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
祁念一思索道:“我有一事不解。”
“既然南境始終沒有被深淵入侵, 一是因?yàn)樘熳鹪诰畔鎏焯萱?zhèn)壓,二是因?yàn)槟暇秤写罅康陌诐蛇z骸。我是不是可以認(rèn)為,白澤的軀體, 能夠克制深淵之物?”
她看向墨無書:“難怪這么多年來被送去以身為祭鎮(zhèn)壓深淵的天命者, 都身負(fù)白澤血脈。”
葉熹微淡聲道:“確實(shí)如此。當(dāng)年我正是察覺到了這一點(diǎn), 所以才趁著意識尚且清醒之際, 守在九霄天梯中, 以防他們通過天梯進(jìn)入南境。”
“哪怕意識不清醒, 只要我的身體還在那里, 就能夠鎮(zhèn)壓住那些東西。”
祁念一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 你們不覺得,讓南境這樣一直封鎖下去,實(shí)在太過浪費(fèi)了嗎?”
三雙眼睛同時看向她。
“獻(xiàn)祭一人無法真正解決問題,但南境卻有成千上萬的血脈者, 這樣一群天降奇兵,在深淵戰(zhàn)場上,一定能發(fā)揮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葉熹微目光微妙地看著她:“你真的很敢想。”
她沉聲說:“南境封鎖了這么久, 他們從來不知道在南境之外,他們生存的大陸上還有這么可怕的東西, 驟然將他們帶到深淵戰(zhàn)場上去,你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嗎?”
祁念一不卑不亢道:“南境如此多的血脈者,全都是修行之人,總不能永遠(yuǎn)無知地活在您的護(hù)佑之下吧?他們總有一天要走出蔭庇, 去看清這真實(shí)的世界的。”
“再說了, 南境的修行者無論是斗法, 還是應(yīng)對深淵之物, 確實(shí)是沒經(jīng)驗(yàn)。”祁念一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但不就是沒經(jīng)驗(yàn)嗎,練就行了。”
“沒有練不出來的人。”
她垂眸,吹了下茶,漫不經(jīng)心道:“只要練不死,就往死里練。”
可憐的南境修行者們根本想不到,他們會因?yàn)槠钅钜坏倪@句話,迎來一段怎樣可怕的日子。
葉熹微頓了下。
她久不掌事,此前三位副尊已經(jīng)和祁念一商定好了,讓她繼任神子,就不插手她做的任何決定,完全放權(quán)給她,既然如此,她這個天尊也不會過多干涉。
但她還是瞥了墨無書一眼。
那眼神的意思是——你教的好徒弟。
墨無書覺得非常冤枉。
十八年來,他真就只教過她一天。
他的便宜弟子是個狠人,關(guān)他什么事。
突然,祁念一抬眸,問道:“師尊,你先前說要阻止一個人登上九霄天梯,但卻又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你找到了嗎?”
墨無書眸光沉了一瞬,緩聲道:“并未。”
他原先只是懷疑,總覺得那個從深淵出逃的意識應(yīng)該是他熟悉的人。
那時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無涯師尊,但始終未能確定。
在九霄天梯看見她會滄浪劍時,他以為她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從深淵出逃的意識。
因?yàn)橐庾R沒有肉.身作為載體,無法單獨(dú)存在太長時間。
因此那個意識一定會選擇一個合適的人附著在對方的身體里。
后來他跟著,懷疑了一路,到最后才意識到自己弄錯了。
祁念一點(diǎn)點(diǎn)頭:“您真的懷疑,那個意識是無涯劍尊?”
