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如是沒有傅景麟
“你家主子藥湯,今日是又沒能喝完?”
“真不知珍惜,先前運來的退熱的藥材,已經不剩下什么了,”
櫻谷端著半沒喝完的湯藥回來時,熬藥的學徒看著之后狠狠地皺了眉頭,
他被送到這里來熬藥,已然把自己的性命,都先是給搭上,
可這有了天花的人,不把自己的當回事,這時還想著折騰起來,
他心里想著,這些金貴的人少一個就少了吧!他還不用天天坐在這藥房里,不分晝夜地熬藥。
櫻谷說時,便也悄然地在打量,這位學徒是何神情,瞧見他眉宇之間有幾分煩躁之色,
櫻谷耐住自己心里的怕,按照阿瀅教導的那般,仔細地套話。
“我家主子身體骨弱,她如今旁人不敢近身去瞧,臉上冒的痘子密密麻麻著實嚇人,先前是用布纏住她的手,不讓抓撓,可那癢得受不了,她竟用布磨蹭著臉頰,臉上的皮都被痘子冒出去的水泡軟了,”
“你可知外頭看守的是何人,能否求一求他,找一些膏藥來,要不然我家主子的臉就毀了!”
櫻谷這一急起來,伸手去握住學徒的手臂。
學徒被櫻谷那給晃得,差一些是打翻了手里的藥壺,
便火氣也上來了,直接推了櫻谷一把,語氣更是嫌惡地說道。
“你問我,我問誰!我又不是這天,又不是地的,被弄來這里,給這些將死的貴人熬藥,我都把命給提在褲腰上的!”
“你要護著自己的主子去送死,別挨著我!晦氣死了!我可不想死,”
“你也是傻,你我這樣的人在他們眼里,那不過就是個工具,你還愿意為她送命?”
這學徒說起來,看櫻谷那眼神,倒不如直接說櫻谷笨得可以,是沒腦子。
“你不懂,”櫻谷說得有幾分無奈。
“是,我是不懂,我哪里懂得你們這些人,為了另外一個人,沒了自己的命也甘愿,你就是想請其他的大夫進來瞧瞧,就死了這份心吧,”
“外莊外面被團團圍著,沒有手令從這莊子出去的人只有一個下場,死!不能進不能出,”
“怎么會!”櫻谷十分驚恐,慌忙道:“你先前說退熱的藥材都不夠了,那該如何?!”
學徒是雙手抱胸,冷哼道:“什么如何,又不是我得了天花,”
他不愿再看櫻谷這十分無頭腦著急,他煮自己的藥就可以,
這天花的病,除非自己熬過來,不然就一個死。
“我要去找方姑娘問問,怎么會這樣,我家主子可是長公主的嫡女,如是有了差池,方姑娘可就有了麻煩,”
櫻谷不敢置信的樣子,快速地跑向方語嫣的院子,
可剛到院子門口,還是被先前那眼生的小廝給攔住了,說方語嫣不方便見人。
櫻谷聽著阿瀅的意思,去尋好幾次方語嫣,次次都瞧不見方語嫣的人,
阿瀅從先前心里是有那么一些懷疑,到再不到方語嫣,便徹底認定了心里猜想。
可如今她這般,動又動不了,更不可能與櫻谷他們同時走,免得是感染了他們,
語嫣或許如今被其他的人,給制止在什么地方了,
從她感染了天花,到如今不見薛兆,皇帝舅舅跟太后外祖母,也沒派人來看,
想來她的病情,很有可能被人給瞞住,有的人想讓她就死在這外莊子里,
她得走,她不能把語嫣給害了。
“找薛大哥……”阿瀅急得都想要哭,
如今她唯一相信,能帶著她走得便只有薛兆了。
“就說我情況很不好……”阿瀅說了兩句話,費了她莫大的力氣,
再也不是提不起精神來,她想要再瞧一瞧小元時可以做不到。
她不準櫻谷靠近,櫻谷便只能站得遠遠地站在內室門邊,
十日的功夫,阿瀅能熬住,全靠她心里還堅持著,她能好,能再瞧一瞧元時。
櫻谷距阿瀅有五六步距離,瞧著阿瀅那虛弱的樣子,心里頭難受極了,
忍著想哭出來,死死咬住唇瓣,她不能讓阿瀅覺得,她們再也走投無路。
櫻谷又跑回到先前熬藥的,那位學徒那里,哭得很大聲,
對方被她吵得煩得要死,在櫻谷再三求求他的時,學徒被吵得終于答應了。
“行了,你別哭了,即便你現在救了她,她好了也不會感念你的好,奴才就是奴才,她不是要死了,那我出去給你問問,讓人進來給她收尸。”
