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長大了
春去秋來,歲月變遷,十年時光稍縱即逝。
天下還是那個天下,格局還是那個格局。
域南五宮在努力恢復生機時,域北流光樓上空陰云密布,電閃雷鳴,這一看就是有人渡劫。
域北各勢力的目光聚集了過來, 還未等他們發覺渡劫的是誰,天上的雷云便散了。
這……?
難道是渡劫失敗了?
看看添上散去的雷劫,重新照耀大地的光輝,眾人心中有數了。
確實是渡劫失敗了。
若不然,雷劫是不可能散去的。
一時間,各大勢力都幸災樂禍了起來。
十年來, 域南、域西、域東……各個勢力的人都使盡一切手段想將流光樓少主帶出域北, 哪怕是騙出域北也行。
只要她離開了域北, 就必死無疑。
誰知那位擔著‘天災’名頭的少樓主穩健的很,連流光樓總部都沒有踏出一步,使什么手段都沒用。
前幾年鬧騰的確實不像話,整個域北都不安生。
也就后來顧樓主沒辦法,才向外宣布,少樓主在葬圣山受了重傷一直閉關修養,各方勢力才安靜了些許。
修養?
怕不是在葬圣山被人反殺,遭遇重創,傷了根基吧?
眾人一直盯著流光樓,可見少樓主十年都沒有任何動靜,勉勉強強相信了一二分。
但葬圣山弟子身死的仇恨,在他們這兒是過不去的。
得知流光樓有小輩渡劫失敗,一個個神念蔓延而來,面上假惺惺一片遺憾,內心卻笑開了花兒。
“顧樓主,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流光樓人才濟濟,一個沒了,下一個就頂上來了。”五宮馭獸宮宮主狀似勸慰。
其他人齊齊側目, 呸,說的好像修煉跟喝水一樣簡單,沒看到有人卡在筑基期甚至煉氣期上百年的。
他們悄悄覷了眼顧樓主,見他不喜不怒,暗自揣測他心中的想法。
“雖然這次渡劫失敗了,可總算是積累了經驗,下次成功的機會就更高些!碧旌W诹巫谥鞑魂幉魂柕恼f。
可誰不知道渡劫失敗,下次渡劫會更加困難,且還有可能被雷劫傷到根基,終身無望道途呢。
老小子說話更是嘲諷啊。
“先是少樓主傷重未愈,病懨懨的,后是后起之秀渡劫失敗。顧晟,要不你去拜拜天道,看是不是造孽太多,倒霉運了!被ㄖ髦卑讟O了,看好戲的態度也不加掩飾。
但諸多大佬神色都沒變一下,蓋因無論誰家有個事兒, 這位主兒都是最積極圍觀的那個。
習慣了。
“這些年來來去去總是妙舞護法一人, 我聽聞她修為許久沒有增長。顧樓主啊, 可莫要因缺人就使勁兒的薅一人羊毛。實在不行, 我借你兩個人讓你使喚。”洛水派廉掌門不疼不癢道,“聽說神劍宗也有好些年輕有天賦的弟子,若顧樓主沒有門路,我可以幫忙。”
他們門派最有出息的孫瑾瑜這幾年跟著他娘與天海宗的孫家撕地厲害,遲宗主那位被扣在流光樓十年的親傳弟子也跟瞎摻和,還帶著孫瑾瑜住在了流光樓,二人就差穿同一條褲子了。
是時候找個人看著浪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了,將巫陽長老扔過去就很好,不止可以讓他們師徒團員,更能借流光樓的資源好好修煉自強一波。
遲朔“……”在,為何cue我!
遲宗主看了廉掌門一眼,你個遭瘟的廉殃,本宗記住你這滿肚子壞水的家伙了。
他面無表情道:“廉掌門此言差矣,聽聞貴派某位天驕與少樓主還是親叔侄,要找人給顧樓主使喚,那位天驕本宗看就不錯,都是一家人嘛!
隱隱覺得自己被內涵的裴山主坐立不安,無法保持沉默:“諸位言過其實了,顧樓主心中有數!
圣音閣時閣主詫異的看了眼裴山主,懷疑道:“山主一向清靜無為,怎么突然為顧樓主說話?”
裴山主眼皮一跳,有時不得不承認,女人的直覺就是未解之謎,堪比天機推演!
