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敏沒有注意到這邊，現在說走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爆米花吃不？”欒培把自己的爆米花往單曉面前遞了遞，玩味兒的笑。

        “不用。”單曉微微揚手，心里有點膈應。

        電影開始播放，單曉靠著椅背，就算想忽略，也沒辦法忘記欒培的存在，他的腿時不時擦向單曉這邊，逼得她腿都麻了，也只能翹著二郎腿。

        只是腿能交疊，上身又不能，單曉覺得自己當下只要輕微歪頭，就能和欒培的腦袋碰在一起，這家伙想發設法往這邊靠近，單曉都擔心他一會兒再抽筋了。

        手機在包里不停的震動，單曉悄悄看了眼，是楊燁對自己出來嗨不帶自己的強烈控訴，心想這算什么，倘若知道了此刻自己旁邊坐著誰，估計楊燁得提刀火速趕來了。

        好在沒多一會兒，身邊的人就消停了，感受不到那玩味兒的笑，也停下了冒犯的腿，單曉一時感慨這人是不是睡著了，畢竟欒培怎么都不像這么輕易就能放過自己的樣子。

        單曉目不斜視，卻還是好奇地用余光掃了眼，只是覺得欒培在不斷蠕動著，仔細聽貌似喉間還有輕微的嘶拉聲，像是被疼痛所擾。

        “你怎么了？”單曉轉頭，用只有二人聽得到的聲音問了句。

        欒培看了她一看，沒答話，看表情有為難掛在臉上。

        他雙手捂著肚子，看這樣子像腹部絞痛，而單曉看不到的是，此刻欒培額頭和鼻尖都沁上了細密的汗。

        他中午吃了海鮮，喝了冰啤酒，此刻懷疑那海鮮不新鮮，好像有一股氣流席卷著他的腹部，讓他動彈不得。奈何他沒有隨身帶紙的習慣，再呆一會兒真不知會發生什么人生慘況。

        “你要緊不？用不用扶你出去？”單曉感覺不太對勁，盡管廳里漆黑，但屏幕映射下來的光足夠單曉發現欒培面容的撕扯。

        “你有紙巾嗎？”欒培說到紙巾的時候，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他覺得從小到大，沒像此刻這么丟人過。

        單曉愣了一剎那，立刻明白了欒培的隱疾。

        慌張的打開包，掏出一包紙巾，放在了欒培手上，也顧不上丟人了，欒培蹭的起身，橫沖直撞地跑了出去。

        “怎么了？”劉敏沒看出這人是欒培，卻聽到了倉皇跑出去的聲音。

        “不大清楚。”單曉佯裝其事，看著屏幕，全當剛剛的事沒發生過。

        單曉在座位上坐了一會兒，名不正言不順的善意在這個時候涌現真不合時宜，只是既然碰上了，也不能坐視不管吧。

        單曉和劉敏打招呼，說自己去個衛生間，等她從放映廳出來的時候，好巧不巧，欒培正好托著微麻的腿從衛生間出來。

        尷尬在空氣里彌散開來，欒培覺得可太跌份了！

        “你，不要緊吧？”單曉倒是自然的多，她平時不會多管這種閑事，也不可能湊類似的熱鬧，只是剛剛電影微弱的光線打過，欒培的臉色確實還挺嚇人的。

        “那個，謝謝啊，”欒培支支吾吾的不好意思抬頭，倉皇中扒著自己的頭發，甚至沒好意思和單曉對視，“我，中午吃海鮮喝啤酒來著，得，得舉報這家飯店！”

        單曉沒成想欒培會說這些，估計實在是面子上過不去了，也沒再搭茬，笑笑就轉身回廳里看電影去了。

        直到電影結束，欒培也沒再回到座位，黎噠和蘇儀那邊已經結束了一會兒了，幾個人向著約好的目的地出發，在商場門前匯合。

        嫌棄歸嫌棄，可一進了商場，蘇儀倒是跑的比誰都快，一個沒注意，就竄進了護膚店。

        “我跟你們幾個說，她家的技師，按摩水平超級好，走，我請客，先做個臉。”蘇儀邊介紹邊拉著黎噠單曉和劉敏往護理區走。

        這個店的技術固然好，價格當然更好，4個人就簡單做了個臉便花掉了蘇儀在滋味兒半月的工資，這大小姐花錢大手大腳，單曉攔都攔不住。

        做完臉已經7點多了，

        蘇儀體力旺盛，小步蹦跶著往服裝區使勁，單曉幾人已是餓得前胸貼后背了，趕緊給她抓了回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這個季節，幾個人圍在一桌，吃著熱氣騰騰的火鍋，再幸福不過。期間楊燁再次發來微信，單曉嘴角隱藏不住的笑意，成功引起旁人注意。

        蘇儀垂眸，悵然轉瞬即逝，她不傻，看得出來楊燁和單曉非比尋常的關系，這個姐姐她是真心喜歡，可對楊燁，也是喜歡了太久的。

        “來，我提一杯！”蘇儀偽裝無事，倒了杯啤酒，站了起來。“曉兒，今天謝謝你，真的，我長這么大，第一次在工作方面有人信我，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負你！”

