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和梁玉在教學樓下看到了林讓席也,  兩人差不多也是提前交卷后剛出來。

        “喲挺快啊，我和也哥正說著是不是要等到下課來著。”林讓抬手揮了揮，見云棠她們過來,  便笑嘻嘻問道：“你們感覺考得怎么樣？是不是不怎么難？”

        梁玉點頭嗯了聲。

        “還行，比想象中簡單一點。”云棠隨意回答：“走吧,  出去吃飯。”

        幾人并排著朝校外走去。

        考慮到要回學校上午自習,  他們在附近找了一家環境干凈的小飯館。

        十一點半不到，離考試結束還有一段時間。這個點飯館幾乎沒客人，四人點了幾個菜，沒等多久老板便把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

        他們一邊吃一邊聊天。

        “下午數學難度應該會稍微大一點，我聽說是林老師出題,  他這人就喜歡整學生，一般題目陷阱非常多,  不仔細就會丟分。”林讓自己曾經就中過招,  “不過難度大才容易拉分，云棠你下午記得仔細檢查,  玉姐肯定不用擔心。”

        “知道知道。”云棠忍不住想,  她的學渣形象到底是有多深入人心啊？

        經歷了早上的一場語文考試,  大家也不想私下繼續多聊與之相關的話題，很快便談起了其他事。

        “云棠，你生日那天打算怎么過？20號剛好是這周六吧？”林讓問：“姨媽濯姐他們要不要幫你辦個生日宴什么的？”

        “不了吧。”云棠可不想那么累,  完全沒必要搞得太隆重,  “到時候你們來我家玩，一起吃個飯就行了，記得禮物別忘帶啊。”

        聞言，席也忍不住輕笑。

        連一向冷淡的梁玉都彎了彎唇角。

        “哪有人像你這樣直白地要生日禮物的？”林讓翻白眼。

        “其實我很好奇，你們都準備送啥？禮輕情意重嘛,  我這人一向不挑的。”突然猜想一種可能，她連忙提醒道：“先說好五三之類的不要，敢送這個我就跟你們絕交！”

        女孩自以為惡狠狠地放話。

        偏偏她嗓音偏柔，瞪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叮囑眾人，所以看起來一點也不兇。最后她滿意地夾了塊兒肉塞嘴里吃，一副很好滿足的樣子。

        除了有點挑食，

        似乎很好養。

        席也這樣想著，視線漫不經心地掠過那堆被被特意挑出來放在紙巾上的香菜蔥蒜等，以及云棠筷子一下都沒有碰過的那道菜。

        “你不是說你不挑嗎？五三哪里不好？”我信你個鬼！想到他每年為了給云棠買禮物花費的那些零花錢，林讓一時心痛得無法呼吸，“趕緊吃飯，一會兒菜冷了。”

        這頓飯吃了半個小時。

        吃完他們便回十五班教室了。

        此刻同學們基本上都去了食堂，而離下午考試還有幾個小時，云棠坐在教室無聊地看了會兒書便犯困地趴下睡覺了，怕被打擾，她還專門把衣服帽子戴在頭上。

        落在旁人眼中，連她的臉和頭發也看不見，手完全縮進衣袖中，不仔細瞧宛如桌子上是放了件大衣。

        他們不禁有些擔憂想。

        這樣睡覺真的不感覺呼吸困難嗎？

        蕭依去食堂吃完飯回班級便看到已經在座位上的席也，對方面前書桌上擺了一本書，懶洋洋地靠在身后板凳上，視線的方向像在看書、也像在發呆。

        察覺到他目光又隱隱放到前面背影時，蕭依深呼吸了一口氣，第一次開始討厭席也。

        本來她今天打算找個機會和席也一起去吃飯，故意偶遇也好、厚臉皮跟著也好，反正他們總不可能把她趕走吧？

        結果他提前交卷了。

        以前他明明是做完試卷后習慣趴著睡覺，所以這次改變是因為誰答案顯而易見。

        她就不懂。

        除了家世她哪里比不上云棠？為什么她對他的喜歡他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蕭依忍不住在心底質問自己，這樣冷漠的席也，她到底喜歡他什么？

