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接連好幾天放學回家, 席也都察覺到有人跟著他們,這并不是錯覺,更何況對方實在掩飾得很糟糕, 看上去似乎又沒有多少惡意。
到小區(qū)門口,在云家的私家車離開后, 他給了林讓一個眼神。
沒看到好兄弟發(fā)來的消息前,林讓確實沒發(fā)現(xiàn)居然有人一路跟著他們。這是要做什么?偷拍還是想綁架?
他隱晦的朝某個方向瞥去, 發(fā)現(xiàn)那人轉身離開后, 風一般跑過去把人緊緊逮住。
“干什么干什么?”青年先是一臉懵逼, 隨后開始慌張大喊, 想掙扎開逃跑,偏偏力氣又沒有林讓大,見席也面無表情走到跟前時, 他心里咯噔一下,被兩個似要動手打人的男生嚇到了, 急忙解釋:“同學誤會誤會,你們冷靜點, 我什么也沒干啊!”
“這話你覺得我們信嗎?”林讓冷笑, 怕旁人看了影響不好,強制性拽著人帶到角落,他看了眼青年手中的相機,說道:“喲, 搞偷拍啊?你拍我們誰呢?誰讓你干的?”
因為家庭背景緣故, 一系列陰謀論飛快在腦中浮現(xiàn),越想他表情變得越難看,拽著人的手力氣又大了幾分。
青年真切感受到眼前男生的憤怒,在林讓準備動手前, 咽了咽口水說道:“別,這位同學淡定,我沒拍你你放心。”
聞言,林讓驀地一愣。
“那就是拍我了。”席也語氣淡淡。
“那你為什么拍我也哥?”被林讓質問,青年神情略顯尷尬,拿緊手中相機,弱弱地掙扎說:“我、我是有職業(yè)道德的。”
最后,這位有職業(yè)道德的青年只堅持了五分鐘。他是個新手,本來小心翼翼的,沒想到自己會被逮住,再加上身材比較瘦,真要打架和逃跑,肯定比不過兩個男同學。
“這些照片……”林讓皺著眉仔細看了看青年拍著照片,一種說不清的無語頓時浮上心頭,“你拍我也哥和云棠干嘛?有病啊?”
別說,拍得還挺好的。
應該是錯位和拍攝角度的原因,搞得像云棠和也哥之間悄咪咪有什么不一般一樣,那氛圍莫名冒粉泡泡,明明他和玉姐也在旁邊好嗎?他覺得青年不該來搞偷拍,而是該去
拍婚紗照才對。
注視著那些照片的席也目光一閃,平靜地抬眸看著青年,望進那雙幽深漠然的眸子里,青年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背后升起。
“我、我只是收錢辦事,這是老板的要求。”他低聲道:“老板叫我拍他和那個女生的照片,最好親密點的,然后寄給你們學校校長。”
“臥槽!!”林讓目瞪口呆,“你老板誰啊,居然這么缺德??”
先不說假不假,目的是為了舉報他也哥早戀吧?英才對這方面管得確實比較嚴格,被年級主任逮住可是要請家長的!更別說校長!
“老板名字好像叫席莎。”青年無奈道:“你們認識她吧?可千萬別告訴她是我告訴你們的,兩位同學拜托了,不然我工作不保了。”
臥槽席莎??
他記得她不是也哥的姐姐嗎??
林讓下意識疑惑看向席也,結果發(fā)現(xiàn)好兄弟神情冷漠、微抿著唇心情不悅。
看來姐弟倆關系糟糕是真的。
“把照片刪了。”席也說。
“……好、好吧。”見青年有些猶豫,林讓干脆拿過他的相機幫忙刪除,檢查好徹底刪干凈后才還給人家,“行了,兄弟我建議你改行吧,這事不道德,你去幫忙拍婚紗照得了。”
“……我拍照技術不錯嗎?”
