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怎么會這樣?
陰沉沉的天空飄著小雨。
猶如人的心情一般的壓抑而又沉悶。
淮安到南京并不遠。
撒開了馬蹄子,舍命狂奔的錦衣衛們,很快便迎上了太子朱標的欽差衛隊。
遠遠的便見這整只欽差隊伍,茫茫的一片白。
人人身上都帶著麻布孝衣,整支隊伍顯得異常沉默而又壓抑。
時不時隊伍里頭會傳來一聲聲零零星星的哽咽哭聲。
雖然早猜到結局是這樣。
但親眼見到這么悲傷的一幕,錦衣衛指揮使毛鑲,還是有些心神震撼。
整個人呆呆愣愣的, 在馬背上失聲無語,嘴巴微微一張一合,卻偏偏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莫然無語的走到他面前。
南宮慶一臉憂傷,腳步極其沉重的向錦衣衛指揮使毛驤走來。
毛鑲見狀,趕緊翻身下馬,大跨步地迎了上去。
焦急的出聲發問:“這……這究竟是怎么了?!說啊, 說啊, 你倒是快說呀!”
兩眼含淚的看了看自己的頂頭上司毛鑲, 南宮慶大哭的撲在他的懷里,再也忍耐不住這些天的悲傷情緒:“大人,我們的太子爺,沒了……他走了……嗚嗚……嗚嗚!”
腦海里聽到這個消息,頓時一片空白。
錦衣衛指揮使毛鑲,呆呆愣愣的看著面帶哭腔的南宮慶。
忽然整個人腳步一陣踉踉蹌蹌,一個戰力不穩便整個人往后仰倒栽了過去。
眾多錦衣衛見自家指揮使大人竟然聽著這個消息,嚇得暈了過去。
趕緊七手八腳的將他護住!
抱著他肩膀的抱肩膀,掐人中的掐人中。
好一陣忙碌,才將他悠悠然的喚醒。
毛鑲一臉痛不欲生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南宮慶,聲音有些顫抖的,抬了抬手:“咱們的太子爺,究竟是怎么了?!”
這時候一陣馬車聲從南宮J身后傳來。
馬車上赫然裝著一副棺槨,兩邊的錦衣衛紛紛身穿麻衣孝服,一個個紅著眼圈。
神情極其低落。
放著棺槨的馬車身邊,坐著一個身形消瘦的少年郎。
錦衣衛指揮使毛鑲,定睛一看。
不是朱雄英又是誰?
只不過多日未見。
眼下的朱雄英整個人神情極其憔悴, 顯得非常消瘦。
完全沒了往日的英姿煥發神采。
眼見毛鑲有些詫異,南宮慶輕輕地咳咳嗓子, 在他身邊低聲說道:
“太子出事以來,咱的這位吳王殿下,就一直非常傷心,,整個人沒了任何胃口和神采,這才多久日子,便瘦成了這副模樣,每日只喝一丁點稀粥,還需我們這些錦衣衛以死相諫,才能吃那么一點點。”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看了看這灰蒙蒙,隨時準備下雨的天。
錦衣衛指揮使毛驤,心情極其復雜,憂心忡忡的說道:“京城方向收到了消息,可信鴿傳來的小紙條信息,陛下并不相信,特讓我們來率領大隊人馬,來一探究竟。”
神情鄭重的點了點頭。
南宮慶不言不語。
在陛下身邊的壓抑和苦悶自然也是了解的。
正所謂伴君如伴虎。
富貴和意外總是分不清楚哪個先來。
而太子朱標對于洪武皇帝朱元璋的重要性,簡直不可言喻。
這是他用傾盡了畢生之力苦心培養的一國之太子。
突然就這么冷不丁的沒了。
換誰誰也難以接受。
更何況是那性情極為狹隘和高傲的朱元璋。
想來眼前的這位錦衣衛指揮使毛鑲, 也已經充分的體驗并感受到了朱元璋,乍一聽聞這件事情的憤怒。
此番率隊前來迎接欽差衛隊。
很難說, 是不是因為有。避開朱元璋的原因在里頭。
畢竟朱元璋暴怒之下。
身邊的一些奴仆和大臣很容易變成為出氣筒。
在這個時候跑遠一些,反而是一個明智之舉。
而眼前的頂頭上司錦衣衛指揮使毛鑲,很顯然就是這樣的聰明人。
仿佛看穿了南宮慶,心里都在想什么?