好在莽荒的大妖開口了,大妖乃是紫神貂王,原型小巧玲瓏,化成人形時可愛極了,但戰斗力十分恐怖。
她開口時,可可愛愛:“哎呀,時姐姐就是想得多。山主與顧樓主都是域北的,域北這群人我們還不了解嗎?”
“面對我們時,他們自成一體,都是一伙的!”紫貂王癟癟嘴,“蒼茫山幫流光樓不是很正常嗎?”
時靈一頓,這小貂說得有道理啊,可她還是覺得不太對,但不對在哪里又找不出來,思來想去便放棄了。
她揉了揉額頭,可能是被藜蘆給攪合的腦子不清楚了。
裴山主眼觀鼻鼻觀心,面上一派清靜自在,后背都差點冒冷汗了,好在這茬揭了過去。
哪怕聽到顧樓主的冷笑,也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他與顧樓主默契的將小徒孫的身份隱瞞了下來,就是不想她成為各方勢力眼中的焦點。
額,即便她已經成了。
一派和氣的上玄宗宗主像個慈眉善目的老爺爺,他打圓場和稀泥道:“這也是人類團結的證明嘛!
眾人無不翻了個白眼。
一群大佬的神念你來我往互相碰撞交流,偶爾夾雜幾句對顧晟的嘲諷。
顧晟老神在在坐在流光樓主殿處理事務,完全不理會他們。
時間一久,幾人也覺得無趣,紛紛散去了神念。
察覺到那群人離開后,顧晟這才放下筆,微微側頭。
無生悄無聲息的現出身影,與十年前一般無二:“少主已經凝丹!
是的,搞了這么大動靜的人就是他們的少主。
“雷劫無法降下來,卻依舊可以凝丹嗎?”顧晟喃喃道。
既然無法探究出原因,他便將此事壓在心底,轉而提起:“當時渡劫的是皮皮還是天災?”
無生神色復雜道:“天災!
咦,一個人說了兩個名字,還將兩個名字各安一個身份去說,這又是怎么回事。
此事說來話長,十年前的某日,無風長老護送在域南五宮搗亂的少主回總部,無意間發現少主竟隱隱不對,似乎一體雙魂的樣子。
他將此事上報后,無生暗中觀察了許久,并追問了捕風捉影二位隨侍,最后得出結論。
南虞山遇襲一事后,少主神魂因承受太多的絕望而神魂有異,無意識凝聚了另一個意識,
同一個神魂,兩個不同的意識,這倒也不新鮮,只是新出現的這個意識明顯有點兒問題。
她出現的次數不多,但每次出現都是少主遇到危險或者準備殺人。
她貌似是以保護者的姿態出現,又陰郁死寂,如同荒蕪的平原。
在確定葬圣山上大部分人都是被新出現的意識所殺后,他與樓主便默契的將那個意識稱之為天災。
帶來死亡和絕望,真正意義上的天災。
顧樓主站起身毫無形象的伸了個懶腰,“走吧,去瞧瞧皮皮,凝丹后應該長大了!
無生眼里閃過一絲好奇,他也很想見見這個十年來一直保持孩童體型的少主,在凝丹重塑后,是何模樣。
東殿內,穿著黑袍的弟子進進出出,大多數都捧著一沓文件。
坐在一側矮桌上奮筆疾書的妙舞抽空看了眼少主,正好看到長大了的少主正給初雪換裝。
妙舞:……
手中的筆‘叭’一下折斷,她額角青筋跳動,黑著臉道:“你有那個閑工夫,快過來處理事情,這都是你身為少主的職責!”
容嫻坐在窗邊,秋日的陽光從窗外照在她的臉上,徐徐生輝,溫柔奪目。
凝丹后重塑體型的她如今看上去有十七歲的模樣,穿著一身銀色絲線勾勒的三色堇杏黃長裙,外罩一層銀紗長袍,烏黑的長發簡單的被翠色玉簪束縛,大半披在身后。
當她看過來時,那雙清澈干凈的眼眸依舊如孩童時期一樣,可恍惚間又有種讓人仿佛看到了花樹下花開花落滿地,隨著風輕輕飄動,花瓣微微蜷曲著,含著繾綣溫柔的憂傷。
“妙舞一直處理的很好,能者多勞嘛!彼祥L了音調,親昵又溫柔。
妙舞冷笑一聲,完全沒有被她的表面溫柔蠱惑。
文職工作她都干了十年了!
文件都看到吐好么!