“不錯不錯。”林讓拿出手機迅速對著青年正臉拍下,見人茫然的樣子,笑瞇瞇威脅道:“如果之后我們學校的校長和老師收到你拍的照片,你就完蛋了。”
“……”
放青年離開,兩人慢吞吞走進小區(qū)。林讓這才問席也,他有點不爽道:“也哥,你姐她到底什么意思啊?”
這種事都做得出來,腦子有毛病嗎?他對席莎的印象還停留在當初他們來他家的時候,舉報自己弟弟早戀先不說,但她憑什么陷害云棠?
“她不是我姐。”席也沉著臉,眼底一片冰涼。
不是??
林讓詫異極了,一時沒懂這話的意思是字面意思,還是不是親姐的意思。
想到席也的態(tài)度,曾經的猜想突然再次出現(xiàn)在腦海里,他猶豫片刻小心問道:“也哥,難道你真的是被撿來收養(yǎng)的孩子?”
“……”
“哈哈哈我亂說的別當真。”林讓尷尬笑
了笑,很快明白過來自己的猜測是在瞎扯淡,既然也哥是親生的,那代表席莎才不是咯?
這一聽就好復雜的感覺。
他下意識選擇沉默,畢竟不知能不能問,說起來,他對也哥的家庭情況一直不太了解誒?
陽莎的事情其實不太好跟其他人提起。
過了會兒,席也語氣平靜的簡單和林讓說明了大概情況。
聽完的林讓心里瞬間只有一個念頭,人生真夠戲劇化!電視劇來源于生活果然說的不假!
好幾分鐘才把事情完全捋清楚。
“這、這太荒唐了!”他語序混亂,“這、這……萬一事情暴露了怎么辦?你們總不能一直騙下去吧?對你丟了的親姐姐一點都不公平,她要是被找回去,結果發(fā)現(xiàn)家里已經有一個人代替她,是我我心情直接炸了!”
席也當然知道。
“我的天!你姐呸,陽莎明明知道自己身份吧,那她做這些是干什么?”林讓從來沒想過也哥的家庭情況會如此狗血且復雜,亂七八糟猜測道:“她是不是看不慣你,又仗著你媽媽的偏愛想跟你爭家產?”
那倒不至于。
不過人的心是會被養(yǎng)大的。
席也眸光暗沉,忽然轉移話題問道:“你對你濯姐的事了解嗎?”
“濯姐?還好啊。”林讓腦子轉得快,沒多久便反應過來對方為什么這時候提起云濯,想到之前他是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立馬不敢置信睜大眼,“也哥,你你……”
“你就當是我異想天開吧。”席也低聲自嘲,“這些事你先別告訴云棠。”
林讓恍然點頭答應。
哪怕他心里想的是不可能,但記憶中席也母親的模樣清晰出現(xiàn)告訴他,對方好像是和濯姐有兩分相似。可事情怎么可能會這樣巧合?濯姐又怎么可能不是云棠的親姐姐呢?簡直讓人根本無法相信。
事情沖擊力太強烈,以至于林讓回到家時整個人依舊沒緩過神,而陽莎的事早就被拋之腦后。
-
席也給席父打了電話。
父子兩人從小關系說不上有多親密,現(xiàn)在卻因為陽莎的事變得更加僵硬,這幾乎算是他難道第一次主動找席父。
“小也。”
“爸。”席也垂下眼瞼,問:
“媽最近身體怎樣了?”
那頭席父默了片刻。
說實話,其實不太好,自從上次半夜被噩夢驚醒后,她最近幾天睡得都不再像以往那般安穩(wěn)平和,并且對陽莎的態(tài)度也隱隱有了些許改變。他擔心的是,事情恐怕要瞞不住了。
“挺好的,你不用擔心。”他一頓,“有時間可以多給你媽媽打打電話,多關心她幾句話,她心情會好點,小也,不要怪她。”
席也輕嗯了一聲。
隨后他直奔主題,說話嗓音偏冷,“陽莎在做什么?”
