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惜后知后覺地想起了周嶼徹昨晚打的那通電話，原來他是在跟葉小姐通電話么？

難怪他看起來不太開心，怕不是發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沒想到兜兜轉轉，也會有輪到她慶災樂禍的時候。

譚惜其實是有點笑不出來，但為了跟葉小姐維持關系，就算她不想看這個熱鬧，也非得趕去現場不可。

大不了就把自己當空氣。

葉小姐見她同意，立刻就從微信上把時間和碰面的地址發了過去。

這是她們加上微信之后，譚惜第一次想起看葉小姐的朋友圈。

為了能投其所好，維持跟葉家的關系，她認真的把經常出現在對方照片里的店鋪和品牌名稱給記了下來，預備以后送禮用。

不成想她看的投入，一時手滑，在把葉小姐三個月可見的朋友圈看完后，又手滑給旁人發的朋友圈點了個贊。

譚惜忙不迭地取消，然后看著被她點贊的這條朋友圈感到很是棘手。

如果是其他人發的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周嶼徹轉發的宇森科技的宣傳片。

現在她又是離職預備役，又是跟他一拍兩散，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不必要的誤會實在是尷尬極了。

幸好周嶼徹平時沒有用社交軟件的習慣，這次八成也不會立刻注意到。

譚惜自我安慰完畢，用最快的速度趕去地鐵站。

在乘車前往美術館的路上再次打開了微信，這次是在猶豫是否要直接把周嶼徹刪掉算了。

他們以后大概率不會再有除工作以外的交集了。

譚惜指尖微動，最終還是決定先看一看其他人最近的動態再說。

她為人行事都更傾向于求穩，不想在任何情況下變得不穩定的那個因素。

做慣了人事工作的人難免會被磨礪出這樣八面玲瓏的性子。

譚惜移動的指尖在看到秦湘湘最近發的朋友圈后緩緩停在了原處，那是一條記錄生活的心情動態，只是出現在照片里的東西有些眼熟，似乎是她昨天跟他們一起去餐廳時拎著的手袋。

當時他們有更要緊的事要做，誰也沒多在意這個手袋，直到今天看到這張照片。

譚惜望著正對鏡頭的LOGO，一下子就猜出了秦湘湘口中的周嶼徹的幫助指的是什么——

送一個已經被他的一時興起改變了原有的世界觀的女孩奢侈品手袋，這個禮物真是夠不走心的。

不過以周嶼徹那個“包治百病”的思路，他興許會覺得自己很用心了。

從前他對待所謂的前女友們，用的全都是這個法子。

譚惜想起拆遷項目的事，索性又點進秦湘湘的朋友圈看了一圈，是想了解一下她的生活，然后險些被各式各樣的奢侈品和高級餐廳的用餐照片閃花了眼。

【是今天收到的禮物噢～】

【只是因為多看了一眼，男朋友就把這面墻前擺著的鞋子全都送給我了。】

【第一次不是以兼職服務員的身份出現在這里，有點小激動呀。】

【見世面。】

【午夜的粥～】

……

秦湘湘在短短不到一個月時間里發了兩位數的朋友圈。

從最初的欣喜于周嶼徹因為她一句話，就深夜出去買夜宵，再到后來對禮物的在意，不過只用了十幾天而已。

后來的她已經快讓人看不見最初那個單純堅強的女孩的影子了。

譚惜不知道秦湘湘的同學朋友們看到這些會不會羨慕。

只知道她因此想起了從前的自己，原來由奢入儉真的是這樣難。

幸或不幸的是，她有一個需要高額醫藥費的父親，到手的所謂高薪不過剛剛能平賬。

相比于這些看過就算的，最讓譚惜在意的其實還是秦湘湘夾雜在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照片里的一條純文字內容：【我們分手了。】

算一算日子，正是她跟徐肯結束多年的戀情的當天。

譚惜長長的嘆了口氣。

恰在此時，地鐵里的廣播播報了即將抵達的站點。

她看一眼時間，匆匆起身做好了下車的準備，并且不忘在跟葉小姐見面之前調整好表情。

來都來了，當然要顯得心甘情愿才好。

葉小姐說是對周嶼徹頗有好感，但從今天來見心上人的利落休閑打扮來看。

這好感里的挑戰性的成分恐怕占比更大，不過對周嶼徹而言，也算是棋逢對手了。

譚惜毫無破綻的微笑：“葉小姐，我們進去吧。”

“不知道他來了沒有，要不然我在外面等等？”

“周總是個守時的人，如果他會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

葉小姐問了句：“他不喜歡遲到么？”

“嗯。”譚惜點頭，“尤其不喜歡別人遲到，所以我每天都要比他先出……地鐵站沖進公司大門，否則被他抓到遲到會很麻煩的。”

她差點就脫口而出，說成是比周嶼徹早出門了。

他們在一起住了近三年，他只要有需求，就會去到公寓里讓她發揮工具人應有的作用。

但上到公司管理層，下到天天待在公司門廳附近的保安、前臺，卻是沒一個知道他們的關系。

這固然跟他們默契的隱瞞有關。

但若非仔細避嫌到了這般地步，也不至于會時至今日，除了他那幫一度連她的名字都記不住的朋友，再沒有旁人知道他們有過那樣曖昧的關系。

說情侶談不上，也沒人愿意認，可若是說炮友，三年又未免太長。

于是譚惜給自己找了個準確的定位——工具人。

她不帶一絲情緒起伏的跟葉小姐先聊著進了畫廊，路上不卑不亢，像個真正的朋友一樣跟她講述他在工作中的一些瑣事。

此時畫廊里已經有了不少人。

葉小姐在一張跟他們自家公司有關的老照片前駐足，漫不經心的問：“你剛剛說他為了工作什么都可以不要，那對待客戶的需求豈不是有求必應？”

“當然，客戶的需求就是他的要求，他總會想盡一切辦法滿足對方。”

“哪怕那些需求并不合理么？”

“這就要看客戶的分量孰輕孰重了。”譚惜微笑了一下。

她腦海中閃過了不久之前被周嶼徹單獨丟在包廂里，被迫應付李總咸豬手的畫面，面上半點波折不露的補充：“商人重利，待在他身邊，大概是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譚惜很清楚葉小姐跟她不是一個世界里的人，以周嶼徹的精明程度，絕不會用對待她的態度和辦法去應付葉小姐，但出于同理心，她還是特意提醒了對方一句。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暗示葉小姐，此人絕非良配了。

葉小姐態度不變，仍跟從前一樣，先是謝過譚惜的好意，然后繼續我行我素，直到他們預料之中的在一處展臺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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