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木森之殤
當日夜間,云青久和向沐珂依舊在屋內打坐調息,白日里她們輪班睡過了,此時精神尚足。接近子時時,林宇瀾從房里出來了,云青久和向沐珂都察覺到他的氣息,先后睜開了眼睛。
“怎么了?”
“他們來了。”林宇瀾披上了斗篷,她二人也照做,這次連小黑也醒了,它連日來困在屋里,已是無聊至極,此時用爪子勾著云青久的斗蓬,說什么也不愿下去,云青久只得將它塞進懷里,又再三叮囑它要乖乖聽話。
小黑啄啄她的下巴,表示聽懂了。
出門前,向沐珂問他怎么察覺的,林宇瀾回答,他聞到了新鮮的人血味,一般來說,“血奎”的殺手是不會帶著血跡回這里的,這味道分明是活人身上的,而且還不少。
云青久立刻想到了李慕時的遭遇,也許又有一批無辜的壯年男子被他們劫掠過來了,即將送進怪物的地穴里。
幾人悄無聲息地來到“木己”樓附近,這幾天他們已經摸透了路線,此時無比熟練地接近了目的地。
“木己”樓大門緊閉著,又換了兩個守衛,地上有些暗紅色的痕跡,證明剛剛有傷者進入。
事不宜遲,林宇瀾再次拿出迷香,將守衛放倒,這次進門,卻沒有那么順利。
守衛剛倒下,大門自己從里面敞開了,樓內亮如白晝,無數顆夜明珠懸在空中。
有人站在門里,冷漠地看著他們,似乎早就料到他們會來這里。
“夜梟,你越界了。”那人身上同樣披著黑斗篷,罩著帽子,看不清面貌,只是帽子上繡著個白色的花紋,與他們的不同。
“你就是‘木己’的堂主木森。”林宇瀾用了肯定句,這個人他之前也給云青久她們說過幾句,他是閣主之下,掌管“木己”的負責人,從來沒在任何人面前露過真面目。
“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那我就不客氣了,像你這樣武功高強的人,‘它’一定很喜歡。”木森聲音興奮,又抬頭去看兩個女孩子,語氣輕佻道:“‘它’不喜歡女人的血,這兩個女人,兄弟們會笑納的。”
向沐珂聞言,瞬間拔出了刀,一陣刀風砍向他,那人不閃不避,刀風竟在靠近他不到一尺的地方消散了。
“倒是個烈性子。”說著他從袖子中伸出了手,那雙手節骨分明,在夜明珠的光下呈現深褐色——那竟是一雙木制的手!
話音剛落,左邊的那只手忽然爆長數尺長,朝向沐珂襲過來,向沐珂顧不上驚詫,持起刀就要砍上去,林宇瀾閃身擋在她前面,揮劍砍下。
只聽“噌”的一聲,劍被彈開了,林宇瀾退后幾步,那只木手竟然紋絲未損。
來不及驚詫,云青久從側方攻向他,不料另一只手也在瞬間變長,與她纏斗起來。這兩只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可以同時戰斗,互不影響。
幾個回合之后,云青久三人都進了樓內,大門瞬間關緊,他們沒有退路了。
林宇瀾是頂尖的殺手,云青久和向沐珂的武功也并不弱,三對一,他們竟然遲遲未能突破木森的防線,難以傷它分毫。
云青久輕功尤佳,向沐珂與林宇瀾一人對付一只手,她從旁襄助,希望能找到破綻封住他的行動。她試圖從上方強攻,然而木森竟連脖子也異常靈活,能以凡人無法做到的姿勢扭曲避開她的劍,并瞬間收回一只手攻向她。
頭頂夜明珠被他們劍氣所傷,落下了好幾顆,屋內頓時暗了幾度,向沐珂行動有些遲緩了,云青久不得不全力幫助她,再無閑暇偷襲。
在這激烈的纏斗之下,林森似乎有用不完的內力,氣息絲毫不亂,還在打斗的間隙出言嘲諷。
“堂堂‘血奎’第一殺手夜梟,就只有這點本事嗎?”
“還帶了兩個小情人,這下可算丟盡臉面了,不過不要緊,很快她們就會徹底忘記你了!”
“夜梟,你也不過如此!”
尖利的聲音吵得人頭痛,幸好他們三人都是穩重之人,只當他在犬吠,集中精力應對攻勢。
忽然間,一聲嘯叫穿透空間,云青久感覺到懷里一疼,小黑沖出去了。
“小黑——回來——”她心中焦急,一個不慎,被擊中肩膀,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小黑從空中俯沖下來,利嘴啄向木手的某個部位,那只手就這樣停頓了一瞬,接著,整個散落成大大小小的木棍。
“該死的鳥——啊啊啊啊——”木森怒吼起來,看樣子,他沒有料到,云青久他們還有幫手。
那邊林宇瀾見狀,也照著小黑下嘴的地方,在他手上用力砍下,另一只手也被卸下了。
木森頹然地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咒罵著。
“我的手!我的手!”
“該死,該死,我一定要將你們碎尸萬段!”
“嘎——”小黑又在他頭頂盤旋片刻,撲騰著翅膀落在他的臉上,用爪子揭下了他的帽子。
林宇瀾看見他的臉,詫異道:“小石頭?”
