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典他們離了藍府，就直奔渡度門而去。
  南宮的事自有白慧琴操心，他們也管不了那么多。
  “他們見到我們會不會特別激動？”曲吉問道。
  “那肯定，我都特意先隱瞞了我們要回去的消息，就是要給他們一個驚喜。”蘇永南答。
  “我好想念阿勝做的飯菜，以前是我有嘴無舌，現在吃多了干糧，才知道他做的是人間美味。”曲吉擺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
  這也勾起了林依典腹內的饞蟲，她的肚子也不爭氣地響了起來。
  她不得已大聲說話，掩蓋著尷尬的聲響：“離上次過年也有好些日子了，沒想到中間竟然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就是寫一本書，怕是也得說上三天三夜。”
  杜金呈也破天荒地帶了笑意：“是啊，回去定要喝上三百杯，不醉不歸。”
  不同于來時的沉悶，他們一路說笑著，連夢里都包含著對渡度門的美好期待。
  -
  “渡度門不在這。”
  行至山下，林依典探出腦袋，望著那方向牌，大聲笑了起來。
  “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幺，哪個大聰明想出來的。”
  “不會是阿勝吧？”蘇永南猜測道。
  “我感覺肯定是周清武。”林依典否定他的猜想，“以他的智商，寫出這樣的指示牌頗為合理。”
  “我倒覺得是閔冰。這小子，腦子活而且小聰明還多。”曲吉也加入了他們的猜測。
  “誒，不管怎么說。”恭喜邊趕馬邊道，“到時候上山問個清楚就是了。”
  他一揚馬鞭，馬加速朝山門奔去。
  “奇怪。”發財心中有點不明的感受，說出不來，直弄得心底癢癢的。
  “我們的馬車很好認啊，他們怎么不出來迎接？”
  恭喜安慰道：“不是我們回來沒通知他們嘛，估計他們都在忙自己的事吧。”
  拿來催馬行到前面，吐槽道：“渡度門的安保可真是大不如前，回去得讓門主好好調教調教。”
  他一面說著，一面策馬，往前去了。
  拿來年紀小，心里藏不住事，他一定要讓大家知道他們已經回來了。而且，門主回來能沒有牌面幺，他得找一些人來奏樂，來舞！
  他穿過樹林，仰望著天空，這渡度門的空氣，果然比別處清新。
  拿來張開鼻孔，使勁吸了一口氣。
  可空氣里傳來的，卻是隱隱的焦煳味。
  難道阿勝研制新菜品，把廚房都給炸了？
  拿來望著天空中升起的黑煙，心中狐疑不定。
  那他完了，剛巧趕在門主回來，肯定得受責罰。
  拿來催馬快跑，他必須趕在門主之前，要阿勝哥收拾好殘局。
  拿來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望著天上的黑煙，心中盤算。
  他已經想好，阿勝哥要如何感謝他了。
  可是……他忽然頓住，差點一個趔趄摔下馬去。
  這黑煙的方向，倒不像是廚房。渡度門不止一處著火了！
  他將手指放入口中，打了個呼哨，意思是有要緊事發生，然后兩腳一夾馬肚子，催促它快快向前跑去。
  -
  恭喜聽到了信號，趕緊催馬，追上拿來的步伐。
  坐在車廂內的杜金呈也聽出這哨聲中的急促，撩起簾子，往外探了探。
  雖然隔著樹冠，他還是敏銳地注意到了渡度門上空的黑氣。
  “快些！”他吩咐道。
  恭喜又抽了一鞭，馬兒受了刺激，腳下生風。
  因為慣性，車廂中的林依典一下子栽倒，腦袋都磕破了，頓時腫了一個大包。
  曲吉則一頭栽進蘇永南的懷里，來了個老和尚撞鐘，卻被蘇永南身上的肌肉給頂了回來，哎喲哎喲地揉著腦袋。
  林依典剛想問怎么回事，卻看到杜金呈和蘇永南臉色都不是很好，索性閉了嘴。
  不多時，車子一個急剎，在路上停穩。
  恭喜掀開簾子：“門主，不好了，出事了！”
  杜金呈聞言，掀開簾子，一個箭步躥了下去，蘇永南緊隨其后。
  林依典和曲吉對視一眼，各自揉了揉發痛的額頭，相互攙扶著下了馬車。
  “小爺我回來了，嘿……”
  曲吉第二個“嘿”還沒出口，便在喉頭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陡然放大，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渡度門各處正冒著濃濃的黑煙，直上云霄，濃烈刺鼻。
  這是著火了嗎？怎么不見有人來救火？
  他身后的林依典也呆愣在原地，原先精巧別致的建筑，都化為了一片焦黑。
  著火了不要緊，只要人沒事就好。林依典在心想。
  走在最前面的杜金呈更是無法相信，他沖進火海，發瘋一樣地尋找曾經的屬下。
  “周清武——”
  “閔冰——”
  “阿勝——”
  ……
  每叫出一聲，他的心里便涼下一分。
  走到大殿之時，他聽見了微弱地回應。
  “門主……”
  杜金呈聞聲撲了過去，看到閔冰單膝跪地，以劍為拐，拄著地面。
  他看到杜金呈，眼珠費力地轉動了一下：“對不起……沒能……守住……渡度門……”

  說著，便從嘴里嘔出一大口血來。
  杜金呈扶著他的雙肩，閔冰腹部有一個巨大窟窿，正往外不斷冒著血。
  杜金呈將閔冰的頭靠在自己肩上，用手捂住他的傷口，道：“怎么回事，你撐住，我帶你去找醫生……”
  連死亡都不曾懼怕的杜金呈，如今說話卻止不住地顫抖。
  閔冰嘴邊淌著血，嘴角卻掛著笑：“不妨事，我……終于……等到了門主……”
  “門主……你知道嘛……”他的眼里滿是驕傲，“我們……渡度門，上……上百個弟兄……都沒有一個貪生……怕死之輩……”
  “在……在他們攻上來時，哪怕……哪怕是只會做菜的……阿勝，也抄起鍋鏟……來應戰……”
  閔冰強撐了一口氣，指著不遠處躺著的周清武：“這個傻子……曾說，人在……門在……現在門主回來了……他卻不在了……”
  杜金呈握著閔冰的手腕：“別說了，別說了，我給你運氣，我的內力一定能救你——”
  閔冰吐出一大口血，替杜金呈輕輕拭去滑落到下巴上的淚：“門主……我可還從未……見你哭過……我們的命……本身就是你給的……死不足惜……”
  他看著杜金呈臉上被自己沾染到的血跡，低聲道：“對……對不起……”
  “能看到……門主，我……死也……甘愿。”
  “是誰？”杜金呈的聲音嘶啞，“究竟是誰？！”
  可是，閔冰已經閉上了眼睛，嘴角還噙著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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