“她怎么了?”席父皺眉。
“我建議您最好親自去問問她做了什么,爸,我說了,不要讓她打著我姐的名義多管閑事。這是最后一次,您忙吧。”
那邊傳來通話掛斷的聲音。
席父表情陷入沉思,想了想,他給助理打去電話,“小王,幫我查查席莎最近做過什么事,以及她的消費記錄。”
晚上十點過。
林讓家。
今晚林父林母都已經回家休息,林謙平時工作忙,偶爾會一個人住在外面,不在家倒是正常。
而林讓還在想下午席也提起的事。
糾結了許久,他才鼓起勇氣裝作很隨意的去問自家老媽。
“媽,濯姐……和老哥小時候是什么樣子的啊?”
“你怎么問這個?”林媽媽疑惑。
“好奇嘛,您給我說說唄。”林讓賣乖的給老媽捶肩膀。
林媽媽把一塊削皮的蘋果放進嘴里,想起了一些事。
她第一次見到云濯時,那孩子還不叫這個名字,小丫頭人小小瘦瘦的,大眼睛里充滿了警惕和好奇,明明年紀不大,瞧著倒像個小大人。
云濯是被收養(yǎng)的事知道的人不多。
云家對外都說的是親生的,只不過年紀小身體不好,一直養(yǎng)著沒特意公布,別人對這些不感興趣,只清楚從那之后云家有了位小千金。
“小濯從小就乖巧懂事,跟你老哥性格一樣,他倆站一塊兒,大家都說他們是親兄妹。”林媽媽笑道:“你哥和你濯姐都不愛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就喜歡在家看書練字。”
“不像你,小時候調皮得不行,愛和同學打架不說,打輸了又要哭,一出門回家渾身就臟兮兮的,像是在
泥巴里滾了一圈。”說著,她幽幽地瞥了眼小兒子。
林讓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后腦勺,小聲反駁:“我才沒有哭。”
“是是是,你沒有哭,你就是含著淚找你哥告狀,讓他幫你把架打回去而已。”
“……”臉不要了。
林讓不想聽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他看了眼此刻心情還不錯的林媽媽,在她身旁坐下,刻意壓住心底的緊張,扭捏問道:“那個媽,其實我想問你個事來著。”
林媽媽挑眉,“你問。”
“濯姐、濯姐她是云棠的親姐姐嗎?”仔細看兩姐妹好像是有點不像?
語落,林讓心跳到嗓子眼。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母親,生怕聽到什么答案。
“廢話。”林媽媽臉不紅心不跳,“當然是了,你在瞎問什么?被棠棠聽到,她非得揍你一頓。”
我就說嘛,事情哪有這樣狗血的?
他心里終于松了口氣,連忙笑嘻嘻道:“沒事沒事,媽你可千萬別告訴她。”
睡覺前,林讓把這事告訴了席也,那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回復,心情不好是必然的,他也希望也哥的親姐姐能快點找到。
不知為何,他莫名有些不安。
-
第二天席父便知道了陽莎做的所有事情。
再知道她故意逼人家轉學后,整張臉徹底黑了下去,一股怒火填滿了胸膛。
她以為自己是誰?
居然給錢讓別人轉學,誰給她的權力?
“去把席莎叫來辦公室!”他冷聲道。
“好的。”心腹助理回答。
陽莎在公司實習,她的學歷和能力都一般,偏偏上頭的人對她格外照顧,于是大伙兒便知道,這位純粹是靠走后門進來的。
姓席,可能是董事長的親戚。
他們對陽莎保持禮貌態(tài)度,既不討好也不親近,這導致陽莎上班時過得并不開心,她總感覺有人在私底下嘲笑她,盡管她沒有真正聽到。
被助理叫去辦公室,陽莎心情忐忑不安。在電梯中,她忍不住問助理道:“王助理,請問席董找我有什么事嗎?”
