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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喻舟被那圈黑霧纏上時,晴明想也沒想,下意識就捏決上前,祓除怨念。

        他還反應(yīng)回來的時候,靈光早已覆上那些纏繞的怨念。

        晴明:……

        眼尾拖曳著艷冶飛紅的狐貍眼,此刻盛滿了茫然,全然不同于往日狡黠。

        他這是怎么了,全然忘記了以往自己明哲保身的策略。

        明明只要安靜的看著就能離開這里了,這樣貿(mào)然插手,說不定自己也會被卷進(jìn)去。

        簡直跟……著了魔一樣。

        少年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揮手拍散了蔓延到手腕上的黑霧,不同于心里的茫然,略帶薄繭的雙手平穩(wěn)的掐著祓除的靈決,柔白的靈光不斷蠶食著面前看不見喻舟的怨氣團(tuán)。

        罷了,這只是救人而已。

        溫柔的靈光慢慢驅(qū)散了纏繞的黑霧,被怨靈包裹的喻舟逐漸現(xiàn)出身形。

        微亮的光讓喻舟從冤靈們的破碎的回憶,或者稱為怨念中稍稍清醒過來。

        剛一睜眼就落入那雙波光瀲滟的狐貍眸里,帶著不自覺的焦急和愕然,還有著絲絲嬰兒肥的臉頰透露著些許喜意。

        之前的相處太匆忙了,這算是喻舟第一次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仔細(xì)打量面前這位未來的大陰陽師。

        是的,喻舟在聽到那位大叔喚這少年“晴明”時,她就知道自己所處何時了。

        畢竟,妖怪,陰陽師以及——“晴明”兩個字實在讓人無法不聯(lián)想起來。

        那個風(fēng)流雅致,人與妖同行,留下形形色色傳說的平安時代啊,喻舟微微垂眸。

        還有那位,即使是不同歷史也略有耳聞的,平安京的“白狐之子”——安倍晴明。

        她在明白自己所處時代的時候不由嘆了一口氣,雖然察覺到自己不在現(xiàn)代了,但她也萬萬沒想到是穿越到了千年前的平安時代啊。

        不過,現(xiàn)在的大陰陽師還是格外稚嫩的少年啊。

        喻舟下意識忘記了自己也變小的事情,被怨氣包裹著還略有閑情逸致的去欣賞那位驚艷了千年的陰陽師。

        晴明略驚訝的看著那自怨氣中驟然睜眼的少女,沒想到居然有人能掙開此般怨氣的束縛。

        只是,為什么面前的少女會用這種像是長輩的慈祥眼神看著他,明明她看起來比他還要年少啊。

        喻舟:還是個孩子呢盯jpg

        就在兩人陷入這種詭異奇怪的氛圍時,一道略微拖長的開門聲驚醒了沉思的兩人。

        略微刺目的光芒從身后照進(jìn)這狹小陰暗的屋內(nèi),而纏繞在喻舟身上的黑霧如遇天敵般,不斷消散。

        原本就被晴明祓除的怨氣此刻只剩淺淡的一層還鍥而不舍的黏附著她。

        看著還堅持不懈想要拖住她的黑霧,現(xiàn)在應(yīng)該說是灰霧了,那可憐模樣的如同被惡霸起伏的小黃花,死死拖住那欺男霸女的惡霸勢要討個公道一般。

        實在是讓人望之生憐啊。

        但是,喻·惡霸·舟才不會管“小黃花”的死活,抬腳朝前邁去,直接將那半死不活的“黃花”棄之腳下,背手離去。

        …………

        ……

        站在幼童身后,喻舟不由的笑了。

        她知道自己賭對了。

        沾染著笑意的臉耀目至極,如果說平時的少女像極了那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冰冷神像,那此刻的她如同神明走入了人間,溫暖的不可置信。

        晴明就這樣,如同被蠱惑了一般,愣然的看著那勾起笑意的精致側(cè)臉。

        “砰嗵。”“砰嗵。”

        心房的跳動再一次失去規(guī)律,讓人茫然無措的情緒蔓延開來,像是無數(shù)只蝴蝶在胸膛飛舞[1],陌生而又難以言喻。

        他咬著嘴邊的軟肉,努力平復(fù)內(nèi)心的波動。

        或許是因為這個幻境的緣故,又或者是與那冤靈的鏈接還沒完全斷開。

        即使是之后名震天下的大陰陽師,此刻也只是一個少年罷了,而少年人對于這種陌生的情愫總是下意識的尋找借口。

        可是,借口終究是借口,被打破平靜的內(nèi)心即使表面上看上去恢復(fù)原狀,但在那平靜之下,是暗潮翻涌。

        喻舟并沒發(fā)現(xiàn)身邊少年的糾結(jié),大步流星的朝著光亮處走去。

        “走吧。”喻舟看著屋外的微光,回頭看著兩人,“我們一起出去。”

