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泊尋按照方建生說的話，舉步朝阮柯可走過去。

        方建生舉起棍子，預備再一次。

        阮柯可口中嗚咽，嘴上貼著粘膠，見方建生如此，喉嚨中發出聲音。

        陳泊尋用盡力氣走向阮柯可，放下桅桿，又解開人身上的繩索，正撕開膠布，后背猛地一沉。

        阮柯可喊出聲：“陳泊尋�！�

        只見陳泊尋笑道：“沒事，我們一會兒就回家，你要是怕就睡會兒，等睡醒了就好了�！�

        說完實在沒力氣，趴在阮柯可身上，繼續寬慰人道：“別怕，有我在，我倆今天才領證，往后的日子還長，今天別哭啊，多好的日子…”

        方建生拉起阮柯可，像扔布袋一樣將人丟在一旁。

        阮柯可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猛地從甲板上起身，隨便拿起船上的木板朝方建生揮去。

        方建生早有預備，對著阮柯可腰部就是一腳，罵道：“臭娘們，給你命你不要，非要跟這人一起，想要陪葬嗎，沒問題啊，想死還不容易，我現在就送你下去。”

        阮柯可并未放下手里的木板，從甲板上起來，因藥物作用，視線有些模糊，渾身使不力氣，撐著抬頭，對方建生道：“你剛剛說過，我們兩個人能活一個人。”

        陳泊尋渾身酸軟，聽到這話，猛地清醒，朝方建生撲過去，道：“你恨的人是我，想要的是我的命，與阮柯可無關，你放她走，不然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方建生被這兩人磨的精疲力盡，鼻孔連出幾口氣，道：“都想死呢，沒問題啊，這鴛鴦留下一個，那一個也不會獨活，想死就一起去死�！�

        他說著對陳泊尋頭部狂打一下，只見陳泊尋脖頸閃了一下，精神委頓，瞬間塌軟下去，方建生隨后脫著陳泊尋朝甲板邊走去。

        阮柯可忍痛起身，對方建生道：“換我，我去死�！�

        她說著小跑至甲板位置，誰知剛跑兩步，見陳泊尋被方建生扔進水里。

        沒有任何猶豫，阮柯可跟著一起跳下去。

        東郊海邊刮起風，吹來一陣朦朧的霧。

        方建生站在甲板上，對著黑漆漆的海水狂笑不止，這兩人落水后沒泛起什么浪花，估摸著是死了，這狂笑引來東郊海邊工作人員的注意。

        工作人員舉起遠光燈，呵斥道：“是誰在那里�！�

        方建生繼續狂笑。

        工作人員怵得慌，互相對望一眼，商量著：“報警吧，這里有個瘋子，等警|察來了，帶這人去醫院�！�

        方建生回頭，對著兩個工作人員喊道：“不認識我嗎？我是方建生，當紅知名歌手，不認識我嗎？我是方建生�！�

        兩位工作人員正打著電話，一聽這話，又結合之前的新聞，對警方道：“方建生找到了，在東郊碼頭…”

        警方來時，見方建生坐在甲板上，手里拿著棍子，四處揮動，嘴里說著：“你們都去死，現在就去死，馬上去死，死了才好，都去死。”

        緊隨警方身后的醫生跑過來，拉起方建生，打開燈檢查人瞳孔。

        阮柯可沉入水中，猛吞一口水，浮上來時大聲喊道：“陳泊尋，你在哪里？”

        不見人影，焦急萬分，她沉入水中，努力睜開雙眼，水下一片漆黑，完全不見陳泊尋的身影。

        正當她準備游去別處尋找時，被人一把捏住手腕，回頭被人抱在懷里，對她說：“冷不冷？”

        阮柯可喜極而泣，道：“不冷，你的頭怎么樣�！�

        她說著借燈光見陳泊尋頭發濕漉漉的，沖淡剛剛的血色，又道：“救護車，得去醫院，你頭上還流著血。”

        陳泊尋“嗯”了聲，手微松，他早已精疲力竭，本昏昏沉沉的腦袋在聽見阮柯可那聲喊叫后瞬間清醒，用光所有的氣力才游向阮柯可。

        阮柯可察覺到異樣，緊貼陳泊尋，道：“別說話了，我帶你回去�！�

        淚水混著海水一并朝口中過來，咸的她知覺麻木，背上負著陳泊尋，明顯感覺對方呼吸微弱，她張口，在咽下半口海水后，道：“陳泊尋，我答應過你，不會丟下你，你也一樣的，對嗎，不會丟下我的�！�

        她只想跟陳泊尋說話，喚起對方的潛意識：“陳泊尋，不能睡著，我還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會跟你說，所以不要睡著，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岸了�！�

        逮捕方建生的警方并未離開，在附近搜索著，現場有很明顯的打斗痕跡，再加地上的血跡，初步確認還有人在附近。

        阮柯可看著遠處探照燈四處照著，因藥物作用，視線格外模糊，又聽見有人用大喇叭在附近喊著，至于內容是什么，全然不在意。

        她一邊揮手，一邊喊道：“這里有人，這里還有人�！�

        海水咸澀，順著嘴巴流入，她強撐著，將陳泊尋再次攏上后背，對光亮處喊道：“這里有人，快來…快來救我們。”

