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雙胎
“哎呀,咱們來得太匆忙了,再拿個小籃子就好了,我還想去下面草地里,跟他們一塊兒撿小魚呢,”
昨夜下了多大的雨,她如今沒有印象,只是此刻一眼望過去,農田里到處都嘩啦啦流水聲響,
水田邊兒上,河溝里不少人拿著農具都在把泥沙給挖了出來,
不讓溝里再堵著,水在灌溉到田里頭去,如若不然要不了多少時候田埂就會垮。
老人幼兒都手里拿著籃子光著腳,時不時彎腰在草里抓到二指大小的魚,
不僅農田里的魚跑了出來,山上的野雞,野兔子都沒地方躲,
在外頭淋了一夜的雨,有的都沒有精神蹲著,上山愛打獵的人一打就一個準。
“就在這處吧,往下去水大了一些,不好站不穩,”
傅景麟摟著阿瀅的腰身的手,就一直沒有放開過,
瞧著阿瀅手里拿著的抄網,在水塘里上下晃動,網上了兩條小魚,她就能喜笑顏開。
“你聽他們還找見了泥鰍呀!”
她見過泥鰍跟黃鱔,這兩樣東西,她能入口的只有泥鰍,
吳御醫給她開出來的食療方子上頭,有著一道燉煮黃鱔,讓她補一補氣血。
黃鱔她絕對都不入口,瞧著都遠遠地避開,她這般的不喜它,還是年少時有次嚇著了,
那時府里放了每月一日的旬假,她與櫻谷兩人外出采買,
京都外的村子里的人,夏日里捉住了野味便拿到京都來賣。
那一日外出,她想去尋一盆香蘭養著,卻碰到賣黃鱔的人,在街上跟旁人起了爭執,
一簍子的黃鱔被打翻了跑了出來,其實有一條她沒注意,
竟直接蠕動到了腳背上,又濕又滑還而帶著腥味,跟那沒有腳的蛇一樣,
當時嚇得她亂跳,慌忙地站在一旁賣花嬸子的小凳子上,怎么也不敢下地。
“確定要去?有泥鰍也會有黃鱔躲在路邊草叢里,你穿的是泥屐,”
傅景麟挑眉問道,泥屐可不是她穿的絹布鞋,
她鮮少穿,平地行走倒也行,只是去的地方坑洼,又有淺水,很是不好走。
阿瀅要去他愿意陪著,她一直都這般開懷,他陪著在這處住下都行。
想到那滑溜溜的東西,能碰到腳,阿瀅連連就擺手,
驚慌的樣子跟今日元時擺手,說傅景麟丑的反應,母子倆人是一模一樣的。
“那就還在這處吧,元時呢?元時去何處了?”阿瀅回過頭來再問,才想起元時,
到處看,發現小家伙被他外祖父,牽著往那兒人多的地方去了,
那里是個小草地,不少孩子都在那處來回地跑動,
說是草地上,其實不過農田下面的一處小山坡,倒也不很陡峭,
還有一條山路從中穿插而過,農田里漫出來的水,全部流向這山坡上,
一團荊棘里頭,石頭縫隙里都是小魚,有小孩頭不斷地用手去摳,玩鬧的笑聲接連起伏。
元時到在如今,從來都沒見過這么多,比他大不了多少年歲的孩童,
他一靠近,那些個孩眼里有著驚訝,還有些無措,更多的好奇。
他們也聽說過村子里來了一戶富貴人家,有好幾輛馬車,一早還有人來他們家雞鴨蘿卜,
娘親說,往后讓他們努力讀書,考上科舉就能騎大馬,能穿得跟眼前的小少爺一樣,
他穿得跟戴的,他們見都沒見過,近看之后,衣裳哪里都好看。
阿瀅多看了一會子,發現小家伙一點兒都不認生,
被爹爹牽過去,跟近處的小孩兒說上兩句后,那小孩就伸手過去,把元時的小手握住,