毛鑲輕輕的拍了拍他肩膀,輕聲在他耳邊說道:“這幾日你們陪伴在吳王殿下身邊,他身子骨還可硬朗?”
南宮慶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些天殿下都不怎么吃東西,胃口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這幾天,完全跟養貓一般,吃的分量極其稀少。
若不是所有錦衣衛跪下來求他適當進食,只怕他都撐不了這淮安地界。”
微微一聲冷哼,錦衣衛指揮使毛鑲,手指顫抖的指了指南宮慶:“你們呀你們,該怎么說你們呢!?
如今殿下這個太子已經歸天了,陛下還不知道會怎樣朝身邊人發火?!
若是吳王殿下有個好歹!你們這些人只怕都別想活命。一個都別想。
陛下是什么脾氣,你們難道都不清楚嗎?這么些年來,冤死在陛下手上的大臣還少了嗎?
又有哪個爵位比你低,功勞比你小?面子又比你遜色了!?”
南宮慶默默然的低下頭,不再言語。
畢竟他心中也深知,陛下在極端憤怒之下,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
遠的不說。
數月前馬皇后去世。
若不是吳王殿下朱雄英百般苦勸,宮里頭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之殉葬。
而身邊一些哭得不夠大聲的太監,和在皇后娘娘國喪期間,公然白日宣淫和逛青樓的的,可是直接處死過不少。
至今那些人的墳頭都還沒長草呢。
那些教訓歷歷在目。
斷然不能在自己身上重犯。
悠悠然的看了看朱雄英一眼。
毛鑲滿意的點了點頭,朝著他努了努嘴,提醒南宮慶說道:
“我說南宮啊,若你們這些錦衣衛想要保命,進宮之時,最好讓吳王殿下擋在前頭,如此才能保住你們性命!
否則的話,陛下率先建設的是你們,那就免不得會拉幾個人給太子殿下墊背了!”
事情顯然已經與自己有關。
南宮慶顯然不敢大意的不在乎,焦急的追問起來:“卑職愚魯,還請大人明示!”
只見身后的一個錦衣衛用手指輕輕碰了碰自己。
回頭一看卻是蔣瓛……
只見那蔣瓛一臉嚴肅的說道:“我說南宮啊,你在想什么?之前我不是說過嗎!
太子殿下如果健康的回到了京城,我們這些隨身的錦衣衛有可能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更別說如今太子爺,就這么突然的走了,陛下痛失最愛的兒子,而太子爺的死因,最直接的原因便是因為落水,而這件事,首當其沖的便是我們這些在身邊保衛的錦衣衛。
,如果不想死的話,率先把吳王殿下推出來,是個非常好的法子。
可以有效地沖淡陛下心中的憤怒,我們這些錦衣衛能不能活命,就全看吳王殿下了!”
不敢自信的憂心忡忡看了看身后的朱雄英一眼。
南宮慶滿臉的問號:“吳王殿下精神憔悴了不少,這些天來怪異的嚇人。。
平日里像個小喇叭,一般滔滔不絕,這幾日也沉默寡言。
身形也消瘦了許多。若是要再拿他去折騰,我怕他的身子骨受不了吃不消。到時候只怕更沒法向陛下交代!”
蔣瓛搖的搖頭,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顧及這些。
吳王殿下雖然瘦了許多。
但是整個人的精氣神還在。
看了看身后那些滿臉期待的錦衣衛眼神。
南宮慶咬了咬牙。
內心陷入極度煎熬。
但他說的沒錯,這么多錦衣衛的生命全部系在朱雄英的身上。
但要想活命,還真只有這個法子啊。
想來殿下仁愛,您一定能夠理解的吧。
……
巍峨的皇城,以漸漸從官道上可以看出一個大致的輪廓。
朱雄英此時眼睛里,波瀾無驚。
甚至可以想到這個京城。
轉眼間便會哭聲一片。
.家家帶孝的紀念這個仁厚的太子。
雖然說太子朱標在民間,威望也是頗為深厚的。
但是沒卵用。
人都沒了,誰還在乎這些名聲啊。
能讓他快速的滿血復活嗎?
