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耀武揚威的治安仔像死了娘似的，哭喪著臉希望換取肖凡的理解。

　　看到外面等候贖人的幾百人，肖凡已經肯定昨夜治安隊抓的人不少，想到這么多等候贖親友的異鄉客，都不能把被抓的人全部贖出來，因為還有許多被抓的人，沒有通知到親友，或親友沒錢贖人，這些人只能到樟木頭收容所吃免費的大菜場。同情漂泊客產生的憤慨心理，肖凡對珊美治安隊的所有人都記恨起來。

　　被抓的人太多，排隊等候贖人也是很麻煩的事，可能排上幾個小時才能進到治安隊，去到專門收錢的地方，交完錢拿上收據，然后找看管的治安仔放人。

　　已經有些怒意的肖凡，根本沒有排隊的心思，想起這些治安仔也沒少收黑錢，就和兩個哭喪著臉的治安仔較真道。“不為難你們可以，讓我幾個朋友進來，不讓她們進來，我不認識要贖的人，已經給你們說了這么多廢話，如果還不放行，我就只能為難你們�！�

　　看到肖凡不依不饒，兩個治安仔走到一起，悄聲商量了幾句，把肖凡要求的四個同鄉放了進去。

　　珊美治安隊里很寬敞，以前是一個村小學，學校廢棄后，村里推倒破舊的教室，新建成二層樓房，學校許多能用的設施還保留著。

　　肖凡經常幫人到這里贖人，他和王陽領著四個贖人的同鄉，輕車路熟來到樓房后面的操場，看到五六百人，有的站著望著墻外，有的坐在操場的地上，所有人臉上都流露出傷感或焦慮的神情。



　　其中還有幾個男人被手銬銬在操場的圍欄上，這樣銬住的男人，一般是犯罪被抓，等著局子來帶人，用錢暫時也贖不出去。

　　看到一夜抓了這么多人，同為漂泊客的肖凡，心里有種難以名狀的心痛。

　　贖人的同鄉很快在幾百多人中，找到被抓的兩男兩女，這是兩對情侶，四人中年齡最大是一位名叫：阿行的男孩，也就二十剛出頭。

　　詢問得知：治安隊抓她們的理由是非法同居，要她們一人交一百元贖金放人。

　　肖凡問阿行：“他們查房的時候，你們沒出示廠牌嗎？”

　　阿行點點頭道：“出示了，以前也遇到這樣查房，只要我們亮出錦煌的廠牌，治安隊就不會為難，但是昨夜我們亮了廠牌，他們還要求我們出示結婚證，我們是在錦煌認識后住在一起，哪有結婚證嘛�！�

　　改革開放，已經讓東莞各個村的村民先富起來了，大部分人家都蓋有新居，位于老村的老屋就用來出租，這樣的房子雖然破舊，但是對于許多漂泊客來說，卻是極為奢侈的住處。愿意掏上三五幾十，租這類房子的多為漂泊旅途相識、成為情侶的青年男女，根本沒有結婚證。

　　真有結婚證的，都是家有老小，舍不得掏這幾十元房租，這類夫妻，許多時候都是在野外匆忙解決生理問題，當然貧瘠的情侶也多，租不起房，就和這些有結婚證的夫妻一樣，打‘野戰’。

　　同樣是工廠的廠牌，卻有不同的作用，實力雄厚和當地干部關系處得好的工廠，這樣的廠牌，治安隊查暫住證時，不但可以當暫住證使用，還有同居的特權，即便沒有結婚證，治安仔也不會追究。

　　和當地干部關系一般、或許交往不深的工廠，這類工廠的廠牌，即便隨時戴在胸前，也只是在大街上不能被查，只要進到租屋，哪怕只有單身一個，也會視同沒有暫住證，需要給錢贖人，同居的處罰會翻倍。



　　錦煌作為珊美工業區的明星工廠，何東龍和當地關系很好，戴有廠牌被抓進治安隊，這是肖凡入住錦煌，第一次遇上。

　　現在正是午飯時間，治安隊除了值班人員，說話管用和收黑錢的會計，都回家吃飯了。

　　聽完解釋，肖凡讓王陽去外面買點面包和礦泉水，讓被抓的四人先填飽肚子。

　　下午兩點多，治安隊上班，肖凡來到隊長辦公室，看到一個小平頭、四方臉的男人，腿翹在辦公室桌上抽煙。

　　肖凡雖然不認識抽煙的男人，但是想到他坐在隊長辦公室，應該就是新來的隊長，目的是贖人，雖然對治安隊沒好感，但肖凡言語還算客氣的問道：“你是新來的姚隊長嗎？”

