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黑吃黑
劉二堂哂然一笑,說道:“喬司令,你還真的以為吃定了國軍?”
“怎么?”喬日升掃了一眼遠處山谷中的國軍,說道,“這些國軍已經(jīng)全部中招,一個個正在路肚拉稀,再過半個晚上,都不用我們動手,他們自己就躺下了,到時候我們晉北剿匪軍只需過去接收裝備即可,還能出什么幺蛾子?”
劉二堂笑道:“喬司令,半個晚上真的可以嗎?”
喬日升聞言神情微微一僵,半個晚上當(dāng)然是不夠的。
就算拉肚子,要想把一個壯漢放倒,至少也得半個晚上。
但是考慮到有些國軍的癥狀比較輕,需要的時間就會更久。
其實在喬日升的預(yù)計中,是準(zhǔn)備花兩天時間困死這伙國軍,然后以最小的代價吃掉這伙國軍,狠狠地發(fā)一筆洋財。
但是聽劉二堂的口氣,似乎存在變數(shù)?
劉二堂微微一笑,又道:“喬司令,我就不妨跟你透露一個消息吧,這伙國軍從五原開拔之前就已經(jīng)跟中央軍獨九十四旅的旅部聯(lián)絡(luò)過,所以梁鋼知道這伙國軍會在今天傍晚時分到達天打崗,而如果這伙國軍沒在傍晚之前到達天打崗,你知道意味著什么。”
喬日升聞言神情一凜,這就意味著,梁鋼會知道這伙國軍已經(jīng)出事,大概率就會帶著中央軍獨九十四旅主力趕來接應(yīng)這伙國軍。
他們晉北剿匪軍吃掉這四千國軍都很吃力。
如果梁鋼再帶著中央軍獨九十四旅主力趕到,他們就半點機會都沒有了。
當(dāng)下喬日升表情冷下來,說道:“我憑什么相信你?你說梁鋼會來就會來?”
“當(dāng)然,信不信全憑喬司令你自己。”劉二堂說道,“如果喬司令不相信,那就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如果喬司令相信的話,那我這里有個情報,可以幫助喬司令在今晚半夜之前吃掉這伙國軍,到時候就算梁鋼趕到也沒什么卵用了。”
“你這話當(dāng)真?”喬日升怦然心動,真動心了。
“當(dāng)真。”劉二堂道,“如果我們的情報是假的,之前的那個情報的950兩黃金的尾款可以一筆勾銷。”
喬日升心說,老子原本也沒打算支付那筆尾款。
不過喬日升嘴上卻說道:“好,這個情報我買了!”
“喬司令英明。”劉二堂笑了笑,又伸手道,“還是老規(guī)矩,五十兩黃金的定金,少一兩都不行。”
喬日升還是想耍賴,說道:“我這會出門在外,哪會帶黃金。”
“這沒關(guān)系,我可以等。”劉二堂笑道,“反正時間還有得是。”
喬日升無奈,只能讓楊作相派了一小隊騎兵回太極堡去取黃金。
騎兵速度快,不到五個小時便取來了五十兩黃金,交給了劉二堂。
劉二堂收好黃金,笑著說道:“據(jù)我們掌握的情報,前面的國軍雖然有兩個團,但其實只有一個團有戰(zhàn)斗力……”
“什么意思?”喬日升一下沒聽懂。
劉二堂說道:“那個美械團是花架子,只有武器沒有彈藥。”
“你說什么?”喬日升和幾個心腹手下的眼睛亮起來,“國軍那個美械團是花架子,只有武器沒有彈藥?”
“對。”劉二堂道,“就是看著唬人。”
喬日升目光一閃,突然喝道:“來人,把這廝抓起來!”
當(dāng)即便有兩個馬匪上前,揪住了劉二堂雙臂,劉二堂卻也沒有反抗。
“老子險些就上了你們八路的當(dāng)!”喬日升冷哼道,“你們是故意給我們提供這么一個假情報,目的就是為了引誘我們晉北剿匪軍跟國軍打個兩敗俱傷,然后你們八路軍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對吧?他娘的你們當(dāng)別人都是傻子呢?”
劉二堂皺眉道:“喬司令,你這是想要黑吃黑,白吞我們的情報嗎?”
