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冬夜，天氣卻是晴朗，一輪圓月掛在天空，陪著他們往小慧父親安葬的鹿角灘而去，清冷的月光幫他們照亮前行的路。

小慧渾身緊張，手腳凍得發麻，小臉卻是滾燙，她從未跟一個男子如此貼近。

還是跟自己愛慕的男子，小慧心中暗喜，晚上二人吃的是簡單的稀飯饅頭，可小慧卻如同吃了蜜般，從心尖到嘴角全是甜的。

“冷嗎？”行了一段路，柳舒翰問小慧。

男女授受不親，柳舒翰也不便將小慧抱著。

小慧搖了搖頭：“不冷！”

“坐得累了就跟我說，我們停下歇會兒！”柳舒翰又貼心地說。

小慧小聲地嗯了一聲。

即便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也不見得能遇到如此細心的男子。

如果這輩子能一直隨在駱哥哥身邊那真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心中想著，身子又忍不住往后靠了靠，后背和柳舒翰的前胸貼得更緊些，心中又是一陣悸動。

兩個時辰不到，他們便到了小慧父親的墓地處。

已是子夜時分，小慧也不便去拜祭父親。

二人下了馬。

“把馬拴好，我們走過去吧！”

柳舒翰依言將馬拴好，又拍了拍馬背讓它在此處安心等他們回來。

小慧在前頭走著，柳舒翰在后跟著。

路不好走，又沒有火把，全靠天上的月光，小慧走的跌跌撞撞，好幾次都差點摔倒，柳舒翰幾次向她伸出手去，最后都覺得不妥，縮了回去。

小慧帶著他在一處灌木叢前站住了。

“我和爹爹后來也沒再進去過，沒想到這灌木長得密了，人好像走不過去了。”小慧犯難道，又氣惱地直跺腳：“都怨我，我該想到的，帶個砍刀什么的。”

柳舒翰從自己的腰間拔出了劍：“用這個！”

小慧從未注意到今夜他是帶了佩劍來的，果然，她的駱哥哥不是平常人，他會使劍！

她不由得揚起了下巴，為自己的駱哥哥驕傲。

柳舒翰已經在前頭左一劍右一劍地開路了。

小慧忙跟了上去。

過了這段灌木叢，他們眼前便是一片小河灘，小慧帶著柳舒翰沿著小河灘往西行了一段路。

“看，這是我和爹爹在此做的標記。”小慧指著河灘邊的一塊大石頭欣喜地對柳舒翰說。

“它還在！”

“入口在這石頭下面?”

柳舒翰問。

小慧笑而不語，從那石頭處開始，邁著不大不小的步子，往上走。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接著她便停下了：“這兒！”

柳舒翰四處看了看，什么都沒有啊！就是一片雜草叢生的地。

小慧向他伸出手去：“借你的劍用用。”

柳舒翰將自己手中的劍遞給了她。

小慧緊握著劍柄，用力往地上戳，戳了幾下后，她叫道：“找到了！”

接著她用劍尖從土里挑出一根細細的鐵鏈。

她將劍交回給了柳舒翰，又將鐵鏈遞給他。

柳舒翰接過鐵鏈：“這是？”

“使勁拉！”小慧道。

柳舒翰看著手中的鐵鏈，也不知道它的另一頭在哪里。

小慧神秘一笑：“拉吧！”

柳舒翰將鐵鏈在自己手上繞了兩圈，有力的大手緊握成拳，將鐵鏈緊緊地抓在手心。

背過身去，向反方向用力拉鐵鏈。

他平時裝成賣菜的漢子，成日里佝僂著腰背，此刻，他偉岸而有力的身影看得小慧兩眼直冒星光，她自己選的男子就是如此優秀。

柳舒翰拉著那鐵鏈往前走了兩步，便聽到身后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是一個陳舊的箱子在被慢慢打開。

隨著那聲音越來越大，柳舒翰使的力道也越來越小。

嘎達！

鐵鏈卡住了，似乎是到頭了。

“開了！開了！”小慧興奮地叫著。

柳舒翰轉過頭來，見方才的那片空地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方形的洞，黑乎乎的。

他往洞口走了幾步，洞口有臺階往下去。

兩人借著月光互看了一眼，小慧小聲地說：“就是這兒了。”

聲音低得就怕吵到什么一樣。

柳舒翰見小慧有些害怕，安慰道：“你跟你爹爹都下去過，還怕什么？再說還有我在呢！”

小慧點了點頭，眼睛還是不安地盯著那黑乎乎的洞口。

柳舒翰拿出來火折子，點起了火，跳動的火苗照亮了一小段臺階。

柳舒翰大著膽子，試探著往下走了兩步，并無異樣。

“來！跟在我身后！”

小慧跟著他一步步往下去，臺階并不是太長，他們沒費多少工夫便到了底。

“墻上有油燈！”小慧道。

柳舒翰將手中的火折子往上舉起，果然，墻上有油燈，柳舒翰一路走過去，點亮了所有的油燈，這地下世界迎來了光亮。

走道里和墻上都砌了石磚，走道很寬，人走在里面一點都不覺得逼仄。

走道盡頭便是一個很大的廳，廳里除了中間的一個棺材以外什么都沒有。

小慧算是膽子大的了，直愣愣地盯著那棺材看，一臉的恐懼。

“不怕！我們不過去，我沿著墻走一圈看看，你在這兒等著我。”

一聽柳舒翰這么說，小慧忙搖頭道：“不不不！我跟著駱哥哥！”

小手一把便抓住了柳舒翰的衣襟，柳舒翰低頭看了看那只抓得緊緊地手：“好，那你跟著我！”

一圈走下來，這地方沒什么特別的，更沒生命危險。

“此處甚好！我們先回去，待我回去報了醇王爺再做打算！”

小慧連連點頭：“好的好的，我們回去吧！”

其實小慧心中比看上去更害怕，即使是跟著爹爹來過，還是無法抵抗這種天生的恐懼，她只是不想被駱哥哥看扁了，強撐著跟著駱哥哥將這些看完。

出去的路上，柳舒翰一路走一路滅了油燈，擔心小慧害怕，特意讓她走在前頭。

他們出了洞口后，將洞口恢復成原樣后才離開。

回到拴著馬的地方時，天色已經有微微亮了。

怕被人撞見，他們匆忙跨上馬背，往回趕去。

回到莊子，兩人騎著良駒回來，引來了莊子上其他人的側目，看著他們交頭接耳。

小慧當然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只當沒瞧見，回到家里，匆匆忙忙做了手搟面，填飽了肚子。

“這一夜累了，快去歇著吧！”

柳舒翰哪有心思歇著，去了后面菜園里拔了幾根蘿卜，便挑著擔子進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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