　　剛上任隊長，對厚街江湖人脈還不熟悉的姚隊長，雖然聽說過肖凡，但是不認識本人，聽到肖凡的言語中沒有帶請字，已經在隊長崗位上飄飄欲仙的他，瞄了一眼肖凡，言語極為高傲地回道：“什么事？”

　　聽到姚隊長的語氣極為逆耳，對治安隊的怒氣隱忍在心的肖凡，開始爆發，他輕視的看著姚隊長道：“你耳朵聾了嗎？我問你是不是新來的姚隊長，是與不是也不知道叫喚一聲。一來就問什么事，沒求點禮貌。”

　　聽到肖凡囂張的說他不會叫喚，也就間接罵他是狗，姚隊長噌的一下站起來，指著肖凡道：“你是哪來的雜皮，跑到治安隊來撒野。”

　　如果是以前，肖凡肯定會顧忌在治安隊這樣的地方惹事，不但會得罪村委，還會得罪隊長背后這些權勢人物。但是現在的肖凡，連許多村長都怕和他產生矛盾，更別說一個治安隊長。

　　肖凡上前抓著姚隊長指他的手指，向后一扳道：“給你臉不要臉，還敢對老子指指點點。”



　　“痛、痛、痛，趕緊放松，不然就別想離開這里�！币﹃犻L手指被扳疼，還不忘威脅道。

　　聽到威脅，肖凡一腳踹到姚隊長的腹部道：“以前查暫住證，還知道分個輕重，你這個雜種剛上任就想一鍋端，還敢來威脅老子，我看你老媽沒有教會你怎么做人。”

　　雖然治安隊不是什么好鳥待的地方，但是各個村查暫住證，都會分個輕重，一般是今天查了這片，明天查那片，不會一個晚上把所有區域查完。

　　珊美村查一次房，一般都是抓一百多人，頂天兩百人，可是昨夜查到六百多人，錦煌這樣的明星廠牌也失去了作用，可以從查房的力度，想象到剛上任的姚隊長，想撈黑錢的心有多么急迫。

　　剛上班不久，因為換了新隊長，有些應該換班休息的治安仔，想在新隊長面前掙表現，主動到隊里加班，治安隊里有三四十名治安仔，聽到姚隊長慘叫，都圍了過來。

　　看到是肖凡這位大爺在收拾新隊長，有些站在后面的治安仔，聰明的偷偷溜了。

　　正在操場陪同被抓人員的王陽，聽到響動，已經猜出又是肖凡在招惹治安隊，熟悉的人都知道，他討厭治安仔查房這些行徑。

　　有兩個治安仔想上前勸住，被剛趕到的王陽一拳一腳薅到地上，挨了一拳的治安仔鼻血都被打出來了。

　　姚隊長看到其他治安仔都不敢上前，假充正義的怒道：“你們這么多人都是吃干飯的嗎？連兩個雜皮都收拾不了，還怎么維護珊美村的治安�！�

　　【作者題外話】：這兩天寫作時，心里有種難以訴說的感傷，原因來自前兩章描述的那位名叫：珠珠的女孩。



　　大家可以注意書中描寫珠珠的情景，后面還有一些章節會提到她，我會把她的經歷，作個真實的結尾。

　　珠珠的經歷，取材于同年代一位漂泊女孩真實的經歷（名字是化名），真實程度不會低于百分之九十五。她是貧瘠生活的犧牲品，也是改革開放初期，許多南漂女孩坎坷經歷的縮影。

　　前兩天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把她的經歷，加進書里，猶豫中腦海多次想起這個故事，最后還是決定把她記錄下來。

　　寫作的過程，我盡力還原真實，昨天因為開始描述這段經歷，鍵盤上敲字的手經常停頓，不是寫不出，而是心被帶進了那段歲月，難以釋然，所以昨天接近晚上九點才完成更新。

　　謝謝各位書友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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