喬日升嘿嘿一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因為他就是想要黑吃黑。
劉二堂又道:“我奉勸喬司令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得好,因為我們可以把國軍的情報賣給你們,也就可以把你們的情報賣給國軍。”
“什么意思?”喬日升道,“你們想干什么?”
劉二堂笑道:“據(jù)我所知,肅縣的綏軍對喬司令可是恨之入骨,如果讓肅縣綏軍知道喬司令的晉北剿匪軍主力已經(jīng)傾巢而出,此時的太極堡極度空虛,不知道喬司令以為肅縣綏軍會不會出兵攻打太極堡?”
喬日升臉色微變道:“此地距離肅縣足有一百多公里!”
劉二堂道:“好教喬司令知道,如果我半個小時內(nèi)回不去,我們的電訊小組立刻就會把太極堡空虛的電報發(fā)給肅縣的綏軍!”
喬日升死死地盯著劉二堂的眼睛。
似乎想要從劉二堂的眼神辨別真?zhèn)巍?
劉二堂卻只是淡淡地回看著喬日升,眼神沒有絲毫的逃避。
好半晌后,喬日升忽然微微一笑說:“二堂兄弟好膽識,喬某見識了,剛才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別當(dāng)真。”
劉二堂道:“喬司令,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喬日升伸手與劉二堂用力一握。
目送劉二堂的身影遠,喬日升的臉色又一點點地陰沉下來。
孔煥湊上來小聲問道:“大哥,會不會是這個家伙在詐我們?”
“這不重要。”喬日升擺擺手,又道,“哥幾個,你們趕緊去把部隊召集過來,半夜子時一過就發(fā)起進攻。”
“大哥,不等破曉之前嗎?”
孔煥道:“那個時候國軍才是最困頓最虛弱的時候。”
“不能等破曉了。”喬日升道,“半夜一過就發(fā)動進攻,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解決掉敵人,然后連夜返回太極堡。”
……
兩個小時后,劉二堂已經(jīng)與王野匯合。
王野又帶著劉二堂上交的五十兩黃金,來向李云龍、丁偉和孔捷匯報。
“三位首長,情報已經(jīng)賣給喬日升了。”王野將裝著五十兩黃金的木匣子遞給孔捷,又道,“這是喬日升預(yù)付的定金,五十兩黃金。”
孔捷打開小木匣的蓋子,只見里邊裝著十條小黃魚。
“他娘的,這錢也太好掙了。”李云龍笑罵道,“干脆咱們今后就賣情報得了。”
“老李你說什么呢,五十兩黃金就把你打發(fā)了。”丁偉嘁的一聲,又問王野道,“喬日升是個什么反應(yīng)?”
王野道:“喬日升這狗東西生性多疑,我們拿肅縣的綏軍嚇了他一下,他一定會引起警惕,所以不出意外的話,喬日升一定會搶在半夜之前發(fā)動進攻,因為這樣一來,晉北剿匪軍還有可能在明天中午之前趕回太極堡。”
丁偉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說道:“現(xiàn)在時間是十點,從我們現(xiàn)原的這個位置到達胡子坡,急行軍大概需要三個小時。”
孔捷道:“那我們得出發(fā)了。”
王野道:“確實應(yīng)該出發(fā)了。”
李云龍道:“那老孔你還等什么?”
孔捷便道:“傳我命令,目標(biāo)胡子破,各營跑步前進!”