墨無書:“我也不能完全確認(rèn),只能說,這是一種感覺。”
那也足夠了。
大乘境修士對于天道命理的感悟,向來都是非常敏銳的。
她默默將這件事情記下了。
在南境,她的天眼比外境外要更受限制一些。
或許因?yàn)樗难劬桶诐裳}出自同源,如果對方同樣是高階血脈者的話,她的雙眼很有可能會被蒙蔽。
就像那時她用天眼探查謝天行身上有無異常,卻半點(diǎn)都沒看出端倪一樣。
后來她去獄峰探望謝天行時,問起那日發(fā)生的事情,他才說,是因?yàn)橛昧艘环N神血繪制陣法用以隱藏。
他既然能做到,那旁人應(yīng)該也能。
若對方有心遮掩,她就算是生懷天眼,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四人聊了整整一天,才將他們所知的一切關(guān)于深淵的消息匯總起來。
墨無書心中感慨萬分。
歷經(jīng)千年,一代又一代的人為之犧牲。
那么多天命者,以身祭劍的云野,駐守深淵一側(cè)的神機(jī),只身鎮(zhèn)守九霄天梯的葉熹微…還有更多在一次又一次深淵戰(zhàn)場中戰(zhàn)死的英魂。
墨無書目光微沉。
如果深淵底下那些東西,真的敢污染無涯師尊他們的英魂。
那他絕對不會讓那些東西輕易得逞。
非白指尖靈力匯聚,控制著茶壺往四人杯中都倒入了茶水。
他舉起茶杯,鄭重道:“數(shù)百年的籌謀,終于得見曙光。今日難得一聚,不如以茶代酒,紀(jì)念一番。”
墨無書卻道:“敬什么?”
非白一時頓住,卻聽身側(cè)祁念一說:“敬大道。”
“大道三千,殊途同歸。便敬心中大道,也算不枉修行半生。”
葉熹微聽她這么說,低笑起來,她聲音還有些嘶啞,說話時顯得格外低沉。
“十八歲的小姑娘,說什么修行半生,你的未來還長著呢。”
四盞茶杯碰到一起,一飲而盡。
……
那日后,祁念一就肉眼可見的忙了起來,經(jīng)常忙得找不到人。
南境的歷史遺留問題太多,哪怕是一項(xiàng)一項(xiàng)解決過來,也要很費(fèi)一番功夫。
眼前最棘手的問題,就是如何將白澤之死的真相公之于眾。
神殿的壓迫,和凌家的倒戈,讓另外四大家族再也無法堅(jiān)持己見,只能退了一步,同意了這件事情。
但哪怕沒有人阻攔,要讓南境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真相,實(shí)施起來的難度也依舊很大。
祁念一思來想去,和非白研究了好幾日,終于制定出了一個方法。
思路和上官熙為她造勢的方法不謀而合。
她先是找來了白羽,讓光復(fù)會的人散布一些零散的關(guān)于白澤之死真相的消息。
她當(dāng)上神子之后,不遺余力地改善光復(fù)會的形象,神殿也撤銷了對光復(fù)會的通緝后,他們的形象開始慢慢改善。
他們混跡市井之人眾多,要散布消息是最為方便的。
而且白羽也相當(dāng)愿意做這件事。
靈修的功法因白澤而生,他們一直感念這位神明,白澤之死的真相在南境的靈修中代代相傳,為祂討一個公道,一直都是他們的心愿。
哪怕祂自己并不在意。
光復(fù)會做這種事情的效率很高,不消幾日,整個南境四處都在討論近來聽到的傳聞。
“昨兒我聽了個特別荒唐的事,說白澤是死在一千年前那五個飛升的前輩手中,我們傳承下來的神之血脈是被他們硬生生從白澤體內(nèi)抽取出來的。”這人說話時,左看右看,相當(dāng)小心,害怕被人聽到后說自己太過荒唐。
沒想到四處都在議論這件事情:“我也聽說了,不僅如此,他們還說因?yàn)槲覀凅w內(nèi)的神之血脈來得不正當(dāng),是被污染的,所以生來就在我們體內(nèi)埋下了禍患,除非洗去污染,否則日后都會有瘋癲的危險。”
“我還聽說,以前那些因?yàn)檠}之力瘋癲的人,都被關(guān)在神山里呢。”
諸如此類的議論,這幾日在南境各處四起,滔滔不絕。
祁念一知道,這并不能真正達(dá)成最終的目的,聽到這個傳聞的人,只會當(dāng)這是一個荒唐的笑話,聽完就一笑而過,只當(dāng)是個樂子。
但當(dāng)認(rèn)真討論這件事情的人變得多了起來。
一個、兩個、十個、百個、乃至千萬人的時候。
哪怕他們認(rèn)為這只是個笑話,也不免會思考,是不是真的有這種可能性。
就會在他們心里埋下一個種子。
這只是第一步。
在事情已經(jīng)醞釀得差不多的時候,祁念一托天尊幫了個忙。
葉熹微所練的功法,正好和她要做的這件事類似。
聽她說完后,葉熹微微微揚(yáng)眉,訝異于她的想象力。
“你是說,讓我將溯夢陣中的真相,捏成一個幻境,植入所有人的夢中?”