聽到這個稱呼,木森,或者說原來的小石頭惡狠狠地看向他。
“林宇瀾,你還記得我,再次看見我的慘狀,你高興了吧?啊?!”
小黑從空中飛下來,向沐珂讓它站在自己的肩頭。云青久肩頭受了傷,那陣疼還沒有過去,此時單手捂著肩膀,向沐珂扶著她,走到林宇瀾邊上,見他們是舊相識,都很吃驚。
“我以為你已經死了。”
“呵,你都沒死,我怎么會死。”木森陰鶩地看著他,蒼白的臉上滿是恨意。脖頸以下,全是和手一樣的深褐色,看樣子,他的確已經不是常人了。
林宇瀾也無心和他敘舊,直接問道:“你抓了人來,他們在哪兒?”
“怎么,你殺手當夠了,現在又要來當英雄嗎?林宇瀾,別忘了你跟我一樣,是從尸堆里爬出來的!”
“林兄,小心他的腿!”向沐珂一直牢牢盯著他,見他的腿動了動,忙出聲提醒。
那只腿果然在褲管里涌動,林宇瀾見狀,上前用劍刺了幾下,木森似乎沒有痛感一般,惡狠狠地瞪著他,臉色更蒼白了。
“你告訴我,他們在哪里,我就放過你。”林宇瀾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硬的語氣說出的交易如同威脅一般。
“林宇瀾,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還活著嗎?”
“我不關心這個。”
“你果然是個沒心肝的畜生!”
向沐珂聽見這人已經是手下敗將了,還敢這么出言不遜,走上前想教訓他,被林宇瀾攔住。
“你知道‘血奎’的手段,我會有辦法讓你說出來。”
木森哈哈大笑起來,“你以為我會怕這些嗎?你脫下我的衣服瞧瞧,看看這身體還有什么可怕的!”
林宇瀾皺眉,用劍挑開他的前襟,一具深褐色的身體展現在他們眼前,這個木森,竟然連身體也是木頭做的。
木森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露出厭惡的神色,他看向林宇瀾,恨聲道:“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告訴你,人送去哪里了,不過我告訴你,他們肯定無法活著回來了。”
“你既然一心求死,為什么剛剛還要與我們纏斗?”向沐珂聽見他這個要求,十分好奇。
“因為‘它們’不許我死。”木森看向地上散落的木塊,眼神驚恐。
林宇瀾還未答應他,他便兀自講起了過往。
在木森還是小石頭的時候,他跟林宇瀾一樣是被“血奎”收養的孤兒,一同長大。十年前,他們那一批剛滿十二歲,組織里交給他們一個任務,每個人都要單獨狩獵一頭猛獸回來,通過考驗的可以繼續習武,將來當殺手做任務,失敗的只能當仆從。
小石頭一心想當殺手,卻在獵殺時被一頭老虎咬去了雙臂,從此成為了殘廢。在他瀕死之際,“血奎”的閣主親自來見他,將他接走,說是要建立一個新的分閣,專門需要他這樣的人才。
小石頭便和其他身體有殘疾的孩子一同被單獨照料,從未缺衣少食。小石頭將閣主視為再生父母,對他無比崇敬。直到五年前,閣主說輪到他了,希望他幫自己一個忙,小石頭興奮不已,一心想著報答閣主的恩情。
閣主將他丟進一個洞穴里,說要他幫忙找一個東西,那里暗無天日,小石頭在里面待了五天五夜,摸到了無數尸骨,在最后一個夜晚,有東西鉆入了他的體內,他疼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他又有了一雙新的手,雖然這手是木頭做的,但是與人手別無二致,十分靈活。他還記得閣主看向他的眼神滿是欣慰,說他果然沒讓自己失望。
后來,小石頭就成了木森,為閣主做著擄掠壯年男子的事,做這種事他并不覺得愧疚,本來他是要當殺手殺人的,現在只用抓人而已,毫無心理負擔。
他完美地完成閣主交代的任務,直到有一天,這雙手開始不聽使喚,再后來,他徹底無法控制這雙手了,那雙手像寄生物一樣,慢慢吞噬了他的身體,他知道,等這木制蔓延到大腦,他就徹底是個怪物了。
“‘木森’并不是單指某個人,林宇瀾,我只是其中一個木森而已,他騙了我!他騙了我!”木森情緒十分激動,“他們都死了,只剩下我,也半死不活,我不想作為怪物去死,林宇瀾,只有砍下我的頭,你才能殺死我。”
林宇瀾難得露出憐憫的神色,說道:“或許還有法可救,我不能殺你。”
“不!只有你能幫我了,看在我們一起長大的份上,宇瀾,‘它’要醒過來了!”
“快看他的臉!”云青久看見,木森脖子上的褐色突然間開始往上涌,他滿眼都是絕望,祈求著林宇瀾。
“他們在樓頂最左側的房間里,林宇瀾,你去了,也一樣回不來!現在,殺了我!”隨著褐色痕跡漫延到嘴上,木森徹底無法說話了,只剩一雙明亮的眼睛,驚恐地看著他。
林宇瀾皺了下眉,揮劍斬向他的脖頸。
然而已經遲了,那脖子徹底木制化,他的劍在脖子上連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
木森徹底被木質化了。
與此同時,那些本來散亂的木條,都動了起來,向著木森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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