        說完又對意識不清的陳泊尋道：“陳泊尋，有人來救我們了，別睡，千萬不能睡，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還記得嗎，你得記得不是嗎，我們都得活著，要活著才能每年過結婚紀念日，明年你想怎么過結婚紀念日，你不是說好了要娶我，婚紗還沒選，禮服還沒訂，喜糖，你喜歡吃什么味道的糖果…”

        阮柯可說著話，只覺得腳底懸浮，沒有力氣，趁著自己還清醒，忙又大聲喊道：“有人，這里有人。”

        搜救船聽見最后的呼聲，忙將燈光打向聲音處，喊道：“再堅持一下，我們就過來的�！�

        阮柯可聽見這話后，心里一塊石頭落地。

        在船靠近后，將陳泊尋推過去，道：“讓他先上去，他受傷嚴重，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說完只覺身體輕飄飄的，瞬間失去知覺。

        熟悉的聲音喊著她，阮柯可覺得口干舌燥，微微睜開雙眼，在適應房間的光線后，看清楚眼前人周辰雪后，微張口，道：“他…”

        聲音沙啞，完全聽不出自己原有的音色。

        周辰雪聽著聲音，忙湊近阮柯可嘴邊，問道：“想喝水是嗎，水馬上就來，別急�！�

        見阮柯可搖頭，又聽人說：“他…陳…”

        周辰雪這次聽清楚，會意道：“他好著呢，別擔心，跟你一樣沒事�！�

        說著攪動欄桿，撐起阮柯可上半身，又拿來水杯，小心用棉簽沾上水，給人潤著嘴唇，道：“你這發燒發的太厲害了，整個人昏迷了兩天，高燒不退的，嚇死個人了，還好不是肺炎，你這再燒幾天，只怕肺都會受影響。”

        阮柯可覺得舒服些，抿了口水，掃眼四周，道：“陳泊尋呢？他住在哪里。”

        “你樓上，”周辰雪放下水杯，“你倆來醫院的時候神志完全不清楚，你是高燒不退，他…”

        還沒說完，聽著門被推開，滑輪拖拖塔塔的聲音傳來，陳泊尋在門口說著：“我就看她一眼，我就看一眼，我腿沒事，小傷，休息一段時間就好�！�

        譚青松在旁道：“尋哥，你這太折騰了吧，你昨天才醒，就嚷嚷著要來，昨天晚上來了一遍，今天早上又來了一遍，阮老師是真沒醒，我剛微信問過周辰雪，真沒醒，你這…非要下來…”

        正說著話，見阮柯可正看著自己，譚青松瞪大眼珠子，又拍了拍自己的臉，問周辰雪道：“你不是說人沒醒嗎，怎么這么突然！”

        周辰雪攤手：“就在剛剛，剛醒，醒的挺突然的，我也沒辦法啊�！�

        陳泊尋推著吊瓶滑車，抬著一只腿跳過來，又對周辰雪道：“麻煩給殘疾人讓個座。”

        周辰雪翻個白眼，道：“大明星，你真夠積極的，腿都成這樣了，也沒攔住你來看可可的心。”

        陳泊尋四處打量阮柯可，道：“哪里還疼，跟我說，我一會兒…”

        周辰雪在旁正準備說兩句，被譚青松拉著出病房門。

        阮柯可搖頭：“你呢？”

        從進門開始她便察覺不對勁，陳泊尋頭發被剃光，圍著幾圈膠布，樣子十分滑稽。

        她又道：“你腦袋…是不是…”

        “沒，”陳泊尋拍拍胸脯，道：“沒傻，放心，就是為了包扎方便，醫生給我頭發剃了，好兆頭啊，從頭再來，真沒傻�！�

        他說著又道：“我這光頭了，你也沒頭發可揪了，之前你害羞就揪我頭發，疼了也愛揪我頭發，還愛抓我后背，這回好了，你這指甲也被醫生剪沒了，我這頭發也被剃了，以后干|事方便多了，也不用怕…”

        阮柯可撇嘴，沒回話，抬頭去摸陳泊尋的腦袋：“很疼吧。”

        “可疼了，”陳泊尋順桿爬樹，“還有腿也疼，醫生說我這腿要是再晚點來，只怕就廢了，得躺在床上半年才行，多虧我媳婦兒的大嗓門。”

        阮柯可：“……”

        陳泊尋又道：“媳婦兒，那晚的話我都聽見了，等我倆出院就辦婚禮，先挑選婚紗，再準備喜糖，再…”

        阮柯可卻道：“你的腿到底怎么樣了？”

        陳泊尋瞅眼腳后跟，道：“快好了，別急，你看我這腦袋好的就挺快的，沒什么大問題�！�

        “沒什么大問題？”門口傳來景虹的聲音，“你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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