帶著他往那小孩最多的地方走,后頭還跟著吳嚴,阿瀅也就沒那么擔憂。
“咱們再往上頭走好不好,我方才聽人說,山上的一些野果都掉在地上了,”
這兩日還有大雨要下的,他們在村子里不會太早走,需的等露面不那么濕,
頭次跟著傅景麟去通州時,也是遇到大雨,他公務趕得著急,
又是夜路,又是冒雨前行,途中有幾次車輪陷在泥土里拉不出來。
等雨停,再是路面干一些最少的幾日,她不如撿一些果子,試著做一些新的糕點,
此次去宜州,她想著不如在宜州再開一個小鋪子吧,往后去瀘州時,路過宜州也能順道看看呢。
“好,進山是不行,下雨后雖說不易碰到蛇蟲,可飛蚊多了些, 你皮膚嫩,被咬傷夜里頭會安睡不好,”傅景麟的這種擔憂倒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他這般操心,倒讓阿瀅在一旁偷偷地捂著嘴笑話他,
“笑我?”傅景麟挑挑眉頭。
“哪有呀,我怎么敢笑話你呢?”阿瀅趕忙地搖頭,那雙像鹿兒一樣干凈靈動的眼里,滿滿的都笑意,
她今日穿得格外的雅致,像是個要外出去學府讀書小姑娘,小手小腳,
近日來,照料得格外精心下那張巴掌大小的臉,長了些肉,嬌美不損一絲半毫,
反倒是顯得有些珠圓玉潤,比起先前的明凈皎如日星,
此刻她像那二三月里頭開得最嬌艷最為嬌嫩的一朵桃花似的。
好看忍不住偷偷地靠近,又想伸手把她給捧在手心里,擋去外頭那刺骨的寒風,
心里又忍不住的為她歡喜,能傲然在這冷風中獨自開,想讓人都瞧見她的與眾不同。
傅景麟的心里,無外乎就這樣的想法,想把阿瀅牢牢地護著,不讓她經受風吹雨打,
可又為他漸漸地成長,而心內心里感到歡喜,更曉得她有精巧的心思,不輸世間的許多男子。
她越發的光彩,越被人曉得她如何好,他心里慌亂漸升,
只怕阿瀅見到越發好的人,與他兩者作為比較,
怕阿瀅把他扔到身后去,再有些瞧不見了。
若外人曉得,那受人景仰的傅大人,竟然也有患得患失,
有那懷春的少女少男的心思,都要驚訝,隨后哈哈大笑,笑話他也有今日。
他在瀘州尋到阿瀅時,心里有悔意,悔的是他如何那般后知后覺,才發現自己心里有阿瀅,割舍不了她,
而那時,他還不懂得阿瀅當初不敢開口的心思。
到如今來……,
他轉頭看旁歡快地拿著小籃子,正與他說起,去山上撿一些常見的山果,
問他,可還有旁的手札讓她瞧一瞧,從中好想到能做個別的心思糕點,想在宜州再開小鋪子的人。
“咱們別回京都了,就去瀘州的莊子里好不好?”
“?”
阿瀅被他打斷話,她方才說起宜州的那處鋪子,要如何做,怎么才會別具一格,
他竟直接連京都不去了,要回瀘州?她在宜州想開個鋪子……,比去京都難?
阿瀅在原地暫定,微微歪頭,有些好奇地看著他,怎么突然就說想要回瀘州了。
“你如今的心思一多半都在元時身上,鋪子分走你小半心思,還有一半給近親的人,我可要往后再排一排,鋪子開得越多,往后要尋你,都先要差人過來問你,可有空閑,”
“母親跟父親留給元時的,我留給元時的已經數不過來,你不如把心思收一收,咱們不去瀘州也行,臨州也可,哪里也是好山好水!
