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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夜探


  從月下聽風(fēng)樓出來后,  再摸回小院子里,沒一會兒,天就大亮了。

  徐二狗又用擁擠的馬車載著他們一行人匆匆離開,  再下車時,  祁念一和其他少女一道,  被引入了一個道觀中。

  昱朝以道教為尊,  一向崇尚修仙,  皇族自己就供養(yǎng)著為數(shù)不少的修仙者,  以法修居多。

  按照朝廷的規(guī)定,  凡昱朝人士,  有修行天賦者,一律上報朝廷,由朝廷出資出力送其前往與昱朝交好的仙門修行,只要修行結(jié)束后,  回朝廷任職十年,一旦修為達(dá)到煉氣境,還能奔個不錯的前程。

  十年對于修仙者而言,  不過匆匆一瞬,自然有很多人愿意。

  如今他們進(jìn)入的道觀,  便是朝廷專門用來管理修仙者的部門。領(lǐng)頭人,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青陽道長。

  祁念一起初還覺得驚訝,修為不過元嬰境初期,  竟然能夠擔(dān)任昱朝的國師了嗎?

  非白飄在祁念一身后,  最近他愛上了給祁念一辮小辮,  經(jīng)常把她的頭發(fā)打散又一縷一縷的重新編好,  祁念一不知道這么做的趣味在哪里,  但也由著他。

  非白一邊玩著祁念一的頭發(fā),一邊說:“你天資卓絕,即便在滄寰那樣天才遍地走的地方,也是個中佼佼者,身邊又是英才云集,接觸到的都是五洲年輕一代修行者中最出色的人物,確實也很難理解,但即便是在三百年前,能夠升至元嬰境,就已經(jīng)擁有了被尊稱一聲大能的資格。
  元嬰境初期的修為,即便是在中洲一個實力相當(dāng)?shù)闹行妥陂T,也能夠撐得起掌門之位了。”

  祁念一稍稍默想:“是我眼窄了。”

  非白趁祁念一不注意,偷偷把自己腕上的紅繩系在了她發(fā)尾,一邊輕聲說:“不是眼界窄,是劍主你眼界高了。”

  滄寰是天下第一宗,滄寰的掌門如今是太虛境圓滿,他們都站的太高,眼界自然也高了。

  祁念一成功被安慰道,轉(zhuǎn)頭看著非白:“我覺得,你越來越有賢內(nèi)助的感覺了。”

  去無望海尋劍本是遵照師命,沒想到有了非白這樣一個意外之喜。

  非白動作微頓,他理解了一下在人類口中的賢內(nèi)助是什么意思,反應(yīng)過來之后,非白耳根又慢慢爬上了紅色,輕咳一聲:“這不是我應(yīng)當(dāng)做的嗎。”

  雖然尚未正式成婚,但畢竟都已結(jié)契了,他提前承擔(dān)一下未婚夫的職責(zé),也是應(yīng)該的。

  畢竟都讓劍主一個女孩上門求娶了,后面的事情他主動一點,也沒什么。

  祁念一真心實意地夸贊:“能有你這樣一位搭檔,真的很好。”

  非白聽著覺得有些不對,哪有管未婚夫叫搭檔的。但想想她的性子,覺得這或許是她取的獨特的愛稱,如此一來,便也覺得搭檔二字動聽了起來。

  下了馬車,一群年齡相仿的少女被徐二狗帶著往里走,入內(nèi)開闊后,大家驚訝地發(fā)現(xiàn),道觀里的女孩子,比她們想象的還要多得多。

  滿目望去,至少有上千人,都是被人帶著從昱朝境內(nèi)各地趕來,等著為公主提供藥引,奔一個好前程。

  但道觀里的一些人對她們的態(tài)度委實不算好,有一些提前過來,已經(jīng)在道觀里住了好些日子的女孩趁機問:“我們還需要多久才能被批命啊?”

  角落里還有個更小一些的女孩,縮在角落怯生生地問:“我姐姐什么時候能回來,她是被公主選中,所以不要小雪了嗎。”

  道觀里,一個身著青衣的侍女冷眼瞪過來:“沒給你們講過規(guī)矩嗎?到這里了就不準(zhǔn)多問一個字。”

  這青衣侍女眼神冷厲的可怕,宮中待了多年的老嬤嬤眼神怕是都沒有她來的有威脅。

  祁念一站在眾人身后,用天眼看過去。

  【安王暗衛(wèi)·影七-金丹境中期】

  安王?

