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鄭鐸灃今年一百五十六歲,年不過六旬的夜晞可能不知道他的底細,但景天卻比誰都清楚。
鄭鐸灃,鄭家的老祖宗,鄭國公的高祖父,二十年前他不是閉關,而是另行他事去了。
景天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鄭家又摻和什么?!簡直無法無天了!他們這是要跟北羅聯手,害死朕的子女么?!”
蘇值緘默不語。牽扯到鄭皇后和大皇子的事情,他還是不說話的好。
半晌,景天翻了翻折子,“你的子女呢?這上面怎么一字未寫?”
蘇值回道:“回陛下,臣倒是接到了犬子的平安信。說是二人皆安好。謝陛下掛念。”
景天嘆一口氣,“子墨那孩子,報喜不報憂,不過既然能回信,多半受傷也不重,你放心吧。”
蘇值跪下謝恩,“謝陛下寬慰老臣。”
鳳趾宮。
“都被認出來了,老祖宗為什么不殺了他以絕后患?”景瑜不安地走來走去,“這下父皇定然知道了!”
鄭皇后安撫道:“稍安勿躁。老祖宗不殺定有不殺的理由。羽衛不是一個活口沒抓到?你父皇能查出什么來?空口白牙說是咱家老祖宗就是咱家老祖宗了?即便是老祖宗,也不過是見獵心喜,忍不住與高手切磋,順便殺了幾個北羅人罷了。與你何干?你只作不知。”
景瑜急道:“哪里有母后說得如此簡單?!父皇就算沒有證據,一旦對我起了疑心,以后我還有何前途可言?我就說不能魯莽,母后和外公就是不聽。”
鄭皇后聞言,心內不喜,“你這是埋怨母后和你外公為你打算打算錯了么?你父皇當年……”
“母后!”景瑜趕忙道,“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您沒看父皇不喜有人提起此事么?”
鄭皇后冷哼一聲,“他不想提就不提了?我鄭家也不是卸了磨的驢子,兔死后的烹狗!你是嫡長皇子,太子之位本該就是你的。遑論鄭家當年的功勞!你父皇若是想立那個私生子為太子,也得看我們鄭家答不答應!”
“母后,”景瑜趕忙做個噓聲的手勢,然后低聲道,“母后也說了,他不過是個私生子,不過是父皇認回來給我們幾個兄弟做磨刀石的,怎么可能立他為太子?我們就算要動手,也要瞅準時機啊!這么快下手,太心急了。”
“還有老三老四呢!到時未必用得著我們親自動手。還有蕭毓澤,他現在對景琪恨之入骨。況且,兒臣聽說了,此次刺殺,還有一撥人。”
“還有一撥?”鄭皇后訝異道,“誰?不會是老三吧?”
景瑜搖頭,“不知。外公的死士也看不出來路。”
鄭皇后忽然驚道:“那你妹妹沒事吧?”
景瑜:“母后又關心則亂了。阿珠自然沒事,羽衛的消息都來了。景琪也沒事,蘇子墨只不過傷了手,蕭毓澤也只傷了腹部,并不嚴重。外公這次出手,只傷了一些西北軍和羽衛罷了。”
鄭皇后確認舞陽沒事,心里一松,又斥道:“你又責怪你外公!我和你外公為你操心還少么?若這事成了呢?不是一了百了的大好事?不過中途出了意外,這才沒成。”
景瑜忽然抬頭,“對了,母后,父皇不是要捏葉蘭亭的把柄、揪他的錯兒么,怎么突然又偷偷派逄沖去迎接了?”
逄沖若是沒帶人去,葉蘭亭的車隊和西北軍必定全軍覆沒。哪兒還有眼下這么多事兒?
鄭皇后沉思半晌,“這幾日蘇值去御書房最多,莫不是他的主意?”
景瑜攥了攥拳頭,“又是這個老頑固!”
他明里暗里拉攏他好幾回了,愣是油鹽不進。氣人!
“老頑固”蘇值剛出宮門,就有人迎上來遞給他一張紙條。蘇值展開一看,又匆匆返回宮里了。
“什么?三十多個俘虜都死了?”景天見蘇值去而復返,就知道沒好事。
“是,陛下。三十七名俘虜,皆被鄭鐸灃所殺。五殿下與夜晞聯手,西北軍和羽衛策應,還是讓鄭鐸灃逃了。”蘇值揩了一腦門的冷汗,“五殿下受傷……”
“景琪受傷了?!”景天的聲音拔高了。
“輕傷輕傷,”蘇值趕忙道,“胳膊中了一劍,后背劃了一劍,醫官已經處理了,說是無大礙。陛下安心。”
“陛下,五殿下和舞陽公主一行歸來,必經臨州。臣擔心這剩下的路程也不太平……”
景天一揮手,“朕知道。讓柳湘再帶一批羽衛過去增援。”
景天扔給馮中官一張令牌,“告訴柳湘,所有刺客,格殺勿論。不留活口。”
什么俘虜?不必鄭鐸灃來殺了!他自己殺!他倒要看看,鄭家到底還有多少人手!
