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暴露身份
下頭有兩只船被李未冉打得毫無招架之力,不多時,他手中的短箭就用完了,云青久掩護著他退到船中央,此時雙方箭勢減弱,互有傷亡。
他們這方戰斗力少,商船卻高大,易守難攻,本來還勉強可以持恒,現在船底被炸進了水,船有些不穩,在風浪中搖搖晃晃的,射出的箭便失了準頭。下面泗水幫的人不知道得了什么命令,好像不要命一樣,頂著箭雨刀槍往這邊船上爬一個接著一個,不知落了多少人在水里,也不退縮。
馬自遠在船前殺敵,心中焦急不已,他已經折了一半的兄弟,剩下的也幾乎力竭,他們撐不了多久了。這艘船上,除了他手底下的兄弟五十四人,另有乘客二百三十一人,今天恐怕都要葬身于此。
混亂中,劉威渾身滴著水拖著個人到了馬自遠跟前,哽咽道:“船長,老苗他們幾個,沒了!”
馬自遠身形一震,轉頭去看,一支利箭擦著他的臉飛過去,被后面的云青久一劍斬下。
“我下去的時候,就看見老苗飄在水上,胸口插了把匕首,這小子藏在船底下,被我發現了。”劉威將人往地上一扔。
云青久遠遠看見,那又是一個半大少年,慘白著一張臉,此時已經不省人事了。
還未等馬自遠動作,船下面突然傳來陣陣呼喊聲:
“將李未冉交出來,饒你們不死!”
“將李未冉交出來,饒你們不死!”
“交出來!”
“交出來!”
船上所有人都聽見了這呼喊,他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李未冉是什么人。
云青久心里一驚,剛剛那些人只是要貨要錢,這時卻單獨點出一個李未冉,是為了什么?
馬自遠也滿臉疑惑,他也不認得什么李未冉,吼道:“李未冉是哪個?”
船上登記船客的中年人站了出來,手里拿著本黃紙冊子,苦著一張臉回道:“船長,上船的客人我都盤問過姓名籍貫登記在冊,沒有什么李未冉。”
馬自遠懶得罵他,人家若是隨便編個化名,他怎么認得出來,那冊子就是團廢紙。
下面喊聲還沒有停止,云青久心中為李未冉擔心,不料他自己從人群中鉆了出來,走到馬自遠面前,整了整污濁不堪的衣衫,拱手道:“馬船長,在下正是李未冉。”
“你?你不過一個沒長毛的小子,阮泗要你做什么?別搗亂,管他要哪個,老子都不可能給他!”馬自遠疑惑地看著他,這小子他有點印象,住著船上最豪華的倉房,一點武功也不會,方才卻拿著□□對付了一側的敵人。
“馬船長,我爹是風嵐山莊莊主李嵐,我娘是季淑月,他們要我,必然是有求于我爹娘,將我交出去吧。”
“你放屁!”馬自遠捏緊了拳頭,怒視他。
“馬船長,船上乘客是無辜的,這場禍事恐怕因我而起,我不能坐視不管。”說完,李未冉兀自走到船邊,放聲喊道:“我是李未冉,我跟你們走!”
船上所有人都望著他,這個身量不高的少年,此時挺直了背脊,昂首望向敵船,臉上毫無懼色,衣衫被冷風吹得鼓起,更顯得單薄。
那邊聽到他的呼喊,果然派了艘小船往這邊駛來,要將他接走。
“我跟你一起去。”云青久站到他的邊上,看著他臟兮兮的臉,堅定地說:“你不會武功,我保護你。”
“云姑娘,此事與你無關,你不必為我冒險。”李未冉心中感動,卻并不贊同。
“李兄,相識一場即是有緣,”云青久笑了下,“你不也救了許多與你毫無干系的人嗎?”
李未冉滿臉動容。
說完,她打個呼哨,蹲在桅桿上的小黑飛了下來,落在她手臂上,云青久摸了摸它的頭,在它耳邊說了幾句話,接著抱著它走到馬自遠面前,將小黑遞給了他:“馬船長,勞煩您幫我照顧小黑,它什么都吃,最喜歡吃烤肉,我一定會回來接它的。”
馬自遠伸出黑黝黝的手接過小黑,鄭重道:“云姑娘,李公子,我老馬今后這條命就是你們的了,等過了今晚,我將人平安送到對岸,一定帶兄弟們去找你們。”
“保重!”
“保重!”
云青久再次走到李未冉邊上,下面小船已經到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一前一后爬了梯子下去,來接人的是個寬臉的中年男人,他撐桿將船穩在下面,看見云青久皺眉道:“我只要這一個,不要女人,你回去吧。”
云青久挽了李未冉的手臂回道:“李未冉是我未婚夫,我不會讓他一個人去送死,要么帶我一起,要么我現在就殺了他。”說著,云青久撥動了下手里的無垠。
那人還在猶豫,吼道:“李未冉什么時候有未婚妻了?要做亡命鴛鴦,也要看我們幫主給不給你這個機會!”