  祁念一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樣一位王叔來著。

  安王的暗衛(wèi)怎么會在青陽的道觀里辦事呢?

  女孩子們被推擠著,像在轟趕一群驚慌的小羊,沒一會兒,女孩子們?nèi)急魂P(guān)在了道觀的后院里。

  直到晚上,整個道觀里甚至都沒有任何人被允許和她們說話,那個叫影七的暗衛(wèi)也只出現(xiàn)過一次,來警告她們不要亂跑。

  祁念一在道觀里足足待了一日,一波又一波女孩被帶進(jìn)后院。

  但同時,被影七帶走后再也沒有見過的女孩,也越來越多。

  人越多,時間越長,不安的情緒蔓延地越快。

  祁念一在道觀里住得生無可戀,腦海里充斥著大大小小的女孩心底的哭聲和擔(dān)憂。

  盈夏默默抱著祁念一不肯撒手:“依依,你說我們還要等到什么時候啊?”

  祁念一只是在她肩上拍了拍:“會沒事的。”

  這天夜里,影七出現(xiàn),又帶走了四十九個女孩。

  那些女孩都是被帶走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盡管已經(jīng)預(yù)料到這件事情一定有貓膩,祁念一也沒想到,皇城之中,天子腳下,這些食朝廷俸祿的人敢公然打著朝廷機構(gòu)的名義行不軌之事。

  到第二天白日,被帶走的終于輪到了她。

  祁念一混在一群女孩中,被影七帶著前去接受青陽道長的批命。

  一進(jìn)門,祁念一就感受到青陽的住處門口繪了一個測靈陣,用來探查入門者的靈力高低。

  奈何祁念一此刻用不出任何靈力,便也和其他女孩一樣,混在里面若無其事的走了進(jìn)來。

  被奉為昱朝國師的青陽,瞧著確實有些國師的樣子。

  “所有人,按照編號,一個個入內(nèi),不要擁擠爭搶,違者一律趕出去。”影七給女孩子們一個個發(fā)編號排,發(fā)到祁念一手上時,狠狠瞪了她一眼。

  后院里,最不老實的就是她。

  祁念一只當(dāng)無事發(fā)生,低頭看了眼,發(fā)給她的編號正好是十一。

  入門后,祁念一開始細(xì)細(xì)打量起青陽。

  他瞧著分明是青年模樣,卻須發(fā)皆白,瞳色比尋常人要淺很多,看著人時,總是透露出一種無機質(zhì)的冷漠,似乎站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個活著的人類,而是什么物品一般。

  白發(fā)童顏,這等相貌,確實很能唬人。

  祁念一又想起他被盧勘逐出宗門的原因。

  ——“據(jù)說他擄掠了一個凡人女子。”

  若是盧勘知道他的棄徒在判出山門后,竟然公然搞起了人口販賣這等事,怕是要氣得當(dāng)場羽化升天。

  “編號?”

  青陽緩緩開口,他沒張嘴,略帶奇怪的聲音從腹部發(fā)出來,這聲音齒音過重,像是蒙著一層紗跟人說話,有些悶。

  竟然是腹語。

  祁念一這才發(fā)現(xiàn)青陽的喉嚨處有一個深深的疤痕,喉結(jié)處完全凹陷進(jìn)去,極為可怖。

  祁念一遞上編號牌,青陽掃了一眼無誤,便說:“抬起右手,手腕搭在這,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反抗。”

  非白蹙眉,輕聲喚:“劍主?”

  右手腕是每個用右手使劍劍修的命門。

  祁念一將手搭在臺上,斂目在腦海中輕聲安慰道:“無事,放心。”

  青陽直接探手,祁念一咬緊牙關(guān),才忍住了沒有暴起痛揍青陽一頓的沖動。

  青陽探根骨時手很重,祁念一感覺手腕像是被鐵錘碾過,一陣尖銳的刺痛感。

  片刻后,青陽的表情有一絲驚疑不定,他皺眉道:“左手給我。”  

  在祁念一的左手上也探過一遍后,青陽的神情從驚疑不定變成了狂喜。

  她聽見青陽心里的想法。

  [絕世根骨,難得一遇的絕世根骨啊!]