“切記保護五殿下和舞陽公主……”景天看蘇值一眼,“還有蘇卿的一兒一女安全。若他們有任何閃失,柳湘和逄沖就在宮門外自裁謝罪吧。”
至于蕭毓澤和葉蘭亭,死就死了吧。死了反倒省心。哦,蕭毓澤畢竟是質子,死了還麻煩點。得要給北羅一個完美的交待。
“對了,此事要保密。”景天又道,“柳湘行動也要隱秘。朕倒要看看,這次他們又要派多少刺客去。”
馮中官領命而去。蘇值因景天提及自己的兒女而感激涕零,跪下叩首謝恩。
夜靜謐。明月當空。一座小鎮的客棧里。
葉蘭亭一邊往人身上綁紗布,一邊嘮嘮叨叨,“就說不讓你拋頭露面,你偏愛出風頭。人家是誰?武威山的大長老哎!活了八九個我們了!是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能打得過的嗎?我師父都打不過!”
“他要殺俘虜你就讓他殺!只要他不招惹咱們,隨便他殺!又不是咱們的人!你說你往前湊什么熱鬧?這下好了吧?掛彩了吧?你還怕留疤……哼!肯定要留疤了!看哪個女人還要你!”
景琪忍無可忍,“你噴唾沫我傷口上了!你到底會不會包扎?不會我去叫醫官!”
葉蘭亭眉毛挑得飛起,“我怎么不會?三年游歷你當我沒吃過苦、受過傷?包扎這等小事,是個人都會。”
舞陽在一旁忍不住了,本來背朝他們,此刻也扭頭沖向他道:“指桑罵槐的說誰呢?我就是不會包扎怎么了?我不會包扎也知道給人包扎的時候不能唧唧歪歪、噴唾沫星子!”
葉蘭亭給景琪后背上的紗布打好結,又要去弄胳膊,被景琪一把推開了,“胳膊我自己弄。不用你了。我看你這包扎的功夫才是三腳貓的。”
葉蘭亭撇了撇嘴,卻回舞陽道:“你來做什么?不去看俞嘯延了?”
舞陽氣笑了,“傷號要休息,大晚上的我去做什么?我留了蝶衣在那里了。葉蘭亭,我可跟你說好了,咱倆沒關系。一到京都,咱倆這婚約就會取消。你少對我管東管西的。”
葉蘭亭:“哼!”
舞陽:“你別不信。到時失望了別賴我。哦,當然,你也沒有什么好失望的。你身邊美人多了去了,我不過是多了個公主的身份。哦,對了,公主的身份也沒什么可稀罕的。你還有個西涼公主呢!哦,不對,也許人家很快就是西涼女帝了呢!”
“五哥,你傷怎么樣?我還是去把醫官叫來吧。”
景琪聽兩人斗嘴正憋笑,聞言道:“不必。西北能出什么好醫官?還不如我在學宮學的三腳貓醫術。”
葉蘭亭:“哼!”聲音更大了。
舞陽起身,“懶得聽你哼。哥我先回去了。你早點歇息,明日還要趕路。”
舞陽走后,葉蘭亭悄聲對景琪道:“你說珠兒是不是迷上我了?”
景琪搖頭憋笑,“沒看出來。”
葉蘭亭道:“就說你竅竅靈通的人,就這一竅不通。難怪你沒女人。她不喜歡我,說方才那一番長篇大論做什么?明明是吃醋了。還自己把自己給氣成那樣。”
景琪說笑間早已將胳膊換好了藥,聞言笑道:“你若是聽我的建議,我勸你做好心理準備。”
“什么準備?取消婚約?”葉蘭亭搖頭,一臉的信心十足,“不可能。小女孩吃醋,跟我鬧別扭罷了。趕明兒我去哄哄她就好了。再說,陛下圣旨都發了兩道了,怎么可能出爾反爾?”
景琪搖搖頭,沒有再說什么。
葉蘭亭卻突然道:“明日我們要不要繞路回京都?我怕這刺殺的事情還沒完。”
景琪正色道:“對,沒完,不過繞路倒不必。臨州是必經之地,最大的可能是他們會在臨州城外動手。我們盡快趕到臨州城,在臨州城內多待一日就好了。”
葉蘭亭一頭霧水,“什么叫在臨州城多呆一日就好了?多呆一日刺客就集體自裁了?”
景琪:“今日的事情羽衛已經匯報回去了,陛下必會加派人手。算算路程,我們在臨州城多待一日,正好等他們趕過來,給刺客來個兩頭夾擊。”
葉蘭亭咋舌,“景琪,虧得你是皇子,不必跟我搶飯碗。不然我這葉王府地位不保啊!”
景琪置若罔聞,“少拍馬屁。你是女人的事情想得太多了,腦袋里就裝不了別的東西。明天俞嘯延醒來,他一定說一樣的話。逄沖也是。”
“哦,對了,奚畫扇到底怎么回事?還沒想好怎么跟我交待嗎?你要知道,進了京都,陛下也是要問的。”
葉蘭亭頓時蔫了,半晌不說一句話。
“還沒想好就回去接著想,”景琪趕人道,“我要歇息了。”
葉蘭亭嗚嚕出兩個字。
“什么?”景琪耳尖,聽到了他說了什么,還是不可置信地問道。
“丟了。”葉蘭亭又說了一遍。這次口齒清楚,聲音還算可聞。
“丟了?”景琪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葉蘭亭,你這個回答,在陛下面前跟找死差不多。”
葉蘭亭長嘆一聲,“沒騙你。是真的丟了。”
景琪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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