“席莎小姐到了自然就清楚了。”小王微笑。
這話說了等于白說。
從一開始起,陽莎在面對席父的時候,心底那種害怕從來沒有減
少過。她壓下心頭慌張,強迫自己冷靜淡定。
“叩叩——”
“席董,到了。”
“進來。”
小王主動推開門,見人進去后,他又輕輕的重新幫忙關上門,然后安靜站在門口,做出一副什么也聽不見的模樣。
辦公室內,氣氛凝重。
陽莎低著頭不敢直視席父的眼睛。
“席董。”在公司有公司的規(guī)定,席父不允許她上班時間叫他父親。
見人如此作態(tài),席父氣憤的把手上文件啪的一聲扔在辦公桌上,嚇得眼前的陽莎臉色一白,不由悄悄用力握緊雙手。
“還記不記得你最近做了什么?”席父語氣冷硬。
陽莎被問得大腦空白。
做了什么?難道被發(fā)現(xiàn)了嗎?想到這個可能,她一時不敢吭聲,只得盯著腳尖沉默不語。
“你當初為什么被我找來的席家?”
“為了照顧阿姨。”她低聲回答。
“沒錯。”席父面無表情,“作為交易,我讓你享受席家為你提供的生活,你想要什么,我都盡量滿足你,只要不超出底線。”
陽莎死死咬住下嘴唇。
一股莫名的羞恥從心里升起。
“你找人去偷拍小也的事先不提,你讓那個女生轉學的事要不要說說?”
“爸……叔叔,小也在、在談戀愛。”她抬起頭,紅著眼眶語序慌亂地解釋:“我怕他影響學習,就、就稍微去查了一下那個女生,她私下作風不太好,我怕她帶壞小也。”
“小也下學期高三了,屬于關鍵時期,因為早戀導致成績下降的情況經常發(fā)生,所以我才……”陽莎嗓音沙啞,“對不起叔叔。”
席父目光緊鎖住她。
對方什么心思他清楚得很,他神情冷漠,平靜質問:“我們做父母的都沒有擔心,你有什么資格多管閑事擅作主張?逼人家小女生轉學,你以為你是誰?”
他說話沒有留一絲余地。
直白得讓陽莎整個人開始微微顫抖。
“對、對不起。”
“出去!”
席父把陽莎的卡停了。
蕭依的事,還得他處理!
離開辦公室后,再回去工作的陽莎宛如失了魂,熬到下午下班,一身疲倦的回到席家。
說起來,這里其實并不是她的家,包括那些屬于她
的夢幻公主房、滿衣柜奢侈昂貴的衣服、好多精致漂亮的飾品等等,同樣不是她的。
“我媽呢?”她問阿姨。
“太太出去散步了。”
陽莎回到房間,躺在床上茫然地盯著頭頂天花板,她在想以后該怎么辦。
為了席母,席父應該不會現(xiàn)在把她趕走。
如果離開了席家,她又能干什么?
阿芷說她變了,那天之后,她真的沒有再找過她,她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為什么就不能理解她呢?
這時,旁邊手機震動了幾下。
她把手機拿起舉到眼前看。
【不好意思老板,拍的照片被人刪了,我也準備辭職了,你之前給的定金就不退了,這份工作實在讓我有點擔心自己身體安全。】
【互刪吧,謝謝。】
陽莎猛地從床上坐起。
她給對方發(fā)去一個問號,結果就是發(fā)現(xiàn)那人真的已經把她刪除了,動作夠快的。
草!
竟然不退錢!
心里憋著氣無處發(fā)泄。
因為猜測照片大概是席父讓人刪除的,她只能選擇妥協(xié)。
說不清是委屈還是難受。
陽莎想了很多,最后紅著眼眶給洪芷打去電話,除了洪芷她竟找不到其他能說話的人,好在那邊還是沒狠下心不接。
“阿芷。”她語氣略帶哭腔。
“……”洪芷沉默沒吭聲。
她也沒在意,自顧自的繼續(xù)說:“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不愿意理我,我們不要再鬧了好不好?上次的事我錯了我道歉,咱倆這么多年的友情,你難道非要跟我絕交嗎?”
