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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月只是睡了一會兒，而后便被一等車廂的旅程服務叫醒。

        她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靠在似夢肩上，倒也沒在意，只是管那衣著時尚的乘務員要了一杯咖啡加冰加奶，習慣性地摸了摸她家小男仆的頭發。

        這孩子的身體……還挺舒服的。當然，不是說元素反應方面的舒服，是指靠著的時候也挺令人舒適——新月還沒有到無時無刻都在想觸發擴散反應的程度。

        不過說到觸發反應嘛……伸手從背后撫摸著似夢纖細的腰，新月默默地想到，這趟車剩下的時間還夠不夠觸發一次雷元素擴散反應？

        她剛要把手往下伸，卻發現這孩子似乎在看那個乘務員。是想要買點兒其他吃的么？好像不是，似乎是在看那乘務員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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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環重家族直接運營的火車，乘務員的服裝也十分新潮。雖然從事這種普通服務行業的肯定不可能是魔法師，但他們身上穿的卻是改良的法袍，既保留了魔法師的莊重神秘，又在裁剪和細節的設計處做出了時尚的特色。其中最為突出的，便是乘務員改良法袍上系著的腰帶，寬度和形狀都經過了調整，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了明確的腰線，卻又不至于讓外袍非常貼身，仍然保留了不少遐想的余地。

        魔法師一般是不系腰帶的，除了因為傳統的法袍沒有這項之外，也是由于（這個時代的）魔法師流行“辟谷”。長期不進食，靠吸收魔法元素充盈魔心，再轉化為血液中的血糖。那些實行此法的人認為，“辟谷”形成習慣便可以與常人無異，也不會感覺到饑餓，而且能夠增強自身對魔法元素的親和程度。但對于那些還沒能很好地把魔法元素轉化為血糖的人來說，每天只吃很少的食物肯定會瘦，所以很多“辟谷”沒成功的魔法師都變得相當瘦弱，還要裝作自己已經成功的樣子，只能靠寬大的法袍掩飾一下兒了。

        （在約一百年后明鏡創立魔法理論，“辟谷”被證明是不可實現的，單種魔法元素不能轉化為具有質量的普通物質；那些宣稱“辟谷”成功的魔法師反而是因為沒有完全辟谷，他們喝的花果茶里含有大量果糖）

        當然，作為醫生的新月不建議任何魔法師這樣“辟谷”。別的不說，如果連品嘗美食的快樂都享受不了，僅剩下那么強的魔力又有什么意義？不過多數魔法師也不會聽醫生的話就是了。比如那位高貴的環重家族家主，就是長期“辟谷”在府中閉門不出，把機要事務都交給執行官樂英大人處理。甚至有傳聞，環重大人就是因為“辟谷”才一直生不出孩子。

        不過傳這種謠言可是要丟腦袋的，因此也沒有任何一名環重家族下屬的醫生，敢真的去給環重大人提這樣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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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在法袍進入平民時尚之后，漂亮的腰帶反而成了“魔力低下”的象征，只有那些“不思進取”的魔法師才會佩戴。但既然她家小男仆對這個感興趣，新月也不介意給他買一條就是了。

        說起來似夢也很瘦，但這是年輕人自然的腰細，而不是餓到沒有臀部上下一邊兒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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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站之后，下車往南走不到五百米就是黎明廣場，全大陸的魔法師都會來這里的集市交易物品。

        新月來這兒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買一套用于萃取大麗春中麻醉物質的玻璃儀器。她的診所里當然也有很多實驗器材，但萃取大麗春的事兒可不能在診所里完成，否則被人看到肯定會當成用大麗春熏蒸煙葉的違法行為。

        不過身為醫生，新月買這些儀器并不需要提供額外的理由，因此很快就買好了。

        然后就是給她家小男仆買幾條時尚的腰帶，上面鑲著亮閃閃的彩色水晶。把他打扮得漂亮一點兒，帶出去的時候也顯得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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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夢跟著主人來到這條叫“黎明廣場”的大街。

        街上的人很多，很吵鬧，讓他有點兒不舒服。而且他似乎曾經來過這里，在離開孤兒院之后，只不過那時候是晚上，這里沒有那么多人。

        他只是記得當時他很害怕，孤兒院的建筑倒塌著了一場大火，差點兒就砸到他了，好在他提前跑了出來。似夢只想躲得遠遠的，就在黑夜里一直跑，直到他看不見孤兒院的火光為止，結果就發現自己跑到了一條陌生的大街上，路上有一些沒人的攤位，旁邊還有零星還在營業的店鋪。

