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是我太急了,阿瀅
提親嗎?
阿瀅想起這兩日她抬手摸過的臉頰,
傅景麟沒說起提親,她都忘記了,此時……
阿瀅心里微微發(fā)苦,先前那般松快的心思也沒了,
傅景麟說這話,應就是哄著她吧,她如今這般,定然模樣很丑不忍再看第二眼的,
得了天花后臉上有太多的疤,跟那白面上鋪的黑芝麻一樣。
傅景麟還說著會來提親,阿瀅心里唯一的念頭,這人不過可憐她罷了,
沒有哪個人不喜歡,模樣好看的,當初……他不就是瞧著自己模樣不滿春好看,選了她做通房不是。
阿瀅想忍不住的想著,先前佩靖侯府老太太,在府邸前說的那些話,
旁人聽著了,有她跟傅景麟兩人的傳言。
或許他可憐自己,又或許他就想要得個名聲……往后好走他的青云大道。
“不好……”阿瀅輕聲道,她慢慢轉過身去,不愿看躺在他身側的人,
先前夢里這人娶了個世子妃,兩人琴瑟和鳴,百年之好,
即便是有了妾室,那世子妃也是處理的得當
就正如他自己所想的那樣,妻妾和睦。
傅景麟摟著阿瀅腰身的手,突然變得有些僵硬,
他躺在阿瀅身后,視線看住的是阿瀅那滿頭青絲,
“怎么還在生夢里人的氣,勞煩阿瀅坐在佩靖侯府世子妃的位置,就沒人欺負元時了,夢里的那位,不過是眼瞎,心盲,他找不到最好的,便只能選個不討厭的,”
傅景麟靠近阿瀅,與她貼得很近,薄唇貼在她的耳垂上,聲音模糊道:“我比他運氣要好得多,我尋到了阿瀅。”
此刻的阿瀅雖說天花有漸好的跡象,可到底還沒有完好,
傅景麟是與她貼得太近,還會有被感染的跡象,
偏冷的話音,里頭偏偏包含著一股濃密的溫情,
從阿瀅的耳里轉入,晃蕩的阿瀅的心口甜中泛酸。
她如今心煩意亂,就像小貍奴跳進了麻線團里頭,
身上纏纏綿綿地繞了一身的麻繩,一時間都理不出頭緒來。
她都不想瞧見,如今這般丑陋的自己,更何況是他人,
早在先前,她問過櫻谷她如何了,櫻谷梳妝鏡子都不給予她看,
她自己也伸手一寸寸摸過臉頰,丑,很丑,怕是早已與見不得人那般的丑陋。
什么提親……即便是成婚了,她也是要被笑話,
她不要,
阿瀅想到成婚后,她丑陋,傅景麟不愿多見她,后院有了其他的妾室,
她不想那般痛苦,早些認清,早些做打算。
“那就恭喜世子爺,”阿瀅說最后,便直接慢慢地閉上眼瞼,
她氣息平穩(wěn),對于此刻自己所說的話來,似乎覺得沒什么不對。
然而,她背過身去的,瞧不見在她身后的傅景麟,
且因為她這兩句很自然的話,眉頭皺起,那雙漆黑的眼里,眸色越發(fā)的深沉,
落在阿瀅腰間上,那一只溫熱胳膊,只是動了動。
阿瀅的院里格外的幽靜,屋里頭所擺放的東西,全都是撤到外頭里去了,
幔紗還掛著,四周的窗戶微微地打開通著風,蘆葦稈子編織的竹簾輕拍著窗口,
屋里點著阿瀅喜歡的檀香,她無力不方便走動,
櫻谷從院子里搬了香蘭,放在她抬眼邊就能看見之地。
屋里暗香浮動,清風吹拂透薄如煙霧幔紗,床榻上有著竹制涼席,
梳妝臺一側的小窗微微開啟,上頭站立著兩只活潑蹦跳的小鳥,
嘴里叼的是從前院得來的葡萄果子,偶爾聽到展翅飛起的聲來。
內室里寂靜,阿瀅沒那個勁兒動,靠在她身后的人,那砰砰砰的心跳,似從他的背后要蹦跶出來,直接落在她胸里似的,
“是我太急了阿瀅,我能等,”那微微有些喑啞嗓音,帶著退讓,可又有一些強勢。
阿瀅以為她說了那番話之后,傅景麟他是個男子,
被她如此下了臉面,即便不當著她的面有火氣,
也會心里不愉,立即從院里離去,
可這人,她每次都猜錯了,他下一步要如何做。
阿瀅緊閉著眼眸,卷翹的睫毛微微地抖動,
彰顯著她心里此時的不平靜,可她還是緊緊地抿著自己的唇,不再開口。