櫻谷又哭又笑地對著學徒說謝,學徒是一臉不耐煩地,打開門往外走,
卻不是往莊子外,而竟走向了方語嫣所在的地方。
“主子,那邊的人說,盛家那位要死了,想要找個人過去瞧一瞧,”
屋里的人一臉的悠閑地躺在軟榻上,看著那坐在椅子上,跟個木頭沒有任何神情的姑娘,
是有了幾分玩笑的心思,伸手扯了扯她的頭發。
“你可真沒意思,對待東宮與大皇兄兩人,可是信手拈來,怎么對我,就這般不理睬的,你那好友如今可要死在你的莊子上了,”
“好可憐啊,語嫣,你唯一個手帕之交要死了呢,”
方語嫣被衣袖遮住的手,緊緊地握住拳頭,
她曉得阿瀅被感染了天花,可她如今被困在這院子里不得走。
“你狼子野心,如害她沒了命,盛家跟長公主殿下,可不管你是誰,”方語嫣說了狠話,
三皇子哈哈地大笑,靠在方語嫣的椅子上,嘲諷似地對她說。
“長公主跟盛大人兩人,能不能從湘南回來都是回事,至于她在此處沒了命,那可是你方家要承擔啊,語嫣,你可真傻,”
“再說了,姑姑往后可沒有膽子敢違背我呢,你不知道吧,如今宮里也染上了天花,不然為何,她的皇帝舅舅跟外祖母,怎么沒派人來瞧她,”
方語嫣被眼前三皇子癲狂的做法,給嚇的是瞪圓了眼元時睛,
瞧他那瘋狂的樣子,并不像是說謊了。
“你造反?!”
“造反,我有什么可造反的?那東宮的位置,合該就是我的!”三皇子突然是激動起來,
隨后是甩了甩袖子起身平和笑道:“算了,反正你們也都不知道,只要此次傅景麟在湘南死了,東宮便從有爪牙的老虎,成了沒犬牙利爪的狗罷了,”
“順帶一說,東宮跟大皇兄這兩蠢貨,都被你女人耍得團團轉,哪一個配為天下之君?!”
三皇子倒也沒騙方語嫣,如今皇宮里頭天花感染了不少人,
各大宮殿門口,有人在攔著,控制每一處宮里的人不讓出來,
宮里最有權勢尊貴的男人,如今還躺在床榻上,像是久病的人,毫無精氣神。
而先前因方語嫣與阿瀅兩人先感染了天花,且先把太醫院里,對感染瘟疫有轉眼的太醫帶去了兩三位,
其余的雖說也能治病,可留下的人,是各處都比不上。
天家有所感的,讓還在宮里的大皇子,與東宮來跟前,
然而,只有大皇子到了眼前,東宮接連兩三日都不見身影。
“父皇你會好,”大皇子給天家耐心喂藥說道,
躺在床上龍床上的中年男子,面色虛弱,臉上也有水痘,
他精神比起阿瀅來倒是好了許多,可也是起不來的地步。
他看向旁邊氣質溫潤,不慌不忙的大皇子,以及這兩日不現身的東宮,心里頭嘆了口氣。
他是天子,也不是神仙,到這時自然是想著,孩子能到跟前來,
不會害怕他得了天花,會被感染到,他們還是有父子之情,
可他從小瞧著長大的太子不在,反倒是這個他刻意有些疏遠的大皇子,如近在眼前。
這一刻來天家心里頭,既有些冰涼,又是有那一小小的愧疚,
而這一絲的愧疚感,讓他說出話來,直接讓大皇子跪倒在地,結實地磕了起來頭。
“父皇,臣會一輩子忠心的輔佐太子!”
在床上躺著的天家是一愣隨后,輕輕地咳嗽了兩聲,
對還跪在地上,沒有抬起頭的大皇子說道:“你是朕最大的兒子,方語嫣只會是你的皇子妃。”
他已經對不起這個兒子了,也要給予他一個旁人欺辱不了籌碼,
大皇子還沒謝恩時,外頭似乎有了吵鬧的動靜,有刀劍的聲響,
有人喊著,反了,反了的話,
寢殿的大門被人從外出大力推開,大皇子看到站在門外的人,
“三弟,皇叔……”這怎么可能……?!
三皇子跟著神色陰沉的男人從外頭走了進來,他滿面譏諷看著躺著起不來的天家,
又是看向站在病床前,不愿意離開的大皇子,笑嘻嘻開口說道。
“我可不像大皇兄這般性情,被人踩在頭上了名字,明知是個蠢貨,還要盡心盡力地輔佐,只因他不過是外人口中所謂的嫡子,”
“我就偏不信,這大好河山只有祖宗口里的嫡子,能做得穩?!”
三皇子刀尖滴血地走了進來,躺在床上虛弱,再也不能對他身上抽鞭子的父皇,他哈哈地大笑,
“東宮那個蠢貨,如是沒有傅景麟,他能做成什么?”