        在其中一家店鋪的櫥窗前，似夢看到里面放著亮晶晶的飾品。他從來沒見過這樣漂亮的東西，想要離近了看一看，卻看到櫥窗內側的玻璃映出了他自己的模樣。

        這讓似夢突然明白了，他這樣低賤的人，配不上那些漂亮的東西吧。那些精心制作的飾物，只有高貴的人才有資格佩戴。

        然而現在……主人竟然給他買了這樣漂亮的腰帶，上面帶著似乎比之前他看到的那些還要閃亮的彩色水晶。

        似夢的第一反應就是他不配。而且他說是要來報答主人對他的恩情，但卻在主人家白白住了這么長時間，現在還讓主人給他買禮物——就是因為他在火車上看那乘務員穿著的漂亮衣服，不小心表現出來了么？

        他怎么會這樣貪婪，主人已經給他買了法袍、允許他和她一起吃飯了，可他作為仆人，卻還下意識地去想要別的東西……

        明明不應該這樣的，可是主人對他太好了，他便忘記了自己的本分。似夢覺得他應該提醒主人的，不要對他這么好，否則別人會笑話她竟然這么溫柔地對待一個低賤的仆從。但是這樣的話卡了很多在嗓子里，就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他內心里還是希望主人對他好的吧，甚至害怕有哪天突然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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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買了該買的東西，新月就帶著她的小男仆找了家餐館吃飯。

        因為是在黎明廣場，又是魔法師開的餐館，店家的態度實在有些傲慢。不過這家用純粹火附魔法烤制的披薩味道確實不錯，芝士混合了風元素進行烹飪后變得十分輕盈。正餐之后，新月又點了兩杯用冰附著的巖球冰鎮的奶昔，也是相當令人驚喜。

        不得不說，從這位老板元素附魔的手藝來看，態度不佳屬于正常現象了。畢竟人也不總是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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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飯之后，新月就帶著似夢乘火車回了鎮里。雖然下午也沒有預約的病人，但她也花一番時間來處理那批稍微用了點兒關系得到的大麗春。

        不過因為她還不太確定萃取麻醉成分的效果，只是取了幾個大麗春的鮮果試驗了一下兒，通過升華法得到了一些針狀的結晶。

        新月把這些結晶用風藤蔓碾成粉末，倒進小試管里封好。

        之后又去了幾次鄉村巡診，在一次手術里新月試了一下兒這種她自己提取的“大麗春素”，沒想到效果還真可以。

        病人還以為她用了昂貴的成品麻醉藥，醒來后茫然又驚慌，非得要給她買藥的錢，又說自己家買不起藥……新月知道這只是大麗春素的正常副作用，笑著安慰了兩句也就沒當回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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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試的大麗春素取得了成功，新月回家之后花了幾天時間，一次性把剩下的大麗春果全都進行了萃取。

        提取出的結晶一部分留著純凈物，一部分溶解后加入增稠劑做成藥膏。這樣就可以把大麗春素的低濃度交給病人自行服用了，即使用量稍有偏差也不會造成危險。

        因為她萃取大麗春果本就是規則的灰色地帶，新月在巡診時給村里的病人開藥，也就沒有計入大麗春素的價格。

        反正事實上她去鄉村巡診也賺不了幾個錢，就不差這點兒了。

        比起這個，新月更關心她怎樣才能申請到下一批大麗春。

        要知道上次她申請的新鮮大麗春，如果是加到煙葉里一個人抽，大概需要三四年才能抽完。因此如果她現在就去管主事要，先不說規則上是否允許，估計她自己得先被送去檢查身體。

        其實新月可以去拜托文馨，讓她去申請她的份額再轉手給自己……雖然文馨也不抽煙，但以她卜家近臣的身份，醫學部的主事也會對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這主意也就是想想，新月知道她可不能拉文馨下水。

        她自己獨身一人，就算私自搗鼓大麗春被人發現，也不過是進去兩天、罰點兒錢款。但文馨可是公職人員，而且她家孩子就要出生了。作為孩子的教母，新月可不能讓那小姑娘出生時見不到媽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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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月斟酌了一下兒，決定在后院兒里自己種一些大麗春。

        她把原先留作標本的干果取出來，把種子種在了后院靠近半地下倉庫窗戶的地方。她家的小男仆收拾后院兒時，在那里混著種了好幾種花，再多一種也不顯眼。

        而且新月是受人尊敬的魔法師，鄰居們即使看見了什么，也只會羨慕她家的花長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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