原來在佩靖侯府時,就清漪院那一處小小的天地,
她想著能去廬江,每一日便有那新鮮的鱸魚,讓她吃遍心滿意足了,
可到了廬江之后,她有了宅子,有了糕點鋪子,她便想賺銀子給小元時,
再換更大的院落,還得給元時找書童伴著他一起長大,她才能放了心。
等再往后她找到了爹爹與娘親,銀子,院子,好像她許久都沒有想起過來,
唯一的心思,便想帶著小元時長大,爹爹,娘親平安順遂地在身邊。
一旦自己所擁有地成了習慣,可等到失去時,出來的焦躁感,
并不是旁人一兩句話,就能安撫下來,那一刻便連自己本身,也說服不了的。
“你走吧,我犯天花,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你離我太近了些,即便身子骨好,何必要受著這苦處。”
“至于先前的事……你我都在好好地想一想,我有了元時,世子爺還有侯夫人,侯爺,并不是說一句話,邁出一步便就能行的,”
阿瀅放在身側的手,是抓在自己的衣袖揉慢慢地揉成了一團,
緊閉的眼眸,睫毛飛快地顫動,可即使這般她也沒睜開眼來。
不知多久,背后的那一陣溫暖,從她身側離開,
之后有細微的聲音,窗子發(fā)聲響,
阿瀅回頭瞧,方才躺在她身側的人,如今依然不見了蹤跡。
屋里沒了說話聲,在外櫻谷才悄然地是走到屋里來,
她還是以白布蒙面,一眼就瞧出那明顯,被開動過的窗戶,
再瞧著面色有些不自然憂慮的阿瀅,櫻谷詩嘆了口氣。
她跟阿瀅一塊兒長大,摸清了阿瀅的脾性,
阿瀅是性子軟乎,可唯一一點就是太愛鉆牛角尖,
可在這時,櫻谷不得是不替傅景麟說一句話。
“主子,奴婢聽澤欽說,他們從湘南一路趕到京都時,途中都跑死了兩匹馬,”
“湘南那一處的部落里頭,幸好有世子爺之前熟練的人,此次所見的族長才沒有過多于為難他們,”
“可還是有些兇險,竟是有人在他們所住之處,以古笛駕駛著毒蟲想要咬死他們。”
“為的是讓他們這些朝廷的人,從湘南的地界退出去湘南,湘南還以祭司為首,不服朝廷,”
“他說那些族里近親通婚,有生下來的孩子,手腳縮成一團的,也有那眼睛傾斜的,他們也跟常人一般成親生子,”
“澤欽聽那邊湘南的人士說,族里有新人成婚,有人去到最高的山頂,采摘一束芙蓉花下來,得到新人的祝福,帶去給屋里人,往后會恩愛白頭,”
“主子,你瞧……”
阿瀅下意識地回過頭去,
櫻谷不知從何處拿來了一捧,有些枯萎,花瓣掉落的木芙蓉。
“澤欽也給我拿來了兩朵,不過沒有世子爺這般大,說是途中馬受傷,被他壞了幾朵,世子爺?shù)倪@個,被他一直捆在胸口前,花苞結結實實的,用布包著,倒也沒受損,途中下來喝水,也給它喂了些水,”
“還找老農織了一個簍子,把花帶著花瓶給放在里頭,上頭用泥土封了一層,這一路來才保全,不過到底一路顛簸,花瓣受了損,”
“當初采摘下來的時,還是青色的花骨朵,世子爺算著日子,從湘南經(jīng)過瀘州,再到京都,這十幾二十日,在京都恰好,花便是能開全。”
櫻谷把那一束木芙蓉,與香蘭放在一起,
她坐在阿瀅床榻前來,伸手把阿瀅的手放在手心里,緊緊地握住,
瞧著阿瀅那有些苦悶無神,厭煩的神色,耐心地同她說的。
“您一定還記得瀘州的那位金掌柜,對不對,她長得那般好看,給她送菜的男子,她也沒瞧不起,從心底里還想著是與他如何的好,”
“再一個得了天花后的人,雖說留了一些疤痕,可在用了褪去疤痕膏藥,長年累月的便也都瞧不著了。”
阿瀅抿著嘴角,慢慢伸手,緩緩碰了碰木芙蓉,
白粉嬌嫩,胭脂紅的嬌艷,也有白中微微帶著綠色,花是有淡淡的香氣,
如今放在瓷器的花瓶當中,顯得木芙蓉與那上好的花瓶格外地不配……
阿瀅看了兩眼,又偏過頭去,什么話也不說著。