顯然不能。
歷史從來都是單行道。
沒有回頭的說法。
或許自己再過幾十年。
你會像這個便宜父親一樣躺在這個棺槨之中。
不論你怎么呼喊,不論你怎么搖晃,他也不會睜開眼來看你一眼。
獨自一個人靜靜的離開這個人世間。
而且是再也不回頭的那種。
深刻的反思了一下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這么長時間以來的所作所為。
朱雄英竟然發覺好像自己并沒有太多建樹。
亦或者是自己年紀太小的原因。
對這個大明所做的改變并不起眼。
甚至有些微不足道。
但自己無比的清楚明白。
這個大明將會走向何方?
種種弊病使得這個大明帝國在建立之初便能夠隱隱約約的看到他將來毀滅和坍塌的可能。
明末的世界是沒眼看的。
充滿了種種的冷血和。遺憾。
甚至讓人從心眼里升起了一股無力感。
大廈即將傾倒之際。
任憑再英明的帝王也無從改變,積重難返的局勢,病入膏肓的國度,就像得了絕癥的人,眼睜睜的看著他一點一點一步一步的滑向那深淵深處。
而你卻眼睜睜地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改變不了。
就像這個身邊棺木里頭的太子朱標,一個人靜靜地躺在棺木里頭。
任憑你怎么呼喚,任憑你怎么搖晃,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最終帶著無盡的悔恨和遺憾,一點一點漸漸的,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
任憑你如何搜尋,再也找不到一絲絲痕跡。
不知過了多久。
京城的外圍城墻終于出現在眼前。
京城外層。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
朱雄英滿臉驚訝的發現。
許多王公大臣竟然來到了城門口,迎接太子朱標的棺槨。
看到朱雄英坐在了那棺槨。旁邊,蕭瑟而又悲傷的神情,眾人立即哇啦一聲的大哭起來。
紛紛伏倒在地。
紛紛大聲哭了起來:“太子爺呀,太子爺呀!你怎么這么狠心就離開了我們!”
“殿下,微臣還盼著你能夠繼承陛下大統!你怎么就這么離去了!?連我們最后一眼都沒看到!”
忽然一個女子從人群之中,奮力的掙扎著沖出來。
聲音哽咽的大聲哭道:“太子爺!你怎么不等等妾身?!妾身在宮里,朝思暮想,一天一天守著日子,期盼著你回來,為何期盼著的竟然是這樣一副這樣訣別的場景!”
朱雄英那哭紅的眼皮微微抬了抬。
見那女子竟然是太子妃呂氏,此時哭的梨花帶雨,遠遠的便毫無形象的朝著太子的棺槨飛奔而來。
那模樣還真是讓人看的。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那一路飛奔而來。慌亂之中連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遠遠的便撲了過來,趴在了那太子朱標的棺槨邊上,大聲的哭泣起來。
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啊。
慢慢的從馬車上爬下來,朱雄英輕輕的攙扶著太子妃呂氏,卻是不曾開口,有任何的規勸之言。
畢竟眼下這個局面和場景也是非常的尷尬。
哭得越厲害才能越是表明自己心中的悲傷和不舍。
封建社會的哭靈就是這個傳統,就算是現代社會,也概莫如此。
不管是真傷心還是假傷心。
親人去世了,總要擺出一副,我好難過,我好傷心的樣子。
哪怕是裝模作樣也要哭的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太子妃呂氏有些啞然的抽了抽鼻子,很遠就明顯聞到了朱雄英身上的一股汗臭味。
這是多日來不曾換洗衣服的直接效果。
但在這種特殊場合之下。
非但不會,有的人說朱雄英什么臟污邋遢。
反而會公認說成一種美德,為了陪伴父親而衣不解帶。
而且還餓成了這副身形消瘦的樣子。
讓誰看了都覺著可憐。
太子妃呂氏這才注意到了朱雄英,聲音極度哽咽的伸出手來撫摸了他稚嫩的小臉蛋。
一臉憐愛的說的:“英兒吶!如今你父王走了,留下我們兩幾個可該怎么活呀!”
還看了看太子朱標的棺槨,立即提高嗓門大聲哭吼道:“太子爺呀!你怎么就舍得這么狠心!就這么拋下我們兩幾個就走了……
這今后可讓我們怎么活!?我們兩幾個孤苦伶仃的,若是被人欺負,可該如何是好?”
哭著哭著說著說著便朝著身后勾了勾手指頭:“允文!你們快過來……”
朱雄英悄悄的撇過眼去……
原來那個小不點,未來的建文帝朱允文,也來到了這里。
只是卻不知為何不見朱允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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