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共慶新年
沒過幾天就是新年了,除夕當天,向沐珂邀請云青久和無言一起去龍鱗鏢局的堂會共度。每年這個時候,龍鱗鏢局都會單獨包下一處地方,上下一起慶賀新年。
今年是整個包下了城北的映雪泉,莊子里有大大小小十多個溫泉,還有聽書看戲,宴飲玩樂的場所,龍鱗鏢局的鏢師和家眷,林林總總有數百人,也住得下,玩的開。
云青久欣然應允。
除夕前一天,向沐珂有事外出,回來時臉色很難看,比之前看見林宇瀾留下的字條時更為沮喪和憤怒。
云青久問她發生了何事,向沐珂只是搖頭,說自己累了,便回了房。她今日是去看師傅圓音娘子了,走的時候還帶了一馬車的物品,高高興興的,回來就變成了這樣,云青久有些擔心。
第二日,向沐珂又恢復如常,早早叫起了云青久,她們今日要去映雪泉過除夕。
云青久換上前日去花顏閣購置的新衣,外面罩著大紅色金銀紋鑲白毛邊的斗篷,頭戴紅玉朱釵,還難得抹了些胭脂,看起來鮮艷活潑,明媚動人。無言也換上了一身新衣,頭上戴著副寶藍色蘇繡抹額,看起來就是個翩翩小公子。
向沐珂換好衣服出了房門,一見他倆,笑不可支,樂道:“小久,你真漂亮,無言也是玉雪可愛,你們這樣站在一起,可真像是親姐弟!”她穿的是云青久陪她選的明黃色大氅,頭上難得戴了金縷釵,顯得柔和不少。
云青久有些害羞:“穿成這樣,會不會太過了些?”
“哪里,這衣裳很襯你,小久真是個美人胚子!”
說笑之間,幾人出了門。小黑傷還未愈,又十分怕冷,云青久便給它灌了個湯婆子,用布巾包好,放在它邊上保暖。
天色陰沉沉的,冷的很,向沐珂皺眉道:“從前冬天可沒有這樣冷過,那溫泉莊子,雖然叫做‘映雪泉’不過是牽強附會,學的皇城的‘飲雪泉’罷了,中州這地界,好像從沒下過雪。”
“我還沒見過雪呢,”云青久目光灼灼,“阿珂,你說今天該不是會下雪吧,這么冷的天!”
“希望吧”
映雪泉坐落在城郊十里外的蒼山上,因為遍布溫泉,溫度比別處都高出不少,外面已經是一片肅殺之景,這里面還有紅花綠樹,分外怡人。
還未進門,就聽見里面傳出來陣陣鑼鼓聲和笑鬧聲,間或夾雜著炮竹聲,戲已經開場了。
她們來得并不算晚,只因龍鱗鏢局家大業大,不少外地分堂來的鏢師都攜家帶口早住進去了,早上天還未亮,里面就張燈結彩,裝扮一新熱鬧起來了。
向沐珂帶著他們進去,一路上同熟人打招呼,最后到達戲臺,上面正演著一出打戲,武生獨戰群英。戲臺下擺了數十張桌子,都放了滿滿的瓜果點心,此時只坐了一半人,向沐珂找了個靠前的位置坐下。這桌上還坐了一對夫婦并一個小孩,他們與向沐珂也只有數面之緣,并無交情,此時互相點頭致意,算是打過招呼。
向沐珂指了指前排最中間的一桌,拉著云青久耳語道:“那個穿朱色錦袍的是龍鱗鏢局的大老板,朱志易,旁邊抱著女童的女子是他夫人和女兒。”
云青久看過去,只見這朱老板身材魁梧,器宇軒昂,看著年紀不過四十來歲,滿懷柔情地看著身邊的妻女,旁邊的女子面容清麗,溫婉柔和,女童活潑可愛,伸手抓著母親脖子上戴著的八寶瓔珞項圈玩,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云青久看了眼便收回了眼神,卻見向沐珂臉上閃過一瞬間的悵然,還沒等她捕捉到,便又恢復如常,云青久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也不不好問。
戲一出接一出的唱,不多時,底下就坐滿了人,時不時有人來和向沐珂打招呼,朱老板那一桌更是叫人圍得水泄不通,最為熱鬧。
云青久不認識人,也不覺得無趣,和無言一起專注地看臺上唱戲,嘴里也一刻不停地吃著堅果和點心。
一出戲完,云青久意猶未盡,還想和無言討論,卻見他直勾勾地盯著某處,云青久順著看過去,看見了個熟人——穆昊陽。他披著玄色綴毛披風,更襯得膚白如雪,玉樹臨風,正在不遠處同人交談。那人也有些眼熟,云青久一時記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無言收回目光,云青久敲敲他的頭道:“看什么呢?剛剛的戲好看不?”
他點了點頭,無辜地看著云青久,又拿起一個核桃,試圖用牙咬。云青久忙攔住他,捏捏他的臉,拿小錘子給他敲開了,兩人分吃了這個核桃。
臺上又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這次唱的大約是風月題材,花旦聲音婉轉清麗,美目含情,看著遠方虛空處。云青久聽得唱詞,講的是私定終身的愛人遠赴他鄉謀生,遲遲未歸,女子哀愁漸濃,思郎心切,痛不欲生。
“云姑娘,好巧,你也在這里!”