櫻谷勸了勸,之后可又不好再說,她曉得此時的阿瀅心里難受,
如是把小主子抱來到阿瀅的跟前,還能好一好,可如今阿瀅也不能接觸他人,
整日在屋里,沒旁人說的話,自然會胡思亂想。
在櫻谷從內室里退了出去之后,阿瀅慢慢地轉過身,看向那大朵對著她的木芙蓉,
傅景麟很好,他很好的……
阿瀅抬手摸了摸自己臉頰,還有水泡,顯得有些坑坑洼洼的臉蛋,
她抬手狠狠地把一旁幔帳給打散下來,不愿再看對著她盛開的木芙蓉。
阿瀅這得了天花,旁人即便是來看她,也只能是站在屋外頭,
這兩日孫依依來院子外頭喝的茶,同她說起這段時日,京都里的一些玩鬧的新鮮事,
“我看看,要不咱們等你好了,去外頭的道觀里拜拜神仙,去去身上的晦氣,”
“怎么所有不好的事,都往你身上過一趟才算數(shù)呢,我說那世子爺,實在無用,先前害得你喝湯藥,后元時差一些是要沒了命,如今你這又得了天花,誰要再說你命好,我要懷疑她是不是在笑話你。”
外頭的孫依依說起這話來,有幾分笑意,可也著實的心疼阿瀅,
阿瀅是她唯一的好友,還有過生死之交,她自然不希望阿瀅身子骨這么弱,
風大一些,再冷一些,阿瀅萬一沒被人照料到,就那么去了。
阿瀅這兩日,不如先前那般弱了,她被櫻谷扶著走到窗子旁的軟榻上躺著,
與孫依依,一人在屋內,一人在屋外,說的話都能聽到老師清楚。
“好呀,可要再等一些時候,”阿瀅嗓音有些輕柔,
她用的飯食也少,說話底氣不足,帶著飄,聲音是格外的清軟。
屋子外頭的孫依依直接哈哈地笑了起來,倒有幾分想要笑話阿瀅,
“可不要等你好才能去,我可背不了你,又不能抬你上道觀。”
孫依依與阿瀅說起,阿瀅在京都的那間糕點鋪子,
生意雖說不如先前那般好,如今夏日都過了一半,
她先前開頭的神仙涼粉,如今京都已開了許多家。
蛋餅還沒有人琢磨出來,可有人仿著做了一些,也賣得出去,可味道不好,
但也是有人買,為的就試一試,那在阿瀅糕點鋪子排著隊,也買不到蛋餅,到底是何味道。
孫依依是個愛折騰的人,找了好幾處地界,繼續(xù)想要開酒樓,
后想了想,酒樓開起來爭搶不過那些有人照護著,有后臺的一些店家。
“酒樓是開不下去了,”
“那也無事呀,你知道是怎么開酒樓,在旁人向你問起時,你可以傳授一些經(jīng)驗,說不定這些點子,也能拿起來換銀子,”
這還是她瞧見有人請教傅景麟一些事隨后又送來了不少東西。
阿瀅不過這么隨口一提,卻是讓孫依依直接激動在原地蹦跳,
如不是有窗戶跟墻隔著,估計孫依依早已克制不住,直接要摟著阿瀅,狠狠地摟抱兩圈才算完。
“啊啊啊啊!阿瀅,你可真是我的金點子,這次賺了銀子,咱們對半分,我先去忙這個新的鋪子里的事兒,你好好休息可,你別再吹著冷風了!”
還沒等阿瀅說什么,孫依依興奮地跑著出了長公主府邸。
她一走,小院里又安靜了下來,阿瀅抬手碰了碰,她旁邊的木芙蓉,
從她上次同傅景麟說過話之后,是有三日的功夫,傅景麟也沒來她這處。
還是不怎么能提起精神的阿瀅,手碰著木芙蓉睡了去,
再醒來時,沒想到有個她怎么也沒想著的人,前來拜訪。
方修謙走到院子里,先是聞到一陣藥味,隨后站在外頭同阿瀅打了招呼,
“我也不賣關子了,我來這里無非就是因為某個人,如今跟瘋了似的,那酒一壇一壇地喝,每日一醒來就喝,積壓下來的那些文書,我受不住了,我已經(jīng)三天都沒合過眼!”
“求求你了,活菩薩!我都想給你跪了,求菩薩饒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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