傅景麟摟著阿瀅的腰身,說話間,偏頭看向半山腰上掛著紅果,不知什么野果的樹上,
心里只有些好笑自己,他向來都曉得自己占有欲強橫,骨子里的霸道,
不容旁人覬覦他身旁的東西,他把這些東西都逐漸掩埋,然而,在阿瀅的身上一再的破開。
元時如今還小,他想多黏糊自己的生母,情有可原的,
可那小東西長大了,沒隔幾日便要過來睡在他們中間,
更別說還有其他的鋪子,要分開阿瀅的注意力。
話說出口后,一直提著心等著,身旁的小姑娘回話,
這一兩息的時間,像過了許久似的,都沒聽著她那軟軟的語調,
或是等到懷里溫暖,帶著香蘭氣息的小身子,更沒有挽著他的胳膊愛嬌的笑顏。
傅景麟收回視線,垂眸看向身旁的人,入眼是她歡歡喜捂著嘴偷偷嬌笑的樣,
隨即而來則是她撲到他懷里,那雙小手伸上來,踮起腳捧住自己的臉。
“你近來有些小氣哦,”
但凡她把眼光落在別處的時間久了一些,他都覺得心里不舒服,
勢必要讓自己的注意力,一直在他的身上這才好。
不曉得是不是還因,蜀州那一場戰事的緣故,
就近來一段時,他情緒上起起伏伏,比她變換的都還多,
她隨著肚子月份大了,情緒到平復了,這人倒像跟她反過來了一樣。
如今是跟懷著元時一樣,腿浮腫,偶爾夜里會微微地抽筋,他也立即地醒來給按壓穴位,
若自己夜里,因肚子重不好翻動,他會攬著她翻身,軟枕給墊在肚子下或是背后,
好像有一段時日,自己朦朦朧朧睜開眼,他卻是眼神清亮地瞧著她,像一直都沒有安睡過。
見面前的人眼角微微下垂,那張好看的薄唇也抿了起來,阿瀅心里有些好笑,
對著那張薄唇上面輕輕地允允,又蹭了蹭,
她發現傅景麟格外喜歡,這樣親近他的一些小動作,
不管是不是在人前,表現出很在意他的樣子,這個人才不會太過于緊張她。
“你近來都沒睡好,眼瞎都有些青黑呢,可有別的事瞞著我呀,”阿瀅眼里有了擔憂,
還未等著傅景麟搭話,她煞有其事的自己又點頭。
“好吧好吧,我曉得怎么回事了,你覺得我太慣著元時,你與他爭執我都偏向他,不幫你說話,那等會兒我做出來的第一塊糕點,就給你吃好不好?”輕軟的聲音,帶著哄著人的嬌媚。
“好,”傅景麟順著阿瀅的話答應,
小姑娘因他的回答,悄悄地吐了一口氣,再喜笑顏開的,拉著他手往上頭準備撿些野果,
她一直這樣就好,沒有必要為一些煩心的事憂愁。
阿瀅格外開懷,卻沒注意傅景麟視線,不經意地落在她那越發大的肚子上,
算算日子,阿瀅懷著的小家伙,已有六個多月,
肚子卻比尋常婦人家要大上許多,她一直以來都沒有發覺。
先前吳御醫給他送來了精油,抹在她肚子上,能讓肌膚一直潤潤得不會緊繃,
元時還未出生時,他跟著照料阿瀅有一段時日,
對比起來如今阿瀅的肚子大得有些不尋常,可她從未想過肚子里的孩子會如何。
上次吳御醫送精油來時,與他說的話……,
“大人,先前老夫便猜想,世子妃肚子里是雙胎,可有一道脈搏若有若無……,”
吳御醫說起時,神色有些慌張,比先前戰事時給斷手將士止血,都還來得有些慌。
“你肯定?”