輪了一圈,這次終于輪到孔捷擔(dān)任總指揮,唯一讓孔捷感到不爽的是,這次戰(zhàn)役的規(guī)模著實小了一點,不過好歹也是指揮三個團作戰(zhàn)。
一聲令下,隱蔽在荒野中的六個營便紛紛顯出身影。
這次來英縣,李云龍、丁偉還有孔捷各帶了兩個營,總共六個營。
夜空下,七千多八路軍戰(zhàn)士排著四路縱隊,向著胡子坡方向急進。
雖然這一片區(qū)域?qū)儆谛乱粓F的防區(qū),可是戰(zhàn)狼中隊、天狼中隊還有暴狼中隊還是對周圍實施了戰(zhàn)場信息遮斷,以免走漏了風(fēng)聲。
……
距離胡子坡五公里外的野狼口。
絕大部分國軍將士都已經(jīng)拉到虛脫。
國軍這次真是倒霉透頂了,因為胡子坡附近就只有一口泉眼,晉北剿匪軍也不知道往這口泉眼里下了多少斤瀉藥。
反正這次是拉過癮了。
段榮卿雖然中毒不深,卻也拉了三次。
吳子強已經(jīng)不知道拉了多少次,直接就躺地上了。
跟吳子強一樣嚴重的官兵有很多,甚至還有官兵已經(jīng)陷入昏迷。
唯一例外的就只有陳布雷還有雷仰湯率領(lǐng)的衛(wèi)隊,這還得拜閻西山所賜。
因為閻西山生性警惕,無論什么時候都不喝外面的水,煮開的水都不喝,作為閻西山的衛(wèi)隊,雷仰湯他們也養(yǎng)成了同樣的習(xí)慣。
“你們幾個都過來。”雷仰湯招了招手道。
衛(wèi)隊的幾個排長便立刻聚集到了雷仰湯身邊。
雷仰湯低聲說道:“看這架勢,搞不好今天晚上晉北剿匪軍就會發(fā)動進攻,所以我們必須做好準(zhǔn)備。”
“嗯。”幾個排長紛紛點頭。
雷仰湯又道:“等會兒戰(zhàn)斗打響之后,我們先別動,只管保護好陳主任就好,等到戰(zhàn)局進行到最膠著的時候我們再集中火力向著一個方向猛沖,憑咱們手中的一百多支沖鋒槍,應(yīng)該有機會撕開一個口子。”
頓了頓,又說道:“撕開口子之后不要戀戰(zhàn),立刻護著陳主任突圍,都聽見了嗎?”
“聽見了。”幾個排長用力點頭,雷仰湯再一揮手,幾個排長便立刻返回各自部隊,把雷仰湯的命令逐級傳達下去。
就在雷仰湯的命令傳達下去沒多久,東北方向突然間響起一聲槍響。
這一聲突兀的槍聲,瞬間就驚碎了夜的寂靜,下一個剎那,四周的暗夜之中便立刻響起潮水般的殺伐聲。
伴隨著潮水般的殺伐聲,無數(shù)的匪軍從黑暗中沖殺出來,向著國軍發(fā)起了總攻。
是的,沒錯,匪軍一上來就是總攻,因為在發(fā)起總攻前,他們就已經(jīng)摸到了距離國軍很近的距離。
國軍雖然也安排了崗哨,但是根本就沒卵用。
因為段榮卿安排的幾個警戒哨,早就被摸掉。
當(dāng)然,這主要也是因為國軍的哨兵實在是拉得沒力氣了,所以警惕性大大減低,而且身上也是臭哄哄的,否則晉北剿匪軍想要摸哨絕對沒那么容易。
雖然段榮卿早就已經(jīng)做好防備,但是一來國軍將士們實在是沒有體力,二來匪軍發(fā)起進攻時的距離實在太近,所以外圍陣地幾乎是瞬間失守。
晉北剿匪軍也就付出了傷亡百余人的代價,就突入到了國軍的防御陣地,緊接著就是進入拼刺刀的階段。
如果換成平時拼刺刀,晉北剿匪軍肯定不是晉綏軍和中央軍的對手。
可是今天,在野狼口,晉北剿匪軍的匪兵卻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
也就是喬日升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所以在總攻之前下了一道命令,在已經(jīng)確保勝利的前提下,盡可能地少殺人。
錯非如此,吳子強和段榮卿的這兩個團四千多人,恐怕一個都活不了,真的會被喬日升的晉北剿匪軍殺個精光。
局面幾乎是一邊倒。
就在喬日升以為大局已定時,異變陡生。
一支國軍小部隊突然從防御陣地的中心地帶殺出來,發(fā)起了凌厲的反突擊。
而且這支國軍小部隊的火力也凌厲到變態(tài),居然人手一支沖鋒槍,面對一百多支沖鋒槍交織而成的密集火力網(wǎng),當(dāng)面的匪軍瞬間崩潰。
然后,就在喬日升以為這支國軍小部隊會繼續(xù)往兩翼撕扯缺口擴大戰(zhàn)果時,他們卻是徑直向著南邊天打崗的方向頭也不回地走了。
孔煥心有余悸的道:“大哥,還追不追?”
