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薄情郎
林依典記不太清她是怎樣離開書房的。
她只記得,自己在杜金呈充滿玩味的笑容下落荒而逃。
她本來也想解釋什么,但奈何發生的事太過抓馬,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還是保持沉默的好。
杜金呈注入的一成內力在她體內運作起來,感覺身子都變得輕盈了,果然如他所說,可以加快逃命的速度。
于是林依典一溜煙地從書房遁走,頭也不敢多回一下。
曲吉哼著小曲兒往書房走來,看到林依典急匆匆地離開,便追了上去。
“林依典!你的炸饅頭片還不錯,只可惜有點少,什么時候再做一點?”
林依典心里正亂,不想搭理他,隨口應了一句,沒有停下腳步。
曲吉又道:“這是我第一次嘗你的手藝,我還為它取了個好聽的名字,你想不想聽?”
“不想。”林依典直接拒絕,“我現在正忙著呢。”
“忙啥啊忙。”曲吉表示不屑,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我給炸饅頭片取名為‘薄情郎’”。
此言一出,林依典腳上的動作頓了頓:“什么?”
“‘薄情郎’。”曲吉揚了揚眉毛,對林依典的反應很是滿意,“你且聽我細細道來。”
林依典翻了一個白眼。
曲吉道:“這炸饅頭片外表金黃,令人垂涎,就像小生,俊俏清朗,惹人憐愛。它的外層又裹了糖粉,就像剛接觸時,這小生關懷備至,令人心生甜蜜。”
林依典的嘴扯出了一個奇異的弧度:不愧是讀書人,這都能聯想發揮。
曲吉接著說道:“細嚼下去,內里面粉厚實,卻失了風味,甘甜不再。就像這小生,表里不一,終于暴露本性。因此取名為‘薄情郎’。”
林依典指出盲點:“那你剛不是還說它挺好吃的嗎?”
曲吉沖林依典擠了擠眼睛,語氣里帶著驕傲:“這也正是這個名字的精髓所在,郎雖薄情,但妾卻念之不忘,思之如狂。正如這個饅頭片,令人回味無窮。”
如果曲吉有讀心術,一定能讀出林依典內心噴薄而出、難以抑制的臟話。
可惜他沒有,他還沉浸在自己的敏捷才思中。
而林依典,也強忍著揍他的沖動,擠出一個笑:“某些人對自己的了解可真夠深呢,以意逆志,不錯不錯。”
曲吉瞇著眼,一手托著下巴:“哎,鼻孔朝天,我這是好心勸你。”
“什么?”林依典疑惑。
“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曲吉回答。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出自《詩經·氓》。
林依典記得,這篇詩歌入選了高中語文必備篇目,講的是一個女子,被男子始亂終棄的故事,充斥著女子的后悔和怨恨,直至最終清醒,放下舊事。
曲吉說起這首詩,加上他給饅頭片取的名字,肯定意有所指。
他肯定是看到了自己紅著臉從杜金呈書房里走出來,亂猜了一通,然后繞著彎提醒她。
雖然他是好心,可是以他的立場,怎么能隨意評判她和杜金呈之間的事,他們到底怎樣,林依典自己也說不清。
林依典感覺胸口堵著一口氣,她什么也沒說,轉頭就走。
曲吉本也說的是玩笑話,見林依典好像生氣了,連忙上去拉她。
林依典本就忍著,見曲吉一點眼力見沒有,更是來氣。
她甩了一下肩膀,想擺脫曲吉的控制,怎料到曲吉直接飛了出去。
林依典看著曲吉以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雙手平舉,雙腳前屈,一直向后滑去。
林依典也感到奇怪,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和以往并沒有什么分別。
“啊——”曲吉的叫聲由大漸漸至小。
最后倒在了蘇永南的懷里。
蘇永南本來想去問問門主之后的安排,結果老遠就看見林依典和曲吉兩人在那糾纏不休。
他也就沒有上前,繞路往書房去。
誰知曲吉突然出現,一邊尖叫一邊向他撞來,他只好伸手替曲吉剎住了車。
在這空當,林依典也追了上來,她觀察了一下曲吉的表情,感覺不像是演的,那可能真的是自己失手,于是誠心誠意地向他道了個歉。
蘇永南滿臉問號,他隔著袖子探了探,發現林依典體內竟然充斥著杜金呈的內力。
他倒吸了一口氣,后退了幾步。
“門主他?他傳了內力給你?”
林依典點頭:“這不是渡度門成員福利嗎?門主說看在我誓死效忠的份上,就將他的一成功力傳遞給我。”
“你確定?”蘇永南問道。
曲吉搭著他的肩膀站穩了,昂著頭噘著嘴看著林依典。
“對啊。”林依典不明所以。
“我剛看著,這功力不像一成。”
“哈?”
“我跟在門主身邊那么久,他從來沒有傳給過我。”蘇永南咬緊了牙關,“我一路摸爬滾打,才到如今的水平,門主還從和我說男人要自立自強。”
“那有沒有可能,因為我是女人?”林依典弱弱地說,她自己的心里也發虛。
“砰”!蘇永南一拳捶到假山上,把假山擊飛了一個角。
“簡直太過偏心!”他哼了一聲,“我一定要去討個說法。”
曲吉也在旁邊附和:“就是就是,你們門主真是重色輕友。”
蘇永南沒有接話,抽身就走。
曲吉突然失了依靠,重心不穩,左右搖晃了一下。
他站定思考了一下,沖林依典做了個鬼臉:“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說的是《氓》中的女子沒差錯,男子卻變了心。不僅反復無常沒準則,還出軌缺德耍花招。
見林依典又要出手的樣子,曲吉馬上轉身邊跑邊沖著蘇永南的背影喊:“侍衛哥,等等我!”
又補充:“門主!——我對渡度門也是赤膽忠心,給我也發點福利吧!”
林依典站在原地,反復琢磨著蘇永南剛剛的話。
杜金呈的區別對待,看起來好意滿滿,但肯定包藏禍心。
猛然間吹來一陣風,林依典感覺后脖頸有些發涼。
天又冷了,快到年底了。
林依典突然想起,小時候在老家,快到年關,家里的豬總是吃得特別好,為的就是在小年宰殺前多攢些肥膘。
如此看來,杜金呈怕是也……
林依典不敢再想下去,她遠遠地望了一眼杜金呈的書房,然后一陣風似的跑回房間鎖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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