“我不過是讓傅景麟去了湘南,京都沒了他那雙眼睛,輕而易舉地從外感染天花,父皇不是說過了,規矩的人,一輩子都坐不好那個位置的,是不是,父皇。”
……
阿瀅靠在拖車板上手腳無力,看著前頭的櫻谷與嬤嬤,拼命地拉板車,
嬤嬤抱著小元時,是用布遮擋,三人不斷地是往前走,
隱隱聽到背后有刀劍碰撞聲,是薛兆以及傅景麟留下的暗衛,在后頭攔住那些所追殺來的人。
“主子,你放心,薛將領說他已經給東宮送信,他會派人前來接應!”
“咱們方才逃出的缺口,方小姐那一頭已然有人也跟上了,給她接送了出去。”
先前阿瀅急什么也做不出來,便看到薛兆夜里與暗衛進了院子,
恰好櫻谷也從學徒那里套出不少的話,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就帶她走。
什么話都來不及對她說,便讓櫻谷跟嬤嬤帶著她走,他隨后跟來,
實際則與傅景麟留下來的兩個暗衛,把在后面那些不要命,沖上來的死侍給攔住。
阿瀅費力看向前面的櫻谷跟嬤嬤,嬤嬤抱著小元時不放手,
即便是這般逃跑中,小元時也沒有哭鬧。
而元時的那兩個奶娘,他們是顧不著了,
嬤嬤竟在慌亂之中,把香籠里放著元時的衣物,給抓起來一把,順帶扯住一塊布料,
如今用布料把元時包在胸口,不管是跑動還是跟櫻谷拉車都方便。
“小姐,方才薛將領沒說我們往哪里走,”
阿瀅起身也做不到,她身上帶著緯帽,為的就是不輕易感染他人,眼睛四處瞧瞧,
這處地方她根本就沒來過,也說不好是往哪里走。
“可是盛姑娘?!”
阿瀅三人不知該往何處去,是從一旁小山坡上,跑下了個人,
阿瀅聽到那聲音,反射性地喊住嬤嬤趕緊走到一旁,不讓她靠近。
許燁瞧著阿瀅那防備他的樣子,當即是后退了兩步,舉起雙手來給阿瀅看,
他如今身上根本就沒帶任何利器,而且是有些苦笑跟阿瀅解釋道。
“盛姑娘,您聽我說,我、我是來幫你們的,當初傅景麟要送我家人去瀘州,為的就是迷惑人的視線,實則把我留了下來,不然等那位薛將領來時,你可問他,”
“咱們現在不能再耽擱,前頭備好的馬車,咱們往瀘州的方向去,長公主殿下與盛大人已經安排好了人,在途中接應!”
“方姑娘也是往瀘州而去,”許燁三言兩句,就把話給說了明白。
阿瀅瞧著他那樣子,不像是過來尋仇的,只能是賭這一把,
如這人當真要做什么,三個婦人,加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嬰兒,又能如何。
幸好許燁說的不是假話,他確實是受傅景麟的安排,而且薛兆也是曉得他,
阿瀅感染天花,她帶著緯帽遮擋面容,單獨坐上馬車,一直往前直走,
然而并沒多久,阿瀅又是聽見了刀劍碰撞的聲響。
她即便有心想躲,可此刻也只能歪倒在馬車里,
刀劍聲越發地向她靠近,直到劍直接砍在馬車旁的車窗上,
且直直的滑開露出了一大口子,她才能瞧見外邊是何景象。
暗衛把抱著元時的嬤嬤護著,不讓旁人靠近小元時,
而薛兆一人是攔著三四個人,穿著黑色勁裝眼睛微微發紅,像是久不見血肉的狼群的人,
當初看著格外混賬的許燁,此刻也身上見血,拿著刀是站在馬車跟前,護著她的樣子。
此次來的死士,比以前格外的都是兇狠,那兩個傅景麟留下的暗衛,身上也受了不少的傷,
唯一還能好的便是薛兆,他要護著小元時,又不能讓人靠近這邊馬車,到底還被人突破。
死士宛如鬼魅,眨眼便就到了先前破開的口子前頭,揮劍過來時,直中的是阿瀅的脖頸,
阿瀅讓不開,只聽到撲哧的聲響,她身上沒有任何痛楚,
抬眼看時,不久之前是把她要扔井里去的許燁,擋在她面前,虛弱一笑。
“盛姑娘,先前我沒腦子說了那些話,對不住,”
“我爹罵我沒腦子,以前我有,我爹,我哥,我就吃喝玩樂,沒想過許家會有沒的那一天,咳咳,”
阿瀅看著許燁,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清淚砸在馬車的窗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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