“追個屁。”喬日升道,“趕緊打掃戰(zhàn)場。”
……
凌晨一點,三八六旅的六個營終于趕到胡子坡。
胡子坡這個地點是王野選的,最適合打大型伏擊戰(zhàn)。
因為胡子坡下就是一條長度超過兩公里的彎彎曲曲的峽谷。
王野之所以選擇胡子坡,是因為晉北剿匪軍在野狼口打完仗后,要想返回太極堡就必須從胡子坡經(jīng)過,繞都繞不開。
如果輕裝簡從,還是可以從小路繞過胡子坡的。
但問題是,晉北剿匪軍在繳獲了三百多車給養(yǎng)還有大批美械裝備后,就沒辦法再從小路繞行,因為騾馬大車走不了山路。
“快快快,動作快點,快點!”
孔捷揮手示意戰(zhàn)士們趕緊進入伏擊陣地。
忙亂了差不多半小時,六個營終于全部進入陣地。
整個世界便重新恢復(fù)寂靜,夜空下便只能聽到唧唧的蟲鳴。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前方山口卻毫無動靜,孔捷便擔(dān)心地問道:“小王,喬日升這狗東西不會臨時改主意了吧?”
“不會。”王野說道,“從野狼口回太極堡就只有這一條路。”
頓了頓,王野又說道:“如果不走這條路,就只能從大同去繞行,我想喬日升應(yīng)該不敢去黑田老鬼子的眼皮子底下晃悠吧。”
“那他肯定不敢。”孔捷道,“可他們?yōu)槭裁催不來?”
王野道:“打掃戰(zhàn)場總得需要點時間么,畢竟有三百大車給養(yǎng)還有一個步兵團外加一個山炮連的美械裝備呢。”
正說呢,魏西來飛速跑過來。
“隊長,來了來了,喬匪軍過來了!”
孔捷和王野急扭頭看時,便看到前方山口方向忽然亮起了火光。
緊接著,便有馬嘶人沸聲從夜風(fēng)中傳送過來,真是晉北剿匪軍!
“娘的,終于來了!”孔捷獰笑一聲,將大鏡面匣子的機頭張開。
……
喬日升騎著一匹高頭大馬,一邊緩緩進入胡子坡下的蜿蜒山谷中,一邊卻搖頭晃腦地唱著歡快的晉北民歌。
“一繡一只船,”
“船上張著帆,”
“里面的意思情郎你去猜。”
“二繡鴛鴦鳥,”
“棲息在河邊,”
“你依依我靠靠永遠不分開。”
“三繡南來雁,”
“飛過千重山,”
“你與我那情郎哥把呀把信傳。”
聽到這,孔煥、周仲文等鐵桿心腹頓時轟然叫好。
李俠掠了一眼兩側(cè)的山坡,也大聲附和道:“大哥,再來一個!”
“對對,再來一個,大哥再來一個帶葷的,這個太素了。”孔煥等幾個鐵桿心腹也是紛紛跟著起哄。
“再來一個啊?”
喬日升環(huán)顧四周,一臉的得意。
今天是真的得意,這一票撈得實在太多了。
頓了頓,喬日升又道:“行,那老子就再來一個帶葷的!”
清了清嗓子,喬日升正要再唱個葷段子時,右側(cè)山坡上陡然響起一聲槍響。
下一個剎那,兩側(cè)山坡上突然扔下來無數(shù)火把,再接著,原本空無一人的山坡上便突然冒出了無數(shù)身影。
“是八路軍!”
喬日升勃然色變。
而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一個身影陡然跳到喬日升的馬鞍后面,一把鎖住喬日升的脖子。
這下變起倉促,快到喬日升和他的幾個鐵桿心腹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等到他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喬日升已經(jīng)落入李俠掌控。
“別動!”李俠握著一枚已經(jīng)拔掉插銷的手雷,目光卻掃向已經(jīng)拔槍并且瞄準(zhǔn)了自己的孔煥、周仲文等幾人,冷然說道,“打死我,姓喬的也別想活!”
“李俠兄弟!”喬日升惶然道,“這段時間我待你們可不薄!”
李俠笑著說:“喬司令待我們確實不薄,所以今天我們也會投桃報李,向團長提出申請放你們一條生路。”
就這片刻間,八路軍已經(jīng)沖進了山谷中。
因為喪失了指揮,晉北剿匪軍幾乎沒做抵抗就被抓了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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