祁念一頷首,笑了下:“我聽師尊說過,您的功法名為蓮華幻夢,在這件事情上,恐有奇效。若是尋常人,只怕是做不到同時影響南境如此多的人,但您即是當(dāng)世唯二的大乘境,我想這件事情,非您莫屬。”
葉熹微盯了她半晌,好奇道:“你一直都這樣嗎?”
“哪樣?”
葉熹微復(fù)雜道:“對所有人都…物盡其用。”
哪怕自己是她的前輩,無論年齡輩分還是修為都比她高出不少,她也仍然如此,該被安排干活的,照樣不誤。
祁念一坦蕩道:“確實(shí)如此。”
她補(bǔ)了句:“不僅是您,連我?guī)熥鹨脖晃野才派狭恕!?br />
她一副坦蕩蕩我就是這種人的樣子,令葉熹微失笑不已。
當(dāng)晚,南境數(shù)百萬人,全都做了同一個夢。
他們在夢中回到了一千年前,見到了神明白澤降世,恩澤世人的畫面。五個只在史冊中留名,一直讓他們引以為榮的先祖騙了白澤,用白澤的發(fā)絲制成的繩索將祂捆起來時,夢境戛然而止。
第二天,幾乎所有人都沒精打采的。
“該不會最近聽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聽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怪了,你也做了那種夢?”
“難不成你也是?”
街頭巷尾四處是低聲的議論,半天過去,他們才意識到,做這個夢的不僅是自己,整座城的每一個人,從稚齡小兒到耄耋老叟,無一例外,全都做了同一個夢。
這就已經(jīng)不單單是日有所日夜有所夢可以解釋了。
“這、這難道是神降嗎?”他們擔(dān)憂道,“如果夢中是真的,那我們…背叛了我們的神?難道這是神明降下的懲罰嗎?”
沒想到,第二夜,夢境再次出現(xiàn)。
這次,他們看到了那五個人殘忍的殺害了賜予他們恩惠的神明。夢境再次在尖刀刺入白澤身體的時候戛然而止,讓無數(shù)人夢中驚醒,茫然四顧,不知自己究竟身處何方。
這天白日,人們再說起這個夢時,臉上的沉色愈漸,擔(dān)憂和害怕涌上心頭。
連著兩日,所有人都做同一個夢。
除了神跡,還能有別的解釋嗎?
但這還沒有完,第三天夜里,夢境如期而至。
這一次,他們看到了那五個人用神賜的靈器刺入祂體內(nèi),將祂殘忍的殺死后,還拆分了祂的身體,發(fā)瘋似的啃咬祂的肉,最后抽出了祂的血液,注入一群稚童的身體里。
對這一切茫然無知的稚童,自此擁有了南境代代流傳的血脈之力,伴隨著千年的時間,血脈者遍布南境各地,成為了千年之后,如今的樣子。
他們還看到了神山中堪稱地獄的景象。
這次,夢境沒有在中途停下來,而是殘忍而又溫柔的,揭開了籠罩在南境上空長達(dá)千年的謊言面紗。
這一天,南境的各個角落,很多人都是帶著滿臉淚痕蘇醒過來的。
三天夢境的折磨,已經(jīng)讓整個南境亂作一團(tuán)。
他們奔走互相確認(rèn)著,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發(fā)瘋似的沖到神殿去,試圖尋求一個說法。
神殿所有的分殿,南境每一個主城,全都擠滿了人。
落英城中的人尤其多。
無數(shù)人影熙熙攘攘,圍堵在落英神殿之前,眼神痛苦而掙扎。
“是真的嗎?”
“我們的先祖,真的做了這種事嗎?”