她聽得入神,鼻頭發酸,驟然被人喊了聲,嚇得一抖,差點拔劍。待看清來人,才放松下來。來著是穆昊陽和剛剛同他交談的男子,云青久此時才想起來,這人是當初去城主府找穆昊陽的人,江海潮。
他看著云青久,面露喜色,旁邊的穆昊陽臉上也掛著溫和的笑意,只是這笑意未達眼底,被狹長的眼尾遮了去。
“江公子,好久不見。”
向沐珂被熟人叫走,此時這桌空了一大半,江海潮拉著穆昊陽坐下,一副要促膝長談的架勢。云青久自知與他們并不熟稔,猜不透他要做什么,只能靜觀其變。
江海潮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要云青久作見證:“云姑娘,麻煩你親口告訴這小子,他的救命恩人不是什么花魁,是你啊!是不是?當時在郅州,你救了老穆,還將他養在城主府,這混蛋不知斷了哪根筋,非要認定那個白姝兒救了他!”
云青久聽他數落了一堆,大概理解他不希望好朋友被花魁蒙騙,所以才來找她作證。只是當時穆昊陽走得匆忙,后面如何她并不知情,又怎能斷定白姝兒于他并無恩情呢?何況要她當著人的面說自己是他的恩人,這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江公子,你冷靜點,當日我的確在郅州巧遇過穆公子,但后來他去了哪里,我并不知情,也許你該問問他?”說著,云青久將目光轉移到穆昊陽身上,他還是那個表情,既不惱怒,也不不反駁。
“他腦子燒壞了啊!被白姝兒騙的團團轉。老穆,這下你聽到了?救你的是這位云姑娘,不是白姝兒!”江海潮臉都氣紅了,想不通當年那么聰明的好友,怎么失蹤了十年就降了智。
“抱歉,云姑娘,我忘了許多事情,承蒙救命之恩,今后有任何難處,穆某定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穆昊陽看著云青久,似乎是信了江海潮的話,只是他既不問當時發生了什么,也不辯解白姝兒是不是真騙子,只對她作出承諾。
云青久忙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當日我深陷囹圄,也是為了自救。”
正說著,不遠處有個絕色女子款款走來,江海潮看見她,皺眉撓頭道:“完了完了,又來了,老穆,我實在受不了她,我走了。”說完一溜煙跑了。穆昊陽也起身向云青久告辭,側頭看了眼埋頭敲核桃的無言,說了句:“云姑娘,家姐和未冉時常提起你,有空請到風嵐山莊一敘。”
“好!”云青久不意他竟然還記得那天在風嵐山莊門口的偶遇,她還以為穆昊陽不僅不記得天臺虛境之事,連那次偶遇也當她是碰瓷。
白姝兒還未走近,就被穆昊陽帶走了,他們二人去了朱志意那桌,大約是朱老板的熟人。
向沐珂帶著一身酒氣回來,露出的半邊面色陀紅,抱怨道:“年年都有這一出,可真是煩人。”
云青久見她難受,剝了橘子給她解酒,無言也將自己好不容易剝出來的核桃分了一半給她,惹得向沐珂又去捏他的臉。
天一直暗沉沉的,也看不出是什么時辰,有男女仆從魚貫而入,收走了桌上的瓜果殘屑,開始正式上菜了。戲臺上的戲班子也暫歇了,朱老板在眾人的哄鬧聲中,上了戲臺,講起這一年來龍麟鏢局的收獲與犧牲。他聲音洪亮,感情飽滿,寥寥幾句,就將所有人的情緒調動起來,戲臺下一片呼喝聲。
這場宴會,直到天色漸暗才散去,就連云青久,也被熱心人哄著喝了幾杯酒,向沐珂更是醉的不成樣子。好在朱夫人行事妥帖,早為各位來客安排了住處,并有小廝丫頭們照看指路。
云青久三人被帶到南邊的一座小院里,院子里有三間屋子,云青久和向沐珂同睡一床,無言就在里面耳房歇息。
在陌生的地方,云青久有些難以入眠,她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睜著眼睛,腦子里想的全是往年在青巖堡守歲時的場景,那時她是青巖堡中最小的孩子,能收到數不清的紅包。娘親在守歲時,還會給他們煮餃子吃,哥哥膽子大,拿出下山買的炮仗,在院子里放,她躲在娘親懷里,既害怕又想參與。
到如今,許多事情都記不真切了。
大約是到了午夜,外面突然想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竹聲,云青久看見窗外忽明忽暗,是爆竹炸開的火花照亮了黑夜。向沐珂被吵得不耐煩,鉆進被子里捂著頭睡了,云青久聽著這爆竹聲,不知過了多久,也淺淺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云青久被叫醒了,向沐珂興奮道:“小久,咱們去泡溫泉吧!”
這時大部分人都睡了,院子不遠處就有一處女湯,此時只她們兩個人,清靜自在,云青久自然也歡喜的很。
入了池,微燙的水浸潤著皮膚,云青久不由得舒服地嘆息。
“小久,你的背?”向沐珂憐惜地看著她,看樣子是看見了她背上的傷痕。
云青久灑脫道:“之前在天臺虛境中受了傷,如今已經沒事了。”
有什么冰涼的東西,砸在裸露的肩膀上,引起一陣戰栗,她抬頭去看,只見紛紛揚揚的白點子從天上落了下來。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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