“郅州城蘇逸萱,你請你們幫主去查一查,自然知曉我們兩家是不是有婚約。”
那人見云青久說得這樣詳細,又有幾分信了,也放她上了船。
中年男人在前面撐船,云青久和李未冉坐在船艙里,兩人相看無言,船太小了,此時無論說什么都有可能被船頭的人聽到,倒不如靜觀其變。
一刻鐘后,這片小舟接上了泗水幫那艘大船,兩人跟在中年男人后面上了甲板。
這艘船通體漆黑,不知是什么材料打造的,船舷上都包了銅邊,船身上用紅白的顏料繪制著大朵的鳶尾花,看著生冷又詭異。
船頭上站了個穿著白色長衫的男人,他身量不高,身形瘦削,一頭烏發用根墨色的帶子虛虛綁在身后。
那人將兩人帶到,單膝跪下,稟報道:“幫主,李未冉帶到了。”
白色長衫男人轉過身來,云青久一眼便看見他臉上一道肉色疤痕從左邊眼角一直斜插到下巴處,看著駭人至極,至于他本身長什么樣子,倒顯得沒什么記憶點了。
這便是縱橫江陽水域的泗水幫幫主阮泗。
阮泗朝地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悄無聲息地退下了。他看向李未冉和云青久,眼中滿是熱切,嘴上卻還客氣道:“李公子,久仰!這位姑娘是?”
“她是我未婚妻,我們生死與共!”李未冉這次主動說明了身份,擋在云青久身前。阮泗臉上獰笑一下,虛偽地嘆道:“年輕人,有出息。”
“你大肆燒殺,就是為了逼我出來?何必如此大動干戈?”李未冉怒視他,質問道。
“不不不,李公子誤會了,”阮泗笑道:“我本來與那馬自遠有些舊怨,此番不過是為了尋些錢財,沒想到李公子也在船上,這可真是意外之喜。”說到“意外之喜”幾個字,阮泗深舌頭舔了下嘴唇,把李未冉惡心得一激靈。
“黑燈瞎火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船上?我上船時用的化名,沒有人認識我。”
“李公子,你看這是什么?”阮泗從袖中露出個短箭,擱在手掌上給他看,正是李未冉射出的那些。“神機弩,普天之下只有三幅,在江陽至中州一帶有這個的,除了李公子又會是誰呢?”
“你!”李未冉握緊了腰間的□□,似乎是沒有料到這武器會暴露了自己,又嗆聲道:“你將我抓來,究竟想做什么?”
“在下只不過是想請季夫人幫個小忙罷了,奈何風嵐山莊門檻高,我阮某人邁不進去,只好請李公子相協了。”阮泗眼里露精光來。
云青久看著他,覺得很不舒服,這個人嘴里客客氣氣的,臉上的表情和說出的話卻全不是那么回事,虛偽至極。
“你放屁,我娘每日在南街坐診,何曾拒絕過一個病人,你休要污蔑她!”李未冉怒極,左手縮進袖子里,悄悄準備好了袖箭的機關。
“李公子,我勸你手里的動作先停一停,你的命很精貴,那邊船上的人可都如螻蟻一般。”阮泗沒有回答他的質問,反而轉頭看向馬自遠的船只,那邊暫時停了火,燈也滅了不少,影在黑暗中,不知道怎么樣了,下面卻圍了一圈阮泗的船。
李未冉無奈,掀起袖子將袖箭對準了自己的喉嚨,恨聲道:“你既然已經抓了我,就放了他們,否則我就是死,也不會跟你走!”
阮泗對他的威脅不以為意,只是抬手示意他將袖箭放下,笑道:“放心,有你,今日這一場我已經夠本了,就讓馬自遠那個老東西再多活幾天罷!”
說完,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人從船艙中竄了出來,對著黑漆漆的天上放了一發信號彈,將這片天空照得亮如白晝,又很快隱入黑暗。
李未冉遠遠看著圍著大船的小船陸續往回撤了,心下稍定。
“這下,李公子可滿意了?”
“哼!”李未冉不再看他,偏頭看向船上的壁畫,其實什么也看不進去,他也不知道阮泗抓了他會如何威脅他爹娘,只能想著,等馬自遠的船脫身了,自己決不能成為爹娘軟肋,拖累他們。
阮泗叫人將他們帶下去,竟然也沒有多問云青久,大概是不把她當一回事,只要有了李未冉,他想辦的事已經有了把握,不在乎多一個人。
兩人走到船艙門口時,天上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涼涼的水滴在臉上,云青久抬頭去看,厚重的云層中隱隱透出一絲光亮。
天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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