  祁念一心道,日復(fù)一日鍛骨十四載,若這根骨還不好,哪里對得起她之前那么多努力。

  青陽又拿出一個固定好的陣盤,下巴一抬,指示祁念一道:“手放上去。”

  貼上去后,陣盤上卷起雷聲滾滾,刺得青陽手往后一縮。

  這下,他看著祁念一的眼神,就像看見了什么絕世珍寶。

  [千載難逢的雷靈根。若能換給師弟,也算是報得師尊教導(dǎo)之恩,勉強讓我有顏面回去求得師尊的原諒。]

  祁念一心想,你師尊應(yīng)該只想把你頭擰下來。

  這群人果然是在暗地里做換骨換靈根的勾當(dāng)。

  青陽有些激動地起身關(guān)門,連此前那種清冷疏離的感覺都沒了:
  “你同公主命理相合,今日就不用回道觀了,留在我這里,明日我?guī)闳ヒ姽鳎瑸楣魅∷帯!?br />
  他內(nèi)心已經(jīng)開始迅速盤算起來[雷靈根兇悍,取之不易,怕是短期無法換靈根成功,況且我還沒有勸服師弟接受換靈根,若是讓安王那個瘋子發(fā)現(xiàn)此女,恐怕這雷靈根我就拿不到手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他想得專注,也絲毫沒有把祁念一這樣一個沒有半點修為得凡人放在眼里,背對著祁念一關(guān)緊所有門窗時,突然感覺到背后抵上了一個尖銳冰涼的硬物。

  背后傳來深不可測的修為靈壓,不知高出他這個元嬰境多少。

  至少也是化神境。

  青陽這一瞬間腦中閃過很多念頭,西京哪里來了這樣一個陌生的化神境修士,他此前從不知曉。

  此處根本沒有任何能夠克制化神境修士的人存在。

  青陽當(dāng)即冷汗就下來了。

  祁念一緩緩勾唇,將劍尖又往前壓了一寸,激得青陽渾身緊繃,當(dāng)即軟聲道:“敢問道友偽裝前來,有何貴干?”

  祁念一拖長了聲音,涼聲道:“為靈根而來。”

  她說著,在青陽看不到的背后,歪著頭沖非白笑了笑。

  非白此時和她身影相重疊,他的手包裹住祁念一的手,同時握在劍柄之上,作為一個沉睡多年的劍靈,非白身上隱藏著極其強大的靈力,雖然他人本根無法使用。

  除非借劍主的手。

  但在眼下這種關(guān)頭,用來偽裝一下,還是十分有用的。

  就是不知為何,非白的手有些抖。

  在祁念一不明所以的眼神中,非白轉(zhuǎn)過頭,不自在的輕咳一聲:“無事,不用在意。”

  還好她不知道,劍靈和劍主同時碰到劍的本體時,他是能真正碰到她的。

  雖然只有一瞬。

  有著非白在后面扯大旗,祁念一此時一個修為幾乎沒有的人,開始大搖大擺地威脅起元嬰境的青陽來。

  “我要見安王,不是當(dāng)面見,要做什么,你明白。”

  劍尖抵在他的脊骨處,只需再用力三分,他后半生都不用再站起來了。

  剛才被被他探過根骨的素白纖手當(dāng)空劈來,青陽腹部遭重?fù)簟?br />
  再抬頭時,青陽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似乎吞進(jìn)了什么東西。

  “前些日子弄到手的新玩意,放心,在你完成我交代的事之前,這東西還不會在你體內(nèi)爆炸。”

  青陽當(dāng)即雙腿一軟,栽到祁念一跟前。

  ……

  當(dāng)晚,新挑選好的一批少女就已經(jīng)送至安王府。

  走了暗道,又是夜里,相當(dāng)避人耳目,祁念一走在這群少女的最末端,耳朵里聽著少女們內(nèi)心此起彼伏的聲音。

  有的是欣喜,自己被選中了,能去宮里享福了,也有人害怕和擔(dān)憂。

  她們此刻還不知道,自己會被送去什么樣的地獄。

  暗道盡頭,有人見接了人,有些驚訝:“今日怎么是國師親自來送人?”