“阿芷,我很難受。”陽莎哽咽道:“席家不是我的家,在這里我天天擔心害怕。你說得對,假的就是假的,永遠不能成為真的,可我終究只是個普通人,會有感情和私欲,哪怕我拼命地說服自己,等席家真千金被找到便可以離開席家了,但我心底卻希望,她最好不要被找到。”
“我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阿芷,你說我要怎么辦?”她情緒崩潰,“他們對我很好,是我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我覺得自己惡心。”
電話另一邊的洪芷心軟了,耐心勸道:“莎莎這不怪你,本來這件事就太荒唐了,一直假裝下去也不是辦法,
等找個時間你去和他們坦白吧,離開席家對誰都好,謊言總有被拆穿的一天,主動說明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
“我會的。”陽莎保證,小心翼翼道:“阿芷,我只有你一個朋友,你別不理我行嗎?”
洪芷默了默,泄氣說:“算了,你答應我不準再做那些事情,離席也遠點就行。”
“你放心吧,我很清楚,本來我和他就不可能。”陽莎故意沒提她找人去偷拍席也和云棠的事,轉移話題問了些日常關心的話。
掛斷通話后她心底一松。
說的那些話真不真她心底最明白,但不想失去洪芷這個朋友是事實。
在房間又待了一會兒,她整理好情緒重新開門打算去客廳時,就看到了站在門口臉色蒼白的席母,心里頓時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
席母手里端著裝著水果的盤子,仔細一看便能發(fā)現(xiàn),她手上用了很大力氣才沒能讓盤子掉在地上。毫無血色的臉龐寫滿了茫然與恍惚,眼眶微紅,眼淚隱隱夾在其中沒掉下來,她直勾勾地盯著陽莎。
“媽!您怎么在這兒站著?”陽莎心虛得不敢直視席母,慌張道:“您找我直接敲門就行了啊。”
不知道那些話她聽到沒有,如果聽到了,又聽到多少?腦子越想越混亂,她連忙從席母手中接過盤子。
然而沒拿動,對方不肯放手。
席母深吸了口氣,終于回過神,嗓音沙啞低聲問:“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說完這句話,仿佛用盡了全部力氣。
在這樣問出口時,她心里其實便清楚了,可沒有真正得到一個答案,又始終不太甘心。
“媽,什、什么話啊?”陽莎笑容勉強,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
“很抱歉不小心聽到你和朋友的電話,所以你不是我的女兒?你們在騙我?”席母一字一句地問。
“我是!媽!”她語序慌亂解釋,“我早就把您當親生母親了!”
聞言,席母猛地閉上眼。
無止境的痛苦迅速在心間洶涌,盤子砰的一聲打碎在地上,她顫抖的手捂住幾乎快喘不過氣來的胸口,任由眼淚打濕了蒼白臉龐。
“媽!你怎么別嚇我!”
“怎么了怎么了
?”客廳阿姨聞聲而來。
席母什么也聽不進去。
席莎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他們在騙她,一想到這個事實,她難受得快要窒息。
那她的女兒呢?
她的女兒沒有被找回家,還在外面不知何處受苦受累,她在怨恨她,恨她居然不認得她,還讓別人霸占了她的位置!難怪、難怪夢里她不愿意跟她回家!
……
“媽!”
“太太!”
當著兩人面,席母忽然暈了過去。
伴隨著一陣兵荒馬亂,人被送進了醫(yī)院。
-
席父沒顧上工作,第一時間趕到席母身邊。
醫(yī)院里,席母自從醒來后,誰也不愿意理會,自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
躺在病床上的人宛如失去了靈魂,只留了軀殼,以往的溫柔平和一下子消失不見,眼睛無神地盯著某個方向發(fā)呆,渾身透露著一股死寂和絕望。
她沒有哭,甚至連淚水都沒有掉一滴,可這比大哭更嚴重。
席父曾經想過謊言被拆穿時要怎么辦。
但他沒想到會發(fā)生得如此突然。
怪陽莎嗎?
怪他才對,要是他沒有撒這個謊。
“婭婭,你聽我說。”席父坐在病床邊,低頭握住席母的手輕聲道:“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去尋找我們的女兒,她丟的時候年紀太小,世界又太大,要找到并不是容易的事,你的身體情況如何我們都清楚,我不能看著你為了女兒不顧自己。碰到莎莎是一次偶然,她相貌長得跟你太像,所以我才動了這個念頭。”
“所以你覺得這是為了我好嗎?”席母轉頭看向席父,眼睛里充血,倏地抬起手一巴掌扇在對方臉上,崩潰怒吼道:“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們!滾!滾啊!”
