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年大部分工廠的薪水，都略微有些上漲，三十五元對于打工群體不算少，也不算太多。

　　想到三十五元，就拖了兩個月，肖凡打量起身邊的女孩，發現她腳上穿的涼鞋，已經破爛，是用線縫補上，塑料涼鞋的鞋帶也斷了，用一條布條，拴住鞋子的左右兩邊，代替鞋帶。

　　上身穿著繡有正新鞋面廠標志的工裝，下身穿著一條膝蓋有補丁的褲子，褲子是廉價的藍色迪卡布，已經洗得泛白，雖然穿著破舊，但是女孩全身都很干凈。包括破爛的涼鞋，布條替代的鞋帶，是用幾根布條編織而成，編制得還比較精巧。

　　“小妹，你們廠有幾個月沒有發薪水了。”有過幫打工人討薪的經歷，肖凡對許多工廠黑心的操作，多少有些了解。



　　“現在已經三個月了，上周末沒有休息，整周都在加班，今天廠里已經罷工，我趁這個時間出來給大叔說一聲，畢竟是我沒有守信，讓他等久了。”小姑娘年齡不大，但十分有禮貌，說話就能聽出很有修養的女生。

　　“你一個月多少薪水？三個月沒有發薪水，生活用品也需要錢啊。”

　　“我在正新一個月380元，三個月沒有發薪，這兩個月都沒有花錢，洗衣服是同宿舍的大姐，借的肥皂給我。”

　　聽到這話，肖凡就回憶起自己剛出門，為了逃票，把錢藏在褲衩里，還會被人偷走的窘迫。

　　一個小女生定制皮鞋，一般都是為家鄉的親人，沒有錢時一般都會緩緩。肖凡就追問道：：“沒有錢，可以暫時不制定皮鞋啊。”

　　“爺爺上個月過80大壽，家里已經沒有親人了，我想讓他高興，所以定制了這雙皮鞋，可到現在也沒有拿到手。”肖凡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卻把先前強忍住沒有流淚的小姑娘，在聊天中惹哭了。

　　小女孩的哭泣，肖凡的安慰中，他了解到小姑娘的窘迫人生：

　　小姑娘叫楊紅櫻，河北唐山人，在她兩歲那年，經歷了唐山大地震，她的父母、哥哥、奶奶都在那次地震中喪生，只留下截肢一條腿的爺爺和她相依為命，可能是長期營養不良，身高不夠160，特別消瘦，但是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爺爺解放前教過私塾，爺孫雖然貧瘠，但是爺爺對楊紅櫻的品德教育，從沒有松懈過。

　　今年年初，楊紅櫻和同村出來打工，因為沒錢給介紹費，等同村領到了一個月薪水，才進到同村一家工廠，正新鞋面廠。



　　進廠五個月，押一個月薪水，只領到一個月薪水，還了同鄉，已經沒剩什么錢了，現在又拖欠三個月，同鄉也沒有錢，所以定制的皮鞋一直沒有錢來拿。

　　聽完楊紅櫻的經歷，肖凡和制鞋的大叔眼睛都濕潤了。

　　肖凡起身讓楊紅櫻坐下，對著制鞋師傅說道：“大叔把鞋給她吧，這錢我暫時幫她付。”肖凡沒有說給，而是說暫時幫付，他怕說給，會傷到楊紅櫻的自尊心。

　　然后看著楊紅櫻：“小妹，如果你愿意，到我們飯館來做吧，時間可能長點，但是工作不怎么累，我一個月給你六百元薪水，如果家里有急需，也可以提前預支。”

　　“大哥，真的嗎？”看到肖凡替自己預付了鞋錢，還愿意提供很高薪水的工作，楊紅櫻激動的問道。

　　“真的，你也別去等那個沒有屁兒的老板，給你發薪水了，他欠你的薪水，我當給他送冥幣，替他給你，等會你回廠去收拾你的衣物，直接過飯館來，我六點前有事要走。”

　　肖凡滿口臟話，但是很有教養的楊紅櫻聽起來，感覺十分親切，看著肖凡，喜悅的說道：“別人都說這里好多老板心黑，我不叫你老板，就叫你大哥，好不好！”

　　“叫大哥可以，我不是老板，老板是我兩個姐姐，但是我說的話，絕對算數，鞋子你暫時不用拿走，趕緊回去收拾東西就過來！”

　　看到楊紅櫻喜悅的心情，原本心情煩躁的肖凡，也受到一些感染，不由自主的對比，感覺自己的人生比楊紅櫻幸運多了。

　　兩人的談話，坐在隔壁的香桃全聽到了，故意沒有露面，就是想看看，自己嘴里一直稱呼二流子的弟弟，怎么解決楊紅櫻的事情，看到他處理的方式，滿意的笑了。



　　肖凡走進飯館，準備給香桃說說這事，香桃馬上捂住他的嘴：“你不用說，我全聽到了，你有事忙你的去，等會琴姐過來，我就帶那個小丫頭去買兩身衣服，再去定制兩件工作服。”

　　還沒有等肖凡離開，楊紅櫻拿著一個尼龍編織袋，一床草席就回來了。

　　看到一個小小的尼龍編織袋都是癟的，肖凡接過編織袋問道：“你就這點東西啊？”

　　“出門就帶了兩身衣服，剛進廠沒有錢，買了一床席子，就沒有買床褥，這里天氣比我們北方暖和多了，挺了一下就過來了。”說到自己物質的窘迫，楊紅櫻心里沒起任何波瀾。

　　“你沒有包嗎？”香桃好奇的問道。

　　“沒有，我從唐山出來的時候，就是拿的這條編織袋裝衣服，這是爺爺專門幫我選的一條新編織袋，可結實了。”

　　香桃找來一個紙箱，幫她把編制袋里的衣服裝進紙箱，想把編織袋扔了，肖凡趕緊制止道：“不能扔，這可能是她對親人的念想。”

　　香桃親熱的和楊紅櫻聊了會天，劉琴和孿生姐妹就來了，香桃帶著春蘭幫楊紅櫻買衣服和生活用品，安頓她和姐妹花住一起。

　　肖凡離開飯館，來到意難忘，因為時間太早，除了門外的保安，還有加急安裝酒柜的酒吧員，其他工作人員還沒來上班。

　　因為一樓舞廳都被砸爛，現在封閉等著修繕后才開業，保安從大廳端來一把椅子，肖凡坐在意難忘的大門外，當起了門神。



　　歡場被砸，一般生意都會清淡很久，才能慢慢恢復，可是昨夜剛出事，肖凡就帶來三百多號人到意難忘，因為這種展示實力的方式，讓意難忘的生意絲毫沒減，反而許多希望結交肖凡的人，知道他今晚親自看場，還提前訂房，意難忘的包房下午兩點就訂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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