  青陽高深莫測道:“有些事情要同王爺商議。”

  守門人頷首,差人領(lǐng)著女孩子們往一邊,自己帶著青陽去往另一個方向去,沒有人注意到,少女這一隊的末尾,有一個身影悄然消失在了夜色中。

  她在夜色中疾馳,靈巧身影越過一重又一重的衛(wèi)兵巡視,落在了距離青陽進(jìn)去的房間略有些距離的暗處,此處便于藏身。

  隨著修為升高,她天聽的范圍也擴大了。

  只消在此處,就足夠?qū)餐鹾颓嚓柕膭屿o全都納入耳中。

  也是到了這里,祁念一才想起來安王這么個人。

  安王是他高祖父那一輩封的王,原本在上一代就該降爵了,偏偏上一代安王府出了個化神境修士,也就是現(xiàn)任安王他爹,于是這個王位也就沒有削,順利保留到了這一代。

  祁念一記得,就在她離京前,安王還是個安靜老實的閑散王爺,為何十幾年過去,他在西京竟有了如此只手遮天的勢力?

  并且……祁念一心中不安的預(yù)感越來越濃。

  在她眼中,整座安王府就像被一團(tuán)巨大的黑云籠罩在其中,這黑云糾纏在安王府每一個人的身上,若是旁人能看見,只會覺得連呼吸都困難。

  祁念一心慢慢沉下去。

  這樣濃稠陰邪的黑色,她只在深淵之物身上見到過。

  這安王府,已經(jīng)完全被深淵之氣占據(jù)了。

  若光聽聲音,甚至?xí)X得安王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但知曉了他在背地里的勾當(dāng),祁念一只覺得他的聲音里透著一絲陰邪。

  “國師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青陽激動道:“回稟王爺,這一批送來的女子中,有一個千載難逢的雷靈根,若能給公主換上,可保公主百年性命無憂。”

  祁念一眼眸微垂,聽青陽的意思,這宮中竟然真的還有一個公主?

  室內(nèi),安王眉頭輕挑:“哦?雷靈根啊……確實是適合給長樂治病。”

  青陽恭敬道:“王爺,雷靈根清正剛厲,克天下一切陰詭之物,公主的身體,已經(jīng)無法再負(fù)擔(dān)那雙眼睛了,若王爺不同意將公主的眼睛摘取下來,便只能早日替公主換上雷靈根,才能保公主不受邪氣吞噬而亡。”

  “我考慮一下,那個雷靈根的女孩,你給我嚴(yán)加看守。”

  祁念一眼中閃過一瞬間的不可思議。

  她想要靠得更近一些,一探安王究竟,卻被安王的心聲止住了腳步。

  [可惜了,若是早幾年找到可替換的雷靈根,或許還能保那丫頭多活幾年,但如今,那丫頭的身體崩潰之勢,已經(jīng)無法承受替換靈根了。害得我要多費功夫,催熟她的眼睛。]

  祁念一心臟開始狂跳,是一種預(yù)感自己即將知道某些駭人聽聞事情的緊張和激動。

  [白澤之眼,果然不是尋常凡人能夠承受的東西。]

  這句話像是一記重錘敲在祁念一頭頂,她向著安王的住處狂奔而去,身影在夜色中根本無法捕捉。

  天眼大開,地面上所有的陷阱陣盤都被她避開,直至她躍至安王和青陽房間的屋頂,心臟幾乎快要跳出胸口的感覺都沒有淡下來。

  非白跟在她身后,眼神里充滿了擔(dān)憂。

  祁念一捂著胸口,放緩了呼吸,靠在屋檐上開始接著聽。

  青陽離開后,安王的內(nèi)心活動就豐富了起來。

  祁念一先是聽見了他在翻動書冊,隨后動作停了下來,片刻后,屋內(nèi)甚至發(fā)出駭人的笑聲。

  [父親這卷手札,只記載了有關(guān)白澤的傳說,父親當(dāng)年靠著白澤的一截骨頭都能突破天賦桎梏,成就化神,如今我找到了白澤的眼睛,但這不夠,只有眼睛還不夠,等到我將白澤心臟重塑成功之時,便是我問鼎大乘之時。]

  祁念一深深埋下頭,捂住眼睛。

  自從她進(jìn)到這個屋子的范圍內(nèi),眼睛就如同被刀剜針扎似的劇痛,耳鳴聲不斷,聲聲猶如喪鐘高鳴。

  但也正是在這里,她感覺到,自己天聽和天眼的能力范圍,又被加強了。

  祁念一不知道原因,但心中涌現(xiàn)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她抬起頭來,怔怔望著月亮。

