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逛花顏閣
第二天一早，尤大夫又來給穆昊陽施了針，云青久在一邊看著他診治，時不時聽從吩咐幫忙取針拿藥。連著兩天喝藥加針療，穆昊陽的臉色終于不那么蒼白了，看著有漸好的跡象。
將尤大夫送出府后，云青久去找蘇逸萱，她們約好了今天要出去找個鐵鋪，為她的無垠再鑄一柄劍鞘。
蘇府有一個很大的花園，云青久和蘇逸萱都住在花園北側(cè)，從大門口過去要穿過一整個圓子。
此時已是深秋，園子里種的多是綠植，只有一處辟出一塊地方專種菊花，正姹紫嫣紅開得艷麗，在一片深深淺淺的綠色中很是惹眼。
云青久的目光不自覺地被那些菊花吸引，朝它們走去，偏離了既定方向。
“走開啊，不要跟著我！”
剛走了幾步，她便聽見了蘇逸萱的聲音從鳳尾竹叢的另一側(cè)傳來，她正要出聲喊她，又聽見了另一個低沉的男聲——是蘇佑君。
“萱萱，這么多天了，你該消氣了吧？”
“消什么氣啊，關(guān)你屁事！”
“你上次偷溜出去，可嚇?biāo)牢覀兞耍侵鲙滋鞄滓箾]有合眼，萱萱，城主他也是”
“城主城主城主，你心里就只有城主，你是不是巴不得如我爹的愿讓我跟那個李未冉成親？”
云青久聽了兩句，發(fā)現(xiàn)他們在吵架，不是外人能摻和的，便斂息退開了，直接去蘇逸萱房間等她。
大約一刻鐘后，蘇逸萱回來了，眼圈紅紅的，似乎是哭過。
“萱萱，你怎么了？”云青久忙迎上去問她。
“云姐姐，我沒事，”蘇逸萱聲音有些沙啞，“被一頭豬氣到了罷了，尤叔叔回去了？那咱們走吧。”
她不愿說，云青久也不好多問，兩人出了府，直奔城北鐵匠鋪去了。
這回蘇佑君沒有跟在后面，有了云青久，蘇卓也不擔(dān)心蘇逸萱再突然跑掉。
云青久原來的劍鞘，是由鑄成無垠的墨金原石附近的特殊軟木打造的，城中鐵匠鋪子里沒有這種材料，只能用上好的牛皮加黃梨木鍛造新劍鞘。
付過定金后，鐵匠師傅讓她們?nèi)旌笤賮砣 ?
出了鐵匠鋪子，蘇逸萱心情漸漸平復(fù)，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活潑，拉著云青久去買衣服。
郅州城內(nèi)有一座花顏閣，專做女人的生意，有足足三層樓售賣女人的用品，坐落在中心街道上。
花顏閣是城中女人最愛而男人最恨的地方。女人愛這里，是因為這里能買到一切她們夢寐以求的東西，花顏閣三層樓各具特色：一樓是各色脂粉，二樓是時新衣物，三樓是玉石飾品，沒有女人進入這里還能空手出去；男人恨這里，一為樓中禁男客，游手好閑的浪子沒法招蜂引蝶，二為家中妻女花費良多，難以為繼。
云青久一進樓就被滿眼五顏六色的小盒給驚呆了，她從沒用過胭脂水粉，還是頭一回看見這樣的場面。
樓內(nèi)熱鬧卻不嘈雜，開闊的大廳里一側(cè)是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只有一人高的木架子，鏤空的格子中放著一個個未開封的脂粉盒。
另一側(cè)擺著數(shù)十個半人高的桌子，上面鋪了錦緞，有敞開的脂粉供顧客們試用。每個桌子旁都站這個幫忙試裝的伙計，這些伙計統(tǒng)一著裝，年歲不等，都是畫著精致妝容的女子。
這里的管事不知去哪兒了，樓中人來人往，各自忙碌著，也就沒人注意到進來了兩位新客。云青久呆呆地四處張望，時不時有一兩聲對話傳入耳中。
“劉小姐，這個玫瑰口脂可是這個月才從皇城運來的，您看看，這色澤，跟您配極了”
“王夫人，這茉莉花脂最是補水，天氣涼了，您早晚用銀簪子挑起一撮，用手捂熱了抹在臉上，細膩養(yǎng)人呢”
“這個手霜好用，您”
“還有蜜粉，抹上之后”
云青久一時看看這邊，一時看看那邊，只覺得眼花繚亂，新奇不已。
“云姐姐，咱們先上去試衣服。”蘇逸萱拉住云青久的手，將她帶離人群，嘴里還嘟囔道：“不知道花姐姐去哪兒了，怎么不見她？哦，花姐姐是一樓的主事，本可以請她帶我們看新出的脂粉的，我們買完衣服再下來看看吧！”
“好，都聽你的，這里好漂亮啊！”
“也還好，我聽說皇城的花顏閣是這里的好幾倍大呢，衣服首飾脂粉全是最時興的，好想去逛逛呀！”
上了二樓，又是另一番景象。
中間是寬闊的大廳，各色成衣都用架子撐開，一條條整齊地擺著，綾羅綢緞，錦繡華裳，讓人眼花繚亂，更有風(fēng)姿綽約的女子們行走其中，挑選花樣，言笑晏晏，人比花嬌。
大廳四周環(huán)繞著大大小小數(shù)十個房間，以綢緞做簾，每個房間外也都站著個伙計，有人拿了衣服，伙計便進去幫她們穿戴。
有閑著的伙計看見她們，便迎了上來。