“我們的血脈之力是用這種方式得來的嗎?”
神殿的所有修士盡數(shù)散布到了南境的各個城市村鎮(zhèn)之中,以免產(chǎn)生更大的騷亂。
“我們……還有未來嗎?”他們滿目蒼涼,“神山中那些瘋狂的人,是不是就是我們未來的下場。”
人群中,一個年輕的血脈者茫然道:“這是我們?yōu)橄茸嬖?jīng)犯下的弒神之罪要承擔(dān)的罪責(zé)嗎?”
他嘶聲說:“但…但那些事情,明明不是我們做的啊!”
神殿之前,一片死寂。
偶爾伴隨著一些慘淡的哭聲,顯得格外蒼涼。
這片隔絕于世的孤島,這幾日被凄愴和苦悶所占據(jù)。
南境數(shù)百萬人中,約有十萬左右的血脈者。
曾幾何時,他們以自己的血脈之力為榮。
覺得自己是被神明偏愛的,能讓他們比尋常人更加強(qiáng)大。
卻沒想到,他們這些血脈者的存在,赫然就是他們的先祖曾犯下如此罪行的證明。
這日,似乎連天公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一連三日陰云蔽日,不見天光。
沉悶大門打開的聲音響起。
無數(shù)人抬頭,看著四門緊閉的神殿,第一次打開大門。
人群熙攘,影影幢幢。
他們同時抬頭,用或渴慕或無助或痛苦的眼神望去,看到一個白發(fā)女子,緩步而出,站在他們面前。
“是神子…是神子大人!”
“請您告訴我們,這一切都是真的嗎?神降于我們的夢境,告知我們關(guān)于千年前的事情,是真的嗎?”
祁念一神色肅穆,眼神環(huán)視一周,四下望去,看到的是一張張茫然無助的臉。
她微微頷首,說道:“是真的。”
一時間,悲鳴啼哭聲四起。
有人輕聲問:“我們,為什么要承受這些啊?”他眼眶通紅,厲聲道,“我們,我們…”
他哽咽許久,卻也說不出來。
他們還能怎么辦呢?
他們背負(fù)著先祖的罪孽,污染早已深入血液中,無法洗凈。
虧他們曾經(jīng)還一直以血脈之力為傲。
沒想到,到頭來,也只是一場謊言半生夢。
人群的最前方,是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女孩。
她是祁念一看見的這群人之中年紀(jì)最小的血脈者,應(yīng)該是跟著親人一道前往的。
她年紀(jì)太小,還不知道最近發(fā)生了什么,只是被夢中可怖的場景嚇得夜不能寐。
如今看著周圍的大人們都涕淚四下,她也忍不住抽泣起來,仰著頭,哭著問道:“神子殿下,我們是被白澤大人拋棄了嗎?”
祁念一俯身,目光和小女孩平時,溫聲道:“祂沒有拋棄我們,或者說,我們從來就沒有得到過祂的偏愛,祂眷顧這片大地上的每一個人。”
她伸手替小女孩擦了擦眼淚,動作很輕,沒有讓指腹粗糙的繭磨到小姑娘柔嫩的皮膚。
小女孩難過地問:“那為什么白澤大人要讓我們看到這些呢?真的好可怕,我都不敢睡覺了。”
祁念一揉揉她的頭:“因?yàn)椤k想讓我們看到真實(shí),而不是虛假。”
小女孩扁扁嘴,努力把眼淚忍了回去,帶著哭腔問:“真實(shí)又是什么?我們都不是真的嗎?”
祁念一沒有去糾正一個六七歲小女孩口中“真的”和“真實(shí)”的區(qū)別。
“真實(shí)啊,是一種令人痛苦,令人清醒,也令人安心的東西。”
她緩緩起身,環(huán)視一周,提高了聲音:“我知道,千年前的真相或許讓人無法忍受,但我更相信,沒有人愿意活在騙局,心甘情愿懷抱著自己身懷強(qiáng)大血脈之力的虛假生活下去。”
此時云層卷動,隱約的陽光在云層背后時隱時現(xiàn),照的地面上的人們的臉忽明忽暗。
“但值得慶幸的是,我們都還有挽回的余地。”
聽到這句話,滿目死寂的人們,內(nèi)心仿佛被一團(tuán)幽暗的燭火點(diǎn)亮。
他們胸膛深深起伏,顫抖著,焦急地問:“神子殿下,難道我們還有辦法改變一千年前發(fā)生的事情嗎?”