以前她看文件時,每每看到年齡身姿不變,唯獨歲月增長的情況,就覺得眼前一黑。好在有樓主的承諾在,只需要堅持十年便可。
抱著期待她留在少主身邊十年,日日要忍受這家伙的嘴欠處理一大頓不該她處理的事務。
如今十年之期到了,少主也一日間長大承認,她即將功成身退,心底都快大笑出聲了。
妙舞勉強板著一張臉,壓制住嘴邊溢出的笑,中肯地說:“樓主只是讓我保護你,可我卻給你處理了十年工作,換一個早跟你翻臉了!
跟在少主身邊日久天長,她也學聰明了:“十年時間,你給了我什么?”
她淡淡道:“我即將離開,分別禮物你得給我吧,就用今日份兒的工作來當禮物了!
容嫻輕步走到妙舞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發燒啊。
在妙舞疑惑的眼神下,她鳳眸溫和平靜,語氣淡定道:“不要說胡話,每月的資源照發不誤,我沒有欠你的地方!
妙舞:艸,這個屑人。
“噗嗤。”
妙舞立刻朝突然出現的笑聲處看去,便見到樓主與無生正一臉閑適地站在門外。
她尷尬了下,忙上前兩步行禮道:“樓主,長老!
顧樓主平和的嗓音中混雜著幾分溫馨:“不必多禮,這么多年也辛苦你了,明日起你便回武堂,專心處理武堂的事情吧!
幸福來得太突然,妙舞差點沒樂瘋了。
這十年來她雖然也處理武堂的事,到底不如全權掌控得好。
“師父!比輯刮⑽⒁恍,“您不是將護法送給我了嗎?怎么能要回去呢!
她神色有些委屈,似真似假的一撩衣袖,擋住了半邊臉說:“虧得弟子當初滿心歡喜,感激涕零,沒想到您竟是騙我的嗎?”
她不由得感慨道:“男人,都靠不住。”
顧樓主跨步走了進來,看了眼衣服穿了一半的初雪,便清楚了她剛才在干什么好事。
他嘴角抽搐了兩下:“你再這樣,我就把初雪扔出去。”話雖是這么說,可他并沒有做出要動木偶娃娃的架勢,可見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來著。
話音剛落,容嫻就自然而然的放下廣袖,并順手將初雪抱在了懷里。
顧晟:……行吧。
畢竟那可是徒弟心愛的玩伴,他也不愿意惹徒弟發飆。
倒也不是怕或者不舍得,純粹是容嫻不高興了就會鬧騰地讓所有人不高興,她就是有那個本事。
顧晟定睛看了看,末了只嘆道:“也罷。”
喜歡初雪的是皮皮,誰都不喜歡的是天災。
多好辨認啊。
容嫻周身氣息平和,鳳眸笑意柔和繾綣:“師父今日來檢查功課嗎?”
見她這副模樣,顧晟嘴角又是一抽:“好好說話,正常些!
起碼不要一副溫柔似水的模樣啊。
一想到昨日還是個到處撒歡鬧騰地人恨不得將她錘在地里的小孩兒,顧晟就覺得她這樣子違和感格外強。
容嫻偏了偏頭,才施施然道:“明白了,師父是不習慣我長大的模樣!
顧晟:“?”總覺得這話中有話啊,可一字一字的掰開琢磨了半天,也沒有發覺到底哪里不對勁啊。
容嫻耿直的說:“是我長得太快了,沒有給師父養成的快感。”
顧晟坐在剛才妙舞坐的位置上,無奈道:“莫要說得這么含糊不清,讓人誤會。”
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呢。
容嫻跟著走到他身側坐下,想了想,重新組織了下語言說:“我下次晉升,重新將身體塑成孩童,讓師父多養幾百年!
顧晟:這是真不對味兒了。
他輕咳一聲,強行終止了話題。
低頭看了眼文件,都是下面送上來的急需處理的問題,有大有小,都是精心挑選過,保證能讓徒弟學到東西的事情。
可看著批注上這熟悉的字體,顧晟沉默了。
皮皮這家伙,竟然連抄作業都不愿意做。
即便你不想處理,在護法處理好事你就照著寫批注便可。
這么簡單的事情都不愿意去做!
顧晟一時有些冒火,好你個護法,竟然也幫著皮皮隱瞞。
你們的相看兩厭、互相坑害呢?
怎么就悄悄地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這么團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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