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愧疚萬分的說：“我之前不該問她的，現在想想，她一定很難過。”

楊警官知道他是真心為譚惜感到難過，不失無奈的說：“譚惜比你更早意識到這是沒辦法的事，她父親并不是要拋棄女兒，而是真的沒辦法了。”

“那幫人無惡不作，為了震懾報復打擊過他們的緝毒警，什么壞事都敢做，他們都殺過大人了，難道還怕再多殺個小孩么？他是希望用撇清關系的方式，讓女兒平安的長大，哪怕分開。”

譚惜的父親之所以會大費周章地做這些，完全是用心良苦。

為了保護女兒，不惜忍受分離之苦，獨自一人承受痛苦。

可理解歸理解，難過歸難過，顧天陽聽了，真是難過極了。

“我之前只知道她生活的不容易，現在想想，這何止是不容易，根本就是凄慘至極，人生除了不記事的那幾年，連半件純粹的好事都找不出來，就連最后的希望都破滅了……”

他說著，目光悲戚地看向不遠處的病房，瞧著快要一起哭出來了。

楊警官的視線跟著一起看過去，他猶豫再三，到底還是多問了一句：“你說自己是她的未婚夫，那你知道跟她結婚的后果么？”

這個年輕人似乎有點太感性了。

他們這些跟了案子三年有余的人，全都明白譚惜面對的是怎樣的境況，替她感到惋惜的同時，也希望她能有個正經的好歸宿。

如果眼前的年輕人是個會被嚇走的花架子，他們寧可替她做主，讓她長痛不如短痛。

顧天陽鄭重點頭。

“我當然知道，她是個很善良的人，在我說要跟她結婚的時候，就把身邊的危險和隱患都告訴我了。三年前害她父親的主謀很可能還藏在暗處盯著，但我不怕，他們要來就要！”

“我家多少還是有些底子的，興許能反過來保護她。我聽完這些事，對她除了心疼就沒別的了，以后絕對會加倍的對她好。”

話里沒有技巧，全都是他實實在在的感情。

楊警官閱人無數，輕而易舉地就能分辨出面子上的漂亮話和真心話的區別，不失欣慰地看向顧天陽說：“你是個好小伙子，比……那個誰強。”

顧天陽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趕忙追問：“從前也有其他人面對過跟我一樣的抉擇么？”

他第一時間想起了周嶼徹，然后迅速搖頭將對方的身影從腦海中驅逐了出去，周嶼徹怎么可能會知道這些？

楊警官答非所問的說：“沒什么，我就是怕你以后感到后悔，所以想多提醒你幾句而已，如果你不確定自己能給她幸福，就別給她希望，絕望的滋味都比給了希望再拿走要好得多。”

“譚惜從前忙于工作，為了給父親掙出醫療費，連來醫院探望他的時間都不怎么有，那幫人自然也沒機會確認她的身份，可現在不一樣了。”

顧天陽還是覺得沒什么：“譚惜最近在休假，本來就該多來看看她父親，不能因噎廢食。”

這話說的讓楊警官很是滿意：“你膽子倒是很大，要是你們在一起，也是一樁好姻緣，不過……”

他也不想掃興，但該提醒的事不能少，否則等到出意外就晚了。

“那個肇事者只是團伙中的小嘍嘍，但把他抓了難免會打草驚蛇　你們最近要多注意安全。”

顧天陽利落點頭：“我會保護好她的，就算真遇到危險，也一定第一個上。”

“那我就放心了。”楊警官說著，轉身就要往電梯方向去，“你多陪陪他們吧，我等案子再有進展了，會主動聯系你們的。”

話音未落，顧天陽先擋在了前方的必經之路上，他嚴肅表示：“警官，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楊警官試圖糊弄過去：“你就當我說錯話，把這件事忘了吧。”

顧天陽當然不肯，他堅持說：“我聽的清清楚楚，你用我跟另一個人做了對比，那個人是不是跟譚惜認識？”

“要不你把這事忘了吧，后面的故事特別沒意思。”

“我只想知道他們是否認識。”

“唉……”

楊警官深深地嘆了口氣：“這可是你非要我說的，聽完了別后悔就行。”

“之前確實是有另一個人面臨過跟你類似的抉擇，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他是譚惜的前男友。”

顧天陽一直被朋友們說是個大大咧咧的人物，心大的能拿去當漏斗用。

可他聽到三年前的譚惜有男朋友的事，還是不由自主地說：“原來如此，難怪她之前哭得那么難過。”

他在將譚惜先前的失態，跟今天發生的事聯系在一起之后，豁然開朗的明白了原委。

楊警官很詫異：“她竟然連這件事都告訴你了么？”

其實是沒有，不過架不住顧天陽將計就計，他實在是太想了解跟譚惜有關的一切，哪怕那其實沒什么用。

“恩，我們就快結婚了，她沒什么好瞞著我的，不過一些細節還是需要補充，你當時在場么？”

楊警官理所當然地信了他的話，隨即細致地回憶了一番那時的事。

“當然是不在場，我只知道那人起初對她真挺不錯，不過還是沒能架得住生活的重擔，現在更是跟她分道揚鑣很久了……”

他說的“那人”指的是時隔三年，還沒能徹底從譚惜心底褪色的前男友。

譚惜看起來早就習慣了這些，連哭都不覺得是大事了。

那天她之所以會不顧一切地追出去，完全是因為久違的記憶蘇醒過來。

楊警官跟顧天陽說了這么多，話音中都多了分不安：“我早就說過，生活非常危險，讓你別忘記他們……”

國內治安固然是數一數二，但具體到某個人身上就不是能忽視的瑣事了。

“如果你實在扛不住壓力，還是放過彼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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