祁念一沉聲道:“過去之事無法挽回,但我們還可以做些事情來彌補(bǔ)。”
“在南境這片土地之外,中洲和西洲之間,地面有一道裂痕,深不見底,我們叫它深淵。從千年前開始,這道裂口每日都在擴(kuò)大,它吞并大陸,從未停歇。
不僅如此,深淵之中,還有一個登天梯,時常會有一些喜食人肉與人血的的怪物,從登天梯爬上來,為禍大陸,殘食人類。”
“深淵伴隨著白澤大人之死而出現(xiàn)。”祁念一輕輕一笑:“我愿意相信,白澤大人從未拋棄過我們。”
她看向下方無數(shù)擠攘的人影:“我們體內(nèi)的血脈之力,對深淵的怪物們有著克制作用,這是境外任何一個地方都沒有的優(yōu)勢。”
“哪怕得來是通過那樣的方式,但至少白澤大人的血液在千年之后,仍然在護(hù)佑著我們。”
眾人被她這一番話點(diǎn)燃了希望。
“我們,還可以彌補(bǔ)嗎?”
“還有挽回的機(jī)會?”
祁念一眼神和聲音都變得無比堅(jiān)定。
“諸位,可愿同我一道去往深淵戰(zhàn)場!”
靜默片刻后,有人顫抖著舉起手:“我愿意。”
“若填平深淵能彌補(bǔ)千年前先祖?zhèn)兎赶碌淖镄校以敢狻!?br />
第一個人開口后,更多的手舉了起來。
忽明忽暗的陽光之下,神殿外的人站滿了殿門外,無數(shù)的人影從神殿外一直延長到落英城門外,占據(jù)了整條大街。
她放眼望去,人頭攢動間,一只又一只手舉了起來。
日光堅(jiān)強(qiáng)地穿透云層,灑向人間。
南境的血脈者們肩擦著肩,手與手交錯成影,一時間震撼到讓人說不出話。
后來,祁念一看見自己面前也舉起一只小手,是那個六七歲的女童。
小孩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已經(jīng)沒有在哭,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問祁念一:“神子殿下,我能去嗎?”
祁念一忍不住失笑。
卻聽見不遠(yuǎn)處,有低落的聲音響起。
“但我們無論做什么,都無法挽回自己的前途,不是嗎?”那人神色漠然,“我們的歸宿,不還是神山里的瘋癲,了此殘生嗎,盡力挽回,又有什么意思。”
聽他此言,其余人也不免憂上心頭。
祁念一朗聲道:“不,你們并沒有走上絕路。”
“從明日起,神殿會在南境以內(nèi)每一個主城輔城中設(shè)立雷霆劍陣,只要甘愿忍受痛苦,進(jìn)入劍陣中,接受劍氣洗禮,就能清除掉各位血脈之力中的污染,不會再有被污染后瘋癲的擔(dān)憂。”
人們心中的最后一團(tuán)火,終于燒了起來。
片刻后,落英城突然爆發(fā)出驚人的歡呼聲,有人克制不住心中的喜悅,有人則是放聲痛哭,也有人搶著時間沖出人群,告知家人這個喜訊,一時間百感交集。
祁念一看著這些人各不相同的臉龐,輕輕閉眼。
她想,或許白澤真的從未離開。
至少這群被謊言困住千年的南境人,是如此誠懇地相信著祂。
殿門之后,葉熹微攏袖看著這一切,釋然一笑。
青夷尊者自她后方問道:“天尊,這樣的場合您不出面,而讓她去,是為了給她造勢嗎?”
這一日之后,南境所有人,一定會牢牢記住這個新上任的神子——祁念一這個名字。
葉熹微沒有回答,毫不在意地瀟灑轉(zhuǎn)身,吩咐道:“還沒有結(jié)束,這一場戲,還剩最后一步,那時才是我該出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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