        蘇儀說完就仰頭喝光了杯中酒，單曉幾人笑笑，紛紛干了手里的酒。

        “咱們今天就意思意思，別喝多哈，一會兒還逛街呢。”單曉看蘇儀這興奮勁兒，怕她收不住。

        “嗯嗯，下次去家里喝唄，我和曉兒那兒都成。”黎噠說。

        “真的嗎？我可太喜歡上別人家了，真的！”蘇儀一聽來了興致，“我從小就愛上別人家吃飯，就覺得別人家飯好吃。”

        單曉聽了，抖肩笑著，合計那也不一定，哪天要是自己親自下廚，可能就顛覆了妹妹這想法。

        “我啊，就羨慕能自己出來單住的人，就是一室一廳也沒關系，就覺得那實在是太自由了。”蘇儀光說著臉上就幸福開了花。

        “也不見得，你看看這位，天天飯都吃不上的時候你就知道家里也不錯了。”黎噠將一片肥牛放入口中，指了指單曉。

        “哎！”蘇儀嘆了口氣，“我啊，是有情飲水飽，要是我喜歡的人也能喜歡我，我立馬就搬出去，管他吃飽吃不飽的，都沒所謂。”

        單曉聽這話沒接茬，喝了口水，若無其事地夾著菜。劉敏不知道蘇儀喜歡楊燁這事兒，脫口就問了句：“你是不眼光太高了？”

        蘇儀掃了眼單曉，回道：“是唄，高到人家看不上我，死氣白咧追了很多年楊燁也瞧不上我。”

        “噗！”劉敏哪成想是這情況，一下嗆著了，剛喝下去的一口水順著眼睛、鼻子往外流。

        “沒事吧，敏姐，你至于驚訝成這樣嗎？”蘇儀從紙抽里拽了幾張紙，幫止不住咳的劉敏擦著。

        桌上陷入一片安靜，尷尬在空氣里游走。

        單曉醞釀著情緒，話已至此，再不說點什么，就是不把蘇儀當朋友了，手握住酒杯，剛想開口，蘇儀搶先發聲。

        “曉兒，你別怪我，我就是說話直，今天這事兒，咱姐倆得聊開，免得日后尷尬。”蘇儀看著單曉，神色認真。

        單曉點點頭，心里有點鬧，也不知道蘇儀會說什么。

        “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楊燁了，現在叫他聲燁哥哥既是鬧著玩，也是歷史遺留問題，你說剛認識他的時候我才5、6歲，叫個疊字是不也不能算我發嗲？”蘇儀舉起酒杯，和單曉碰了碰。

        挺嚴肅的話題，在蘇儀嘴里一過，平添了幾分幽默的味道。

        “他最開始來我家的時候才10歲，那時候我就羨慕蘇可，我就想憑什么他有同學，我怎么沒有呢。”蘇儀委屈巴巴的樣子透著可愛，單曉幾個人讓她的模樣逗得都笑了笑。“后來上學了才知道自己傻缺了，原來不是誰上學都能發一個燁哥哥那么好的小伙伴。”

        幾個人聽著笑了笑，誰也沒接茬。

        “蘇可小時候可招人煩了，他嫌我礙眼，不愛帶著我玩，還好我臉皮厚，外加燁哥哥憨厚善良，所以，我總能成功賴著他倆。”蘇儀回憶著過去，不自覺點點頭，對于曾經自己的表現很滿意。

        “那時候他家沒什么人管他，他就在我家一呆呆一天，我爸媽都特別喜歡他，拿他當親兒子待，我跟著他倆也沒得啥好，不是帶著我滾泥坑，就是領著我玩摔跤，我就和他倆商量，能不能玩10分鐘摔跤再玩10分鐘過家家，你猜蘇可那貨怎么說的？”蘇儀嘟嘟個嘴，看著單曉，問的挺認真。

        “怎么說？”單曉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蘇可說，你愛玩不玩！”蘇儀一字一字吐出來，聽得出埋在心底的怪罪。

        單曉幾個人叫蘇儀逗得不行，黎噠更是捂著肚子笑得停不下來，想著仨小孩在一起的畫面感，還真挺可愛。

        蘇儀嘆了口氣，肩膀也跟著垂了垂，委屈巴巴地等著面前的幾個姐姐笑完鬧完。

        “直到上初一，我們班有個男生是社會混子，天天纏著我不說，放學就堵我，不讓我回家，我挺害怕的，就偷偷給燁哥打了電話，那時候他上高三，還住校，正是課業緊得時候，可第二天我剛一放學，就看他抱著胳膊，笑著斜倚在我們教室門外，”蘇儀頓了頓，扯了扯嘴角，陷入回憶，仿佛回到了那日微風和煦的校園。“從那天開始，學校就流傳我在高年級有個又高又帥的男朋友，他也就從那時候開始，徹底賴我腦子里了。”

        單曉聽著這些，思維飛回自己的校園時光，那些年，她也在窗明幾凈的教室里同樣思念著一個不在身邊的人，蘇儀說的這些感受，她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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