“婭婭,你冷靜點。”
“滾!”她面目猙獰,拿著旁邊東西全部朝人砸去。
席父沉著臉站在病房外。
見此,角落靠墻的陽莎握緊手站好低下頭,不敢多問。
剛才里面的動靜她自然聽見了。
席母那副模樣她看著也不好受,她如今不想見到她其實能理解,總會她不是她的親女兒。
可難道之前相處的感情全是假的嗎?那位真千金不知在何處時,是她天天陪著她,她也很高興很喜歡不是嗎?
為什么現(xiàn)在就變了?她們沒有血緣關系又如何,走出去誰不說她們是母女倆,親生女兒沒找到,她也會陪著她啊。
陽莎感覺很委屈。
席母對她的疼愛似乎全是假的。
“她是怎么知道的?”席父冷聲問。
“……我、我給朋友打電話,不小心被媽聽見了。”她心虛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到媽會站在我門外,阿姨明明說她去散步了。”
對洪芷說的話萬萬不能被知道。
比如那句她希望真千金最好不能被找到。
席父面無表情盯著人看。
最終沒再問其他的。
-
四月中旬是英才的期中聯(lián)考。
月底則是校春季運動會,等結束后便會放五一假。
蕭依的轉學并沒有給十五班帶來變化。
幾天時間,大家很快把她忘之腦后,平時的話幾乎沒有人再提起。
高二十五班班長換人了。
由全班大部分同學推薦,梁玉成為新班長,老班對此也表示贊同,作為小伙伴,云棠幾人一臉笑嘻嘻的,把掌聲拍得清脆而響亮。
徐夢小團體不敢跟梁玉放肆。
梁玉性格冷淡,她不是蕭依,可不會給人留面子,當然,只要她們不主動惹事或者挑釁,她也不會去故意找麻煩。
英才每學期都要期中聯(lián)考。
習慣了的同學們也不感到緊張,該干啥干啥,反正是一場小考試而已。
考試前一天,席也難得沒來學校。
早自習上課人依舊不在,林讓和云棠他們解釋道:“也哥家里好像出了什么事請假了,今早的飛機趕回帝都,大概要好幾天才能回校吧,期中考他肯定不參加。”
云棠一愣。
微抿著唇心情莫名有些擔憂。
下課后她偷偷拿出放在書包里靜音的手機,這才發(fā)現(xiàn)在早自習之前就收到了席也發(fā)來的消息,只不過她沒有發(fā)現(xiàn)罷了。
距離消息發(fā)送時間已經過去快一個小時。
席也:棠棠,昨晚我爸突然給我打電話說,我媽生病住院了,我回去看看她,之后會請假許多天,暫時不清楚什么時候回校。
席也:別擔心,好好學習。
席也:【摸摸頭jpg】
云棠稍微放下心。
云棠:嗯路上注意安全,你落下的課
程我?guī)湍阌浐霉P記哦,阿姨肯定會沒事的。
云棠:【抱抱jpg】
那頭沒有回復。
這個時間點,應該在飛機上了。
帝都。
席也早上差不多十點才下飛機,他把手機開機后就看到了云棠發(fā)來的消息,嘴角不由揚起淺淺弧度,清冷的眸光里浮現(xiàn)出一抹暖意。
回復了個表情包后,重新收起手機。
想到昨晚父親在電話里說的那些話,他身邊溫度瞬間降下去,下意識擰起眉,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暗沉的眸底夾著些許擔憂。
打車迅速趕到醫(yī)院。
病房里只有保姆阿姨一個人在照顧席母,陽莎沉默坐在病房外面,這兩天席母一直很排斥見她,就連席父和席錄他們她也不愿見。
這樣的騙局,從頭到尾居然只有她不知道。
所有人都在故意瞞著她,了解全部事情真相后,席母受到的打擊不是一般的大。
“小也?”看到席也,陽莎眼睛一亮,連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怎么回來了?是請假了嗎?”