如今再想起當時吳御醫所說的話,但他心里還一陣一陣地揪痛。
“或許我學醫不精,切脈有誤,不如到了宜州去往京都寫封信,讓太醫院診脈之首的大人過來,再為世子妃切脈看看”,吳御醫說得有些尤為的艱難,
如果雙胎,那脈搏應該清晰的,可其中有一道若有若無,
那說明雙胎里的有一個孩子,并不好,或許祂……。
再加之世子妃如今六個月多的身孕,肚子這么大,雖說她身子骨調理好上了許多,
可雙胎向來生產危險更大,太醫院里的一些醫書記載,
不管是皇家還民間,但凡婦人所懷的雙胎,平安降下幼兒且是母子平安的少之又少。
傅景麟站在窗前,吳御醫不可能切脈有錯,他有家傳的金針之術,祖上更是世代行醫,
“唔,”
“哪里不舒服,”
傅景麟聽到阿瀅那有些輕輕的,悶著聲唔了下,
立馬回神,順著向阿瀅的視線也落到她肚子上。
他顯得有些驚慌焦急的樣子,阿瀅只以為他緊張,拉看著他的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肚子里的小家伙格外地好動了些,當初懷元時,他就夜里動一動,擾得我不好安睡,這小家伙都白日里愛動,夜里很乖巧,偶爾能動一動曉得了祂還醒著,不擾我好睡,”
阿瀅拉著傅景麟的手放在肚子上,兩人一起站在原地,
等著肚子里的小家伙,再來一次動動小手或者小腳。
或許今日阿瀅外出很歡喜,她肚子里的小家伙也被感染,
兩人站在小路上等了一會兒,就察覺到手心下有被輕輕地碰了碰。
“不曉得是不是個小姑娘呀,”阿瀅輕笑,眉眼之間都是期待跟安樂,
想著若是個小姑娘,那她有太多的首飾要給她,那還得多開兩家鋪子呢,
元時有了自己的私房錢來源,小姑娘也要有的,且小姑娘還多愛打扮,要給的更多才好。
傅景麟感受到剛才手下的那一陣,輕輕地觸碰,手下都有些輕顫,
低垂得眼里劃過一抹深沉重,不過稍縱即逝,阿瀅未能察覺到。
“他們會好好的,”這話說給阿瀅聽,也說給自己聽,格外的重要,像認定發誓,
“當然呀,元時可很期待弟弟跟妹妹呢,先前娘親便說元時,是個不容易耐住性子的人,往后讀書,要壓著他,肚子里的這個小家伙安靜一些才好,估計也會跟他哥哥一樣,到時候一吵一鬧,娘親跟爹爹怕耳朵都要疼得厲害,”
阿瀅想起往后的日子,依在傅景麟的懷里嬌笑著歡快,又拉著他往山上走。
先前傅景麟看的野果子樹,是六七月能成熟的早桃,
上頭掛了一些大概雞蛋大小的果兒,這樣的野桃樹往后果子,是再也長不大的,
昨夜下了大的雨,也狂風大作,兩人靠近一些,就瞧見了樹下三三兩兩的小桃。
“聽蜀州的顧家老夫人說,像這樣山上的野桃,用來釀酒也不錯,因沒有細心照料過,味道發澀又有些甜,很讓姑娘喜歡,又不會醉,能喝到一些淺淡的酒意,”
“還有哦,文人墨客似乎也不太喜濃酒,吟詩作對,閑談軼事,也會點上一壺清酒吧?我想著一家鋪子倒不夠,不如再開一家酒鋪?”
“等閑空時,咱們可以把清酒給埋了下去,等肚子里的小家伙出來,等他周歲抑或者會走路上私塾,再給挖出來一起喝呀。”
“啊~我聽說櫻桃清酒就不錯哦,不如咱們要選一些栽種起來,兩三年能瓜果了就摘下釀酒,肚子里的這個當真個小姑娘,等她出嫁的那一日,挖出來喝掉~”
“好,聽你的,”傅景麟瞧著阿瀅那面上的笑意,忍著心里的痛說,
吳御醫所說當真,他害怕最受不住的是阿瀅,
若在生產時,曉得了有個孩子會……,怕她出個什么意外,
只這般想著,傅景麟手里一下冰涼起來,頓時不敢再多想。
“先前我就發覺你神色不對,到底怎么了,”阿瀅見傅景麟頻繁地走神,再次問起。
而傅景麟把自己外衣脫下,放在一旁水洗過之后,表面干凈的石頭上,扶著阿瀅在那處坐下,
他接過阿瀅手里的籃子,彎腰去撿掉落的地方的小桃子,
又對著那不過成人小腿大小的樹干拍了一掌,上頭的桃子便嘩啦嘩啦地落下。
“還瞞不過你,到了宜州,我要去外邦一趟,”
他絕不接受阿瀅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差池,
早年吳御醫跟使臣出使過外邦,聽說外邦大巫手里能有一種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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