        答案立刻浮現在心中。

        因為長得好看、成績足夠優秀、家世也并不差，再加上他對其他女生態度冷淡，而這些條件混在一起實在令人心動。既然對方滿足她的理想型，那她為什么不試一試讓自己站到他身邊？

        席也確實難搞，可她有時間和耐心。

        但冒出個云棠來！

        堅持了這么久，現在說放棄是不可能的，要她怎么甘心？

        蕭依瞥了眼正在睡覺的云棠，眼底迅速劃過一絲嘲笑。

        不愧是廢物，這就放棄了。

        她會證明的，只有她配得上席也。他的眼睛是瞎了才會喜歡一個考班級倒數、還不努力的學渣！

        -

        云棠這一覺睡得極其滿足。

        兩點過時，她被人直接動作粗魯地掀開帽子叫醒。

        “起床了起床了，要考試了！趕緊的別睡了，云棠——”林讓的音量宛如用了喇叭在吼。

        “你好煩啊！”云棠捂住耳朵終于舍得抬起頭來，她半睜著眼，頭發被帽子弄得亂七八糟，臉頰還帶著熟睡的紅印，迷迷糊糊的表情旁邊惹來同學幾次觀望。

        長得好看的人，哪怕她形象有些邋遢、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也依舊好看。

        “云棠，你流口水了。”

        云棠瞌睡一跑，大腦瞬間清醒，下意識抬手摸了摸嘴角，隨后便聽到林讓的大笑聲。

        被騙了！

        “這下終于醒了吧，去洗把臉準備考試了。”林讓笑嘻嘻好心提醒。

        她黑著臉不高興地走出教室。

        難得背影也看上去氣鼓鼓的，雖然生起氣來也很可愛。

        “你別惹她。”席也抬眸看向林讓，微蹙著眉語氣冷淡道。

        “放心沒事，她沒有生氣，單純的起床氣而已。”林讓以為好兄弟怕他把人惹毛了不好哄，于是揮手不在意，一臉的習以為常：“等會兒回來就好了。”

        果然，女孩回教室后臉上沒有絲毫氣惱，臉頰的紅暈消失不見，本來凌亂的頭發被理好，眸底一片清明，看不出其實是剛睡醒狀態。

        “我中午做了個夢。”她坐下后主動開口。

        “說來看看？”幾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云棠莞爾一笑，“我夢見林讓變成了一只豬，最后被人宰了烤了抬到飯桌上了，烤乳豬味道挺不錯，要不有空我請你們去吃？”

        “我覺得可以。”席也微揚著唇，眼底笑意溢出來。

        “嗯，可以。”梁玉淺笑點頭。

        林讓：“……”他罪不至此。

        幾人在十五班教室又看了會兒書，等其他班考生慢慢來這里后，他們才分開去了各自考室。

        提前半個小時到達。

        云棠和梁玉一坐到位置上，離她們近的幾個學生就連忙過來套近乎。

        “兩位學霸，你們好你們好。”男生嬉皮笑臉

        地看了眼她們桌上貼條，又道：“棠姐好、玉姐好，大家有緣相逢這個考室，等下能不能借抄個數學答案唄？”

        “對對對，學霸你們放心，只抄選擇題和填空題就行，其他的題我們也懶得抄。”

        他們萬分期待地盯著兩人，考慮到學霸一般不會幫學渣作弊，便再次補充道：“不用你們主動給答案，只要你們別把答題卡擋住就好，我們視力好自己瞟，拜托了兩位學霸姐姐。”

        抄別人試卷答案當然是不對的。

        但云棠也不想和他們講道理，他們不知道這種行為不對嗎？知道，可依舊繼續抄。

        如今面對他們請求，她不答應也不拒絕，只是禮貌性地笑了笑。于其他人而言，她的意思就是點頭答應了，他們頓時笑開花。

        “謝啦兩位大佬，好人一生平安。”

        “祝你們考到年級前十！”