        被光亮刺激而泛出的淚花,此刻徹底墜落,不同于之前的血腥殷紅,干干凈凈的一滴普通的淚。

        雪色的白梅被輕輕摘下,微涼的指尖緩緩擦凈幼童布滿淚痕的臉。

        逆著光的少女仿佛被披上一層金紗一般,端麗而神圣,仿佛端坐高臺的神明。

        此刻,神明走下神臺,朝祂最虔誠的信徒伸出手來。

        渡苦,渡厄,渡世間妄念。

        在絢爛而又溫暖的光下,幼童艱難的朝他的神明伸出手。

        但此刻的他如此孱弱,被烈火灼燒的手抬到一般就費盡了全力。

        但是,就差一點了,就差那一點點了。

        梅艱難的想要用力夠著那近在咫尺的純白,然而終究還是差那么一點點。

        耗盡力氣的手就要無力的墜下,似乎明白自己的癡心妄想般,幼童默默低下了頭。

        驟然,那熟悉的帶著涼意的柔軟就這樣輕輕的握住了將要墜下的手。

        因為爬動而布滿污穢的手就這樣被牢牢握在那雙潔白溫暖的手中,仿佛夢一般,少女對他微微一笑,帶著純粹的欣喜。

        他愣神之際,手被緊緊握緊,微微用力,他被帶起身來。

        踉蹌著順著力道被少女握著向前邁去,就這樣,他被帶進(jìn)了那一片光明之中。

        …………

        ……

        風(fēng)帶著自由的味道輕柔的波動著他的碎發(fā),大門之外不再是不見五指的白霧,而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雪地。

        除去那座不知何時熄滅火焰的屋子以外,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與一株細(xì)小的梅樹。

        那梅樹其實也不算細(xì)小,一般大小,但與梅在外界的化身相比,那就顯得格外細(xì)小可憐了。

        枝頭零零散散的掛著幾朵艷色的紅梅,在雪色下,格外顯目。

        雖然逃出了那幽閉窄小的房屋,但似乎也沒有找到回去的路。

        喻舟和幼童踏著雪色走到梅樹下,淺淡的梅香與她沾染的香味交織,幾近一樣的香味讓她想到現(xiàn)世中梅的化身。

        明明本身是人類,為何幻化成了梅樹?

        可能是氣氛,又或許是某些奇怪的情緒,喻舟無意識的將心中的疑問吐露出來。

        “大概是因為……羨慕吧?”幼童抬頭望著梅枝,有些茫然的回應(yīng)道。

        梅回眸看著喻舟,露出一個溫柔的幾乎苦澀的笑容。

        他垂下那雙被人唾棄辱罵的重瞳,緩緩開口,“我還和……母親,”略微艱難的從喉底擠出那個帶著微微諷意的稱呼,“一起住的時候,這是我通過屋縫看見的梅樹。”

        在說出那兩個字后,仿佛徹底打開了話匣子一般,他歪著頭,“其實,這株梅樹本來不應(yīng)該在這個屋子外的,它長在我原先住的破廟旁,它從來沒有開過花,村里的其他人都以為它早就枯死了。”

        “那年冬天格外寒冷,刺骨的寒風(fēng)從破爛的窗口涌進(jìn),那時候連骨頭縫里都透著寒意,母親一大早就帶著僅剩的厚衣出去尋找食物了,裹著破布的我想著,或許馬上我就要死了吧,我不想掙扎,也懶得掙扎。”

        “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我看到屋外那顆被斷定早就枯死的樹,竟然出現(xiàn)了一抹嫣紅。不知為何,我突然就不想死了。”

        “再然后……”

        幼童頓了頓,看著茫茫雪地,不知想到了什么,伸手折下一只開的最艷的紅梅,在拉扯下,一些花瓣被抖落在雪色上,殷紅的如同星星點點的血跡一般。

        他把玩著梅枝,漫不經(jīng)心的接著說道,“再然后,村里人的孩童雖然被勒令過遠(yuǎn)離那座住著惡鬼的破廟,但孩童的好奇心總是那么重。”

        “他們被綻放生機(jī)的梅樹吸引,好奇著大人口中的‘妖鬼’,偷偷摸摸的來到破廟旁玩耍。”

        “多么正常,美好,天真可愛的孩子啊,許久未歸的母親看著聚集的孩子們,溫和而又耐心的和他們嬉鬧,在他們的央求下折下梅枝。”