“蘇姑娘，您可好久沒來了，玉衾軒有新上的錦緞成衣，顏色裁剪都是極好的，可要看看？”這人面容清秀，描過的眉格外秀麗，云青久注意到她胸前帶了個朱色的木牌，上面寫著“錦十一”，這大概就是她的名字了。
“行，我們姐妹正缺幾身新衣呢，勞煩你帶我們走一趟。”
“好嘞！我論序為十一，兩位姑娘可喚我十一娘！”
云青久二人跟著十一娘穿過大廳，又走過一道七歪八拐的長長的走道，到了另一個房間，門上掛了個墨色牌匾，上書“玉衾軒”三個大字。云青久注意到，剛剛走過來有另外幾個同樣掛了牌匾的房間，名字不一，大概也是貴客間。
這間房比外面大廳要小得多，卻布置得十分華麗。中間擺放的成衣比外面的更為華美，每一件都讓人移不開眼。
“蘇小姐，您瞧瞧可有看得上的？您這位朋友膚色白皙，又有一雙清亮美眸，不若試試這件若草色的羅裙？”十一娘十分有眼色，她見蘇逸萱一路護著云青久，便知是極為重視她的，因此到先給云青久選了衣服。
“確實不錯，云姐姐，你試試這件？肯定好看！”
“我不了吧”云青久有些不知所措，她從前的衣服都是青姨或者繡娘給她量身裁制的，哪里見過這種場面，見她們熱情推薦，不由得漲紅了臉。
“云姐姐可是怕不潔？這倒不必擔(dān)心，這里的衣物都是十一娘親手打理的，一點也不錯眼的。你試好了，就讓十一娘去庫房里拿新的包起來，保管干干凈凈的。”蘇逸萱看出她的猶豫，便給她解釋了這里的購衣方式。
云青久只得咽下心中猶疑，任憑她們擺弄，試了第一件之后，她很快找到了樂趣。畢竟是十七歲的青春少女，看見這樣多的漂亮衣服，哪里能忍得住。
最后，在十一娘和蘇逸萱的極力推薦下，她選了幾條羅裙，幾件短褂，又為了行走方便，選了幾身勁裝。
蘇逸萱則夸張地包下了她試過的每一件衣服，足有二十余套。
十一娘見她們這樣大手筆，自是喜不自勝，忙前忙后地替她們張羅。
“蘇小姐，云小姐，這些型制的新衣物，明日就能送到府上，二位可還要去三樓看看？昨天才到了一批紫陌玉石首飾，成色極好！”十一娘手里拿著個墨色封皮的本子，一一記著她們剛剛試好的衣服，臉上笑開了花，此時極力勸說她們上三樓看看。
蘇逸萱秉承著“來都來了”的原則，就想上去瞧瞧，云青久自然跟著她的步調(diào)。
三樓不像下面兩樓那樣有開闊的大廳，由數(shù)個琉璃屏風(fēng)分隔成一個個開放式的小隔間，每個隔間里都有數(shù)不清的琉璃盒子，大大小小的琉璃盒，或是置于木架上，或是敞開在桌子上，里面都裝滿了精致的發(fā)簪、玉鐲、如意吊墜等小物件，琳瑯滿目，難以盡收眼底。
十一娘送她們上來之后，把她們交給了另一個女子，這個女孩與十一娘長得有幾分相似，更為可愛，更為稚嫩些，她的珠牌上寫著“玉十四”。
“十四娘是我妹子，也是閣中老人了，前些日子才從中州調(diào)來的，對于首飾搭配頗有研究。二位小姐如不嫌棄，就讓她來服侍吧！”十一娘帶著十四娘給她們行了個禮。
這種小事，蘇逸萱自不會有什么意見，她只管挑她的首飾，對于誰來服侍從來都不在意。
十四娘聲音溫婉，在看首飾前還特意打量了二人發(fā)飾和樣貌，又問了幾句她們的喜好，便將她們引至南側(cè)。
這里高高低低擺放著淺綠色系的各類首飾，她選了個碧玉簪子給云青久試戴，又選了只白綠相間的步搖給蘇逸萱戴上。
兩人照了銅鏡，都覺得好看，配今日的衣裳再合適不過了。
逛了片刻，蘇逸萱突然想起了十一娘剛剛提到的紫陌玉，便提出想去看看。
十四娘莞爾一笑，無有不應(yīng)，緩步走在前面引她們?nèi)タ础?
紫陌玉首飾在最里側(cè)的屏風(fēng)隔間里，沿路經(jīng)過數(shù)個不同材質(zhì)不同顏色的首飾隔間，云青久左右張望，簡直都看不過來，她覺得每一樣都好看極了。
到了目的地，云青久更是驚得話也說不出了。
珠白色的屏風(fēng)隔出一個不大的空間，里面高低錯落擺放著流光溢彩的飾品，它們無論型制如何，皆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核心都是一顆美得攝人心魄的紫陌玉，這紫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像一灣流入深淵的泉眼，神秘而優(yōu)雅，讓人見之忘俗。
蘇逸萱一眼便相中了位于當(dāng)中的一只發(fā)簪，那發(fā)簪通身漆黑，唯有頭部鑲以紫陌玉，看起來貴氣十足——這是男式的發(fā)簪。
她剛要伸手去拿，呈著簪子的錦盒就被另一只手拿走了他，她抬頭去看，是個身量高挑，臉上帶了半邊面具的女子。
這女子是龍麟鏢局的鏢師，向沐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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