        -

        數學考兩個小時。

        從試卷答題卡發下去后，教室一時只剩下筆尖答題的聲音。

        末考場的同學與眾不同。

        一個小時過去，教室直接空了一半，數學畢竟不是語文，不會做就是不會做，亂寫也不會，把能做的做了，選擇填空不會的便瞎蒙，之后留在教室也沒用，他們十分干脆提前交卷走人。

        前排學生基本離開。

        云棠和梁玉專心做題，聽到動靜連頭都沒抬一下，當身旁同學側頭抄答案時，兩人根本沒注意。

        監控老師注意到他們動靜后，默不吭聲走到云棠梁玉身邊安靜站著，和其他人基本空白的答題卡相比，兩個女生筆尖不停思緒清晰，大題的解題過程寫得整齊工整。

        不管怎么說，選擇題抄還是抄到了。

        見老師不打算換地方站，他們又沒耐心一直坐到考試結束，也提前交了試卷。

        到最后，末考室居然只剩云棠和梁玉。

        一般來說，面對這種場景學生就該心慌了，可兩人自始至終都不受影響。

        當云棠抬頭發現考試空曠且安靜時，心里倒是詫異了一瞬。

        ……難得一見。

        不過以后大概是沒機會了。

        “考試還剩四十多分鐘，你們倆不要慌，慢慢寫，寫完后可以仔細檢查檢查再交卷。”兩位監考老師

        就坐在一邊看她們答題，此刻語氣和眼神格外溫柔。

        這種待遇不一般啊。

        云棠重新低下頭看題目。

        還剩差不多二十分時，她把最后大題做完，梁玉比她更早一些，已經在檢查答案。

        兩人不著急交卷，等到了考試時間結束，監考老師也沒有催她們。

        云棠對自己最后大題的答案其實沒什么信心，自我感覺可能做錯了。

        這個想法在和梁玉對完答案得到肯定。

        “也可能是我做錯了。”見女生神情微微失落，梁玉輕聲安慰。

        怎么可能？

        梁玉現在成績比她好是事實，沒什么有不好承認的地方，云棠轉眼笑道：“你肯定對的，等回去我再多做幾道類似的題型。”

        因為不用上晚自習，所以考完試便能回家了。大家的書包和課本放在班主任辦公室，她們回去收拾好東西，就在十五班同學羨慕的表情中和林讓席也一起離開。

        云棠在校外小商店買了四根棒棒糖分給他們，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擴散，她忍不住感慨道：“數學真的太耗腦細胞了。”

        “難不成沒考好？”

        “也還好，就是最后一題做錯了，其他的沒有對答案不知道。”

        “沒事，我也錯了，你想想看，曾經的你數學可是只考60分的存在，這次哪怕及格都是飛一般的進步。”林讓這樣安慰。

        “62分謝謝。”

        他噗嗤一笑，“有什么區別？你和玉姐最后大題算出來是多少？”

        云棠和梁玉各自說了一個答案。

        “那玉姐對了，跟也哥一樣。”

        席也吃著云棠給的棒棒糖，草莓味的甜幾乎蔓延到心間，他咬碎嘴里的糖，把白色塑料棒扔進路邊垃圾桶后，眼底略帶笑意地看向云棠問：“需要我給你講大題思路嗎？”