席也懶得理她,站在病房門口朝里看。
這才多久沒見,躺在病床上的席母身體竟然消瘦了很多,臉龐帶著病弱蒼白,眉間的精神氣全然消失,只留下滿滿愁緒和痛苦。
“阿姨始終是這樣。”從上次陽莎在席母面前喊媽惹得人莫名發(fā)火情緒失控后,她改了稱呼:“她誰也不搭理,根本不想看到我們。”
她語氣失落且擔憂。
過了兩分鐘,席也抬手敲了敲門。
“媽,是我,小也,可以進去嗎?”他輕聲問。
里面沒發(fā)出聲響,席母正失神地看著窗外,動也沒動一下,開門的人是阿姨,她讓席也輕悄悄進去,自己又出去順便把門關上。
席也在病床邊坐下。
他一句話沒說,安靜陪著席母。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沙啞又無力的聲音先打破靜默,不仔細聽仿佛給人的是錯覺,“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席母視線依舊落在窗外。
席也垂下眼瞼,“是。”
“你們都在騙我。”她平靜地陳述事實,“若是我沒有意外發(fā)現(xiàn),你們要騙我到什么時候?準備一輩子把我騙過去嗎?”
“……”
“小也,我又
夢到你姐姐了。”席母轉頭望向天花板,淚水終于從眼角滑落下去,她低喃般哽咽說道:“她七個月大時就會叫媽媽,被人偷走的時候還沒有一歲,我們找到那個罪犯時,她說大晚上她路上發(fā)高燒,因為沒有藥,覺得她肯定熬過去,所以便隨意把人扔在了路邊草叢里,那是個冬天。”
這些事席也從來沒有聽他們提起過。
對于那位親姐姐他知道得一向不多。
“我夢到你姐姐一個人在外受苦,她當時那么小,如果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她該怎么辦?在我以為她被找回家時,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可曾經的高興現(xiàn)在全變成了痛苦。
席也能清晰感受到母親的絕望與無助。
他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安慰她,或者說無論怎么安慰她都不會感到好受,只能把對方的手緊握在掌心里。
病房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席母情緒十分不穩(wěn)定,一直在自言自語的說話,而席也則安靜當一個傾聽者。
病房外,陽莎心底滋味苦澀。
果然不是親生的就不行嗎?這待遇完全不一樣。
她又有些不甘心。
盡管不是席家真正的女兒,但她對席母的感情不是假的啊?!難得她要當作不認識她嗎?
快要中午時,席父提著午飯到病房。
他把東西擺放好,親眼看著席母慢慢吃飯,結果席母胃口不好,沒吃多少便繼續(xù)躺下發(fā)呆,從頭到尾沒給席父眼神,連句話都沒開口。
席也站在一旁,看著一向威嚴冷峻的父親低聲下氣勸母親再多吃一點。
高高在上的他愁得眉頭緊蹙。
偏偏席母依然沒有理會他。
“婭婭,前不久你不是遇到一個長得很像你和媽的人嗎?”席父溫聲道:“你想再見見她嗎?我親自去拜托她,讓她來看看你行嗎?”
這話不知觸碰到什么開關,本來一臉平靜的席母突然沖人發(fā)脾氣,怒斥道:“你是準備再帶個長得像的人來繼續(xù)騙我,然后告訴我她是我女兒對嗎?!我不需要!滾出去!”
角落陽莎聽得臉色立馬蒼白。
“我不是這個意思。”
“滾出去!”席母不想聽,失控的把剩余飯全部打翻到地上,氣紅了眼眶。
“媽您冷
靜點。”席也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撫,“您好好休息,不要生氣,我們就在外面陪著你,有哪里不舒服您記得叫我。”
父子倆和陽莎沉默走出病房。
“你先走吧。”席也神情淡淡的對陽莎說道:“這里有我就夠了。”
陽莎不想走的。
不過席父同樣默認了,她只得氣悶離開。
“媽遇到一個長得像她的人?”