        “完全不同于和他平日的相處,沒有厭惡,沒有恐懼,寬和而溫柔的看著那些孩子的調(diào)皮,或許是魔怔了吧,我竟然天真的認(rèn)為在那干凈美好的梅花樹下,我也能得到平凡孩子的待遇。”

        “在我從那雜草叢生的神像的陰影下踏出時,那些驚慌恐懼的尖叫和飛擲而來的石頭很徹底的破碎了那可笑的幻夢,那個被稱為母親的女人一手護(hù)著和她沒有絲毫血緣關(guān)系的陌生孩子,一手緊緊握著石頭砸向那個和她血脈相連的我。”

        血色飛濺到雪白的大地上,如瓣瓣落梅,女人驚恐而怨毒的眼神仿佛像是看見了什么惡心至極的東西一樣。

        無畏疼痛,幼童固執(zhí)的朝梅樹走去,那些孩子惶恐四散,哭喊著招來了村子里的大人。

        不管青紅皂白,他們一如既往的將所有的錯誤都推到那個‘怪物’頭上,無數(shù)拳腳像雨點般朝他砸來,唾罵,詛咒,拳腳相向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麻木的孩童蜷縮起身軀仍由他們打罵,在人群的縫隙中看到的是晦明不清的‘母親’,緊緊護(hù)著哭泣的孩童。

        眾人發(fā)泄完后,三五成群的逐漸散去了,白茫茫的雪地只剩下一個瘦小的黑影和被遷怒而折斷的梅樹。

        布滿傷痕的身軀跌跌撞撞的爬起,繼續(xù)固執(zhí)的朝那已然斷裂的梅樹走去,散落的紅梅像極了剛剛飛濺的鮮血,他安靜的矗立著,雪色微微積起在他的肩頭。

        “那株梅花是我可望不可及的美好,所以我想著,成為這種姿態(tài)后或許我就能得到那種美好了吧。”

        “到頭來,還是癡人說夢啊。”

        …………

        ……

        “故事講完了。”幼童的身影逐漸拉長,竟慢慢長成十七八歲的清瘦少年模樣。

        清秀白皙的右臉上蔓延著奇異花紋,自脖頸延生至眼角,原本漆黑一團(tuán)的胎記在長開后竟成了現(xiàn)在這般透著神秘與詭艷的紋路。

        他彎起重瞳笑著,嘴角微微露出一顆小虎牙,“這是我未曾可見長大后的模樣。”

        “你可……”喜歡。

        話音淹沒在嘴邊,他呆滯的看著突然湊近的少女,她的手撫上眼角的紋路,彎著綴滿曦光的眼,笑道:“很漂亮。”

        “我很喜歡。”

        梅眷戀的如幼獸般蹭了蹭那雙溫暖而充滿力量手,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的少女,他輕輕問道。

        “你會記得我嗎?”

        “嗯。”

        “你會喜歡我嗎?”

        “嗯。”

        “你會……一直陪伴我嗎?”

        少女似乎有些愕然他會問出這個問題,一時間沒有回答,沉默著看著他。

        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原本還滿是欣喜的少年如同被扼住喉嚨般,無聲的張了張嘴,快要溢出的悲傷被死死堵在喉間。

        或許她只是沒有聽清楚,或許她只是要思考一會……

        他下意識不斷的為喻舟找著借口,也為自己尋求虛幻的安慰。

        “我不會一直陪著誰的。”

        少女清脆而堅定的聲音徹底打破了梅的幻想,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無比破碎僵硬。

        梅控努力控制著自己翻涌的惡念,用力扯出一個快要哭出來的笑,微微張嘴,想要略過這個話題。

        “但是,你可以陪我啊。”喻舟捧著他的臉,直直的看著他的眼,“如果你愿意的話。”

        少年突然握住她的手,炙熱的掌心讓她一愣,那雙奇幻的重瞳逐漸泛出紅暈。

        他拉著她的手緊按住他的雙瞳,如苦修的信徒得遇神明般,虔誠而又狂喜。

        他說:“嗯。”

        周邊的空間驟然泛起波瀾,他的身影愈發(fā)虛幻。

        在喻舟茫然的目光中,他從懷著拿出那朵她以為早已落在火場,化為灰燼的純白的梅花,將它安在剛剛折下的梅枝上。

        少年近乎透明的手將那只剩一紅一白梅花的枝條輕輕插/入喻舟的挽起的長發(fā)中。

        他輕輕拂過少女的烏發(fā),帶著從未出現(xiàn)過的溫暖的笑意,如泡沫般消散在喻舟眼前。

        風(fēng)中殘留著他的最后的呢喃。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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