        “等考試完再說吧。”云棠說。

        他頓時頗為愉快地勾起唇，矜持頷首。

        -

        第二天一共考四科。

        早上兩科下午兩科，時間安排上比第一天更緊。

        下午五點鐘考試結束的那一刻，各年級全班集體松了口氣。以老師們的閱卷速度，各科成績以及全年級排名將在本周五出來，速度快一點的，明天就能知道某科具體分數。

        晚自習上

        課之前，班主任會讓科代表們去拿參考答案發下去，主要是讓同學們先自行糾錯。

        明天上課時間大概率會評講試卷。

        而云棠他們把自己書桌搬回原來位置就一身輕松回家。

        知道英才這兩天要月考，云家晚餐準備得極其豐富有營養，怕云棠考試后累著，便特意讓她補補腦。

        云棠無奈。

        只不過是一場簡單的小考試罷了。

        次日清早，她再次踩點到教室。

        一個月以來，顯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高二十五班同學都表示見怪不怪了。

        今天早上第一節課是語文。

        語文老師果然評講了月考試卷，下一節課是班主任的數學，作為老班的得意門生兼不怎么管事的數學科代表之一，下課后席也被叫去了辦公室。

        聽林讓說，他這個科代表是被老班強塞的，算是掛個名頭，其主要原因是老班看不慣他在班上什么委員都不當的懶惰性子，然而平時負責任的依舊是另外一個同學。

        當他拿著數學答題卡走進教室時，眼尖的人立刻朝他跑去，迫切想知道具體分數。

        席也當個甩手掌柜，讓他們幫忙發下去。

        他拿著在辦公室就挑出來的自己的和云棠幾人的答題卡回到座位。

        見云棠正在看數學試卷最后一題，他挑了挑眉，彎了彎嘴角說道：“還有時間，我現在給你講講，要嗎？”

        “哦不用，我知道思路了，梁玉剛才跟我說了。”云棠想也沒想回答道。

        席也：“……”

        說完這話，云棠便敏銳察覺到氣氛變得有些不對勁，她一臉茫然地抬頭。

        男生正幽幽地盯著她，神情平靜。

        明明一句話沒說，她卻詭異的覺得對方心情大概不怎么樣。

        “老班效率夠快啊，全班答題卡竟然改完了！”上了個廁所回來的林讓異常驚喜地拿起自己桌上答題卡，其中一張是梁玉的。

        牛逼了145分！

        “玉姐你的。”他把答題卡給梁玉。

        林讓考了137，心里挺滿意的。

        至于他也哥？那還用猜嗎肯定滿分。

        “云棠你的呢，多少分？”

        “應該還在他們那兒吧。”

        “我去幫你找找。”林讓說完就跑去找手里拿著答題

        卡的同學。

        這時，席也面無表情把云棠答題卡遞給云棠。

        “……”她默默無語伸手。

        結果答題卡沒扯動。

        對方修長的手指捏著一角不放。

        “……謝謝？”云棠無辜眨眨眼，男生瞥了她一眼，一聲不吭的終于慢慢把手松開，隨后幾乎像是她錯覺一樣，眼前這人輕哼了聲表達自己情緒，側臉對著她仿佛在生悶氣。

        半響她才反應過來。

        甚至一度懷疑是聽錯了。

        ……

        席也是在不高興嗎？？

        為什么？

        難道是她哪里惹了對方？

        可從席也到教室，她只跟他說了一句話，不應該是她的原因造成的吧？

        等等。

        不會吧。

        大佬會因為這種事不高興？

        猜到一個可能，云棠莫名忍俊不禁。

        似乎也是她的不對。

        想了想，她轉頭拿起桌上試卷放到席也書上，一本正經請求：“我好像也沒能太理解，要不麻煩你再給我講一遍？”

        席也抬眸看向云棠。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清晰倒影著女孩身影，一團淺淺的笑意微微蕩漾出來，他唇畔倏地揚起若有若無的弧度，語氣散漫回答道：“是嗎？筆拿來吧。”

        嘖。

        云棠乖巧遞筆。

        旁邊梁玉聽到了全部對話，她下意識抿著唇，視線不由落在他們身上，平淡的表情難得浮現出一抹微妙情緒。

        而林讓等同學把其他人答題卡發完了也沒看到屬于云棠的那張，他困惑地撓了撓后腦勺懷疑是落在了辦公室里，再次回到座位便看到也哥正在給云棠講題。

        答題卡被他們拿著。

        “……”就離譜。

        不過這時候林讓也不好打擾兩人思路，反正云棠分數什么時候都能知道。

        席也剛講完，上課鈴聲響起。

        老班笑瞇瞇地拿著試卷到教室。

        “這次試卷雖然有點難度，但大家考得都挺不錯，我們班最高分是席也同學，滿分。”

        熱烈的掌聲瞬間如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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