一只觸手,然后那些發紅的眼珠滿懷惡意地盯著即將走進來的闖入者。
上玄宗大長老墨言神色凝重的站在濃霧外,以他化虛境修為,竟也察覺到濃霧里面隱隱的威脅。
哪怕是身外化身的修為不如本體,卻也足以說明此地的危險。
“果如情報所言,此處甚是詭異。”墨言長老緊皺著眉頭,他銀白的發色被白霧打濕。
在他身后緊跟著上玄宗內門弟子五人以及燕尾京修士五人,溫忘、溫欽兄弟二人便在這五人中。
事情要從溫家兄弟帶著劉樂拼死送出來的留影石逃離長生谷說起。
自他們從長生谷逃離以后,拼死將留影石帶回燕尾京,查探留影石的府主與鎮撫司三位總司看著留影后臉色大變。
留影中的影像一開始還算是正常的推進,直到來到貼著‘囍’的昏暗婚房時,一切就變了。
模模糊糊中,懸浮在半空中的影像閃爍了下。
那端坐新房頭頂蓋頭的新娘似乎微微動了動,不知何處來的風撩起紅蓋頭一角,那紅的發黑的嘴唇翹起一個詭異的弧度。新娘徐徐側頭過來,那雙冰冷的毫無人氣的眼睛透過那薄薄的紅蓋頭,刺穿影像,穿過空間降臨此處。
濃郁的血腥味撲鼻,夾雜著無盡冰海潮濕寒冷的氣息。
府主猛地驚醒過來,一咬舌尖,金色的光芒從嘴邊咋現:“叱!”
至陽至剛的氣息以府主為中心,迅速擴散到整間房子。
三位總司這時才被這至陽之氣喚醒,他們臉色蒼白,但反應迅速的反擊。
待那股冰冷潮濕的氣息攜帶著血腥味消失時,四人才長舒了口氣。
結果這口氣舒到一半,便直接卡住了。
只見整個房間都透著發綠發黑的霉斑,淡淡的霧氣漸漸消散。
以及不遠處逐漸開始腐朽的窗欞。
余總司飛快上前,指尖從窗欞邊緣劃過,風化的殘渣沾染在指尖上,能輕易看出窗戶正在老化,而且速度非常快。
“景從,你可還好?”方硯回站在身后神色擔心的問。
余景從搖搖頭說:“我無事。只是這房間時間正在變化,似乎剛才短短一瞬間,便度過了幾十年光陰一樣。”
他看向沒有出聲的府主,皺眉問道:“府主,您是否發現了什么?”
云斂將留影石放在桌上,神色滿是忌憚。
他穿著神色的長袍,鶴發童顏,貴氣中透著威嚴和肅穆。
“此事著實詭異。”他認真說道,“我察覺到對面似是有規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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