席父點頭,沉聲道:“我去查了監(jiān)控,那個女生長得是有兩分像你媽媽,更像你外婆,但大概率是個巧合,比如陽莎這種情況。”
沒遇到陽莎前,他也沒想到兩個沒有一絲血緣關系的人會長得如此像。
再來一次巧合也不奇怪了。
席也沒見過他的外婆,老人去世得早,他小時候跟母親關系又不太好,不可能偷偷去翻席母珍藏的相冊。
“能聯(lián)系到她嗎?”
“不久前我在一個宴會上認識了她的父母,能聯(lián)系,前提是你母親愿意見她。”可惜現(xiàn)在的情況是妻子對此非常反感,“那女生的的家世并不簡單,她本人能力也優(yōu)秀,要不是知道她是云紹致的女兒,我倒是有點懷疑。”
席父無奈地按了按眉心,身心疲倦。
說實話,那么多年沒找到人,他不得不去猜想最壞的結果。
“……云紹致?”
席也發(fā)現(xiàn)這個名字很耳熟。
“她叫云濯,也是緣分,她高中好像跟你讀的a市同一所學校。”
語落,席也頓時詫異地抬眸看向父親。
竟然是云濯?!
-
云棠中午放學才看到席也的回復。
是一個親親的表情包。
注視著表情包上親昵咬住別人腮幫子的兩個小人,她默默抬手揉了揉被頭發(fā)擋住微微發(fā)燙泛紅的耳朵,心跳加快。
中午了,也不知道他吃飯沒。
要不要發(fā)消息問一下?
“云棠你在看什么呢?”林讓大聲喊,“走,趕緊去吃飯,不然等會兒沒位置坐。”
“知道了。”算了。
她收起手機重新放進書包。
期中聯(lián)考考兩天。
全科成績出來只要了三天。
高二年級的第一名第一次換了個人當。
高二十五班的第一名也成了梁玉。
因為席也沒能參加考試,大家心情
都有些低落,在成績出來后,紛紛表情復雜。
也哥名字不在第一。
怎么瞧著就格外不習慣呢?
說起來,他們也哥到底要請多久的假啊?
千萬別說直接請到期末!!
這幾天云棠私下每天都有和席也聯(lián)系,雖然聊的內容并不多。問他母親的身體情況時,他一直都說沒事,讓她不用擔心。
可能不擔心嗎?
真沒大事,他不會連續(xù)請這么多天假。
實際上,席也不知道該怎么和云棠說起家里事。難道要說,他懷疑她的親姐姐其實像他小時候被人偷走的姐姐嗎?
這只是懷疑,真實性并不高。
云棠能察覺到男朋友有事故意瞞著。
她想了想,干脆去問了林讓。
云棠:席也家里的事你知道嗎?他媽媽到底生了什么病?
林讓弟弟:也不算生病了,他媽媽身體比較差,精神狀態(tài)也不太好,最近又發(fā)生了點事,所以也哥一直陪著她。
云棠:什么事?
林讓弟弟:……他家庭情況很復雜。
云棠:那你慢慢說。
關鍵是也哥不讓他告訴她啊!!
哦不對,也哥的意思應該是不讓他跟云棠說濯姐那事,至于其他的可以說吧?
林讓弟弟:之前我不是和你提過也哥有個姐姐嗎?那位不是親的,和也哥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他的親姐姐小時候丟了,這個女的是他們家找來騙也哥媽媽的,就外表長得像,現(xiàn)在事情被拆穿,對他媽媽打擊非常大!
看完內容,云棠腦子里閃過許多念頭。
席也的親姐姐丟了?
猜到一種可能,她深吸了口氣,打字的指尖帶著難以控制的顫抖。
云棠:席也是不是懷疑過我姐是他姐?
林讓弟弟:!!臥槽!你是怎么猜到的??
林讓弟弟:我覺得就是巧合而已,長得像的人多去了。
以前云棠完全沒想過這個可能。
她記不起來了,小說女主有親弟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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