  非白的臉出現(xiàn)在了月亮之前。

  他極黑的如同一汪化冰的湖泊,半透明的手慢慢探過來,碰上祁念一的臉。

  祁念一還怔然無法回神,她聽見非白說:

  “念一,你落淚了。”

  一滴淚,落在非白手里。

  就在這滴眼淚滴落的當(dāng)下,安王府的另一邊,地表埋伏著的陣盤急劇旋轉(zhuǎn)起來,陣盤上殺網(wǎng)陣陣,祁念一只看見一個身著王府侍女衣服的女子敏捷如飛鷹,從無數(shù)個交疊的陣盤中閃過,不留半點痕跡離開了王府。

  安王在瞬間破門而出,手中杯盞摔碎,整個王府的防御陣法頃刻間亮了起來。

  祁念一愣了,和非白對上眼神。

  “這算不算是無妄之災(zāi)?”

  非白無奈搖頭:“你真該去拜拜了。”

  方才的侍女踩中了陣盤后順利逃竄,卻驚動了王府上下,留祁念一在這王府等著被甕中捉鱉。

  祁念一迅速奔逃,踩著方才那侍女逃離的路線,好在她身法夠快,王府中的修士修為也算不上多高,只給安王留下了一個黑色的背影。

  逃離的剎那,祁念一似有所感的回頭,看向安王。

  安王全身都籠罩著黑氣,和當(dāng)初的孟鴻雪相比,只少了頭頂糾纏的傀儡線而已。

  【影禍傀儡(半成品)/安王·祁貫軒-金丹境(顛峰)】

  安王神色陰晴不定,望著她即將逃走的背影,右手一抬,手心出現(xiàn)一個黑洞似的漩渦。祁念一感受到背后傳來巨大的吸力,就要將她吸回去。

  就在此時,一條長鞭凌空襲來,卷上祁念一的腰間,將她從安王手中拽入深深夜色。

  安王望著自己落空的掌心,還算英俊的臉色陰沉無比:“封城,把這兩個女人給我搜出來。”

  說完,他按著額頭,似乎又聽到了腦中隱約傳來聲音,催促著他。

  安王晃晃頭,企圖把不適之感甩走。

  他心底升出一絲不安來。

  看來,得把計劃提前了。

  ……

  西京街上此刻安靜無一人。

  祁念一被長鞭卷著腰拉出來后,就一直跟著侍女奔逃,跑了一截她開始發(fā)現(xiàn)不對勁。

  “這位道友,這里我們剛才來過了,再往前走又要繞回王府了。”祁念一試圖拉著前方埋頭奔跑的侍女,給她指個方向,卻被侍女迅速閃避開,躲得老遠(yuǎn)。

  這女子一身淺粉的侍女服,勾勒出不算婀娜的身姿,用面紗裹住了整張臉,連眼睛都沒有漏出來。

  祁念一覺得,她剛才跑錯路,是因為根本沒有眼睛看路。

  祁念一也不惱,確實就有很多人不喜歡旁人的觸碰:“是我失禮了,但道友似乎對西京不熟悉,不如我來帶路吧。”

  聽聞此言,侍女緩緩回身,點頭同意后,竟是又后撤了幾步,站在離祁念一三步遠(yuǎn)的地方。

  意思很明確,你帶路,但離我遠(yuǎn)一點。

  她循著記憶帶著身后女子穿過三條街巷,和無數(shù)個七彎八拐的岔路,越跑越覺得身后女子不對勁。

  剛才沒仔細(xì)看,現(xiàn)在回想起來才發(fā)現(xiàn),身后這個侍女,個子也太高了些,比起非白也只稍矮一點點,在男修中都能算得上高。

  祁念一見過不少身材頎長的女修,也從未見過如眼前這個女修這般個頭的。

  況且……她的骨架似乎也太大了點。

  在即將到目的地之前,祁念一心頭生了些懷疑,偷偷回頭開了天眼看過去。

  【滄寰隕星峰弟子·宮凌州-元嬰境(巔峰)】

  祁念一突然停下了腳步。

  身后女子一個來不及,差點撞上她,全身都表示著不滿。

  深夜里,祁念一指著侍女顫聲驚呼:

  “三、三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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