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豪氣者酒結(jié)金蘭
正午，村長和村民們也趕了過來。
見得曠艷紅和那些異族漢子打走了吐蕃人，他們齊齊跪地叩謝。
曠艷紅急忙道：“驅(qū)除韃虜，本就是我應(yīng)當(dāng)做的。”
村長竟泣不成聲道：“前日聽你殺了馬賊，我們感激，只是想到這些馬賊必然叫得援助來寨子里興師問罪，又不好叫你留下幫我們抵抗強(qiáng)敵，所以……”
“所以你們不知如何是好？”曠艷紅說道：“君子做事，一人為自然一人當(dāng)，為你們?nèi)橇说準(zhǔn)拢钟鶖橙俗砸伯?dāng)然！”
“好！紅妹子！想不到你女兒之身，說起話來，遠(yuǎn)比我們漢子豪爽的多！”那領(lǐng)頭的異族漢子大笑道：“可惜你不喝酒！要不然我必然要與你大喝一場！”
“多謝好漢！看裝扮，好漢莫不是回鶻人？”村長打量這漢子道。
漢子大笑：“非也，非也！我非回鶻人。但與回鶻是同宗，我姓耶律！是契丹漢子！也是遼朝皇族。”
聽得耶律和契丹幾個字，村民中許多大漢竟憤憤而起。
“原來是遼狗！想遼國還在中原之時，我父母兄長就是被契丹狗所殺！”
“對！天祚地強(qiáng)征暴斂！對我們遼地的漢人更是殘酷，搞得我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如今竟然逃到西域來繼續(xù)作惡！看我不打死你！”
一個村民舉起鋤頭來就要往耶律夷列去，村長連忙攔住，說道：“老劉，不可！這漢子畢竟為我們擋住強(qiáng)敵，怎可以恩將仇報，況且那無道昏君天祚帝早已經(jīng)被金國人打的逃竄到北境去了，遼國如今茍延殘喘在北境，離我們甚遠(yuǎn)呢，這耶律公子怎么可能是遼國人！”
“哼！遼人攻打大宋，殺死多少我大宋百姓！總之契丹人不是好東西！”一村民憤憤道。
一個村民回道：“張哥，你這話有失偏頗！我們回鶻人也是契丹族人啊！”
那大漢急忙說道：“蕭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遼人！”
曠艷紅見此景，不由想起父親說起他當(dāng)年為軍時所見的慘烈戰(zhàn)爭情景，不由覺得戰(zhàn)之禍猛于虎，但她知道這耶律夷列是個直爽好漢，便說道：“各位，耶律大哥一向都是十分豪爽的，且對我們漢人并無他見，請大家放下成見。”
這漢子說道：“各位！我知早年我們進(jìn)入中原之時卻有野蠻之處，但是家父一向堅持遼漢友好，只是而天祚帝為人昏聵，不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之道理，任信奸佞，不聽家父之言。家父身為人臣，實(shí)屬無奈啊！”
“哦？你就是北境當(dāng)年的遼興軍節(jié)度使耶律大石之子？”幾個不忿漢子又變得親和許多。
“正是！在下耶律夷列！家父真是耶律大石！”
“哦！原來是耶律公子，令父一向撫恤漢人，我原為遼南京人士，對令父也是十分佩服。剛才我說的話，切當(dāng)一時沖動！”
“哼！你是遼國漢人，當(dāng)然為其說話。可想我漢人天下，本有收回河山之機(jī)會，卻兩敗耶律大石之手！哼……”
“哎哎哎！各位！這國之戰(zhàn)，與民事無關(guān)，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為臣者，當(dāng)然得聽天子號令，宋人攻遼，這耶律大石身為遼國將軍，自當(dāng)衛(wèi)國而戰(zhàn)。”村長急忙說道：“以民為眼，這耶律大石確實(shí)是仁義之人，無論對契丹人還是漢人，這無可厚非也！時候不早了，我已經(jīng)通知寨子里準(zhǔn)備好酒好菜，無謂多做爭執(zhí)，且說今日，這些人都是我等大恩，就當(dāng)要不醉不歸！”
一行人入了寨子，前坪之中已經(jīng)擺起二三十桌，桌上除了各色菜品已經(jīng)擺上，還有幾壇子美酒。
“三姑娘！把這些個羊肉擺上桌去！”幾個老漢將烤好的全羊以肉刀分好，裝進(jìn)一個個臉盆之中。
“好嘞！”一個女子，生得嬌小標(biāo)志，眼如明珠，眉弱水墨，鼻子挺挺，笑時薄薄的嘴唇邊掛著酒窩和梨渦，她正和寨子里的女人一起，將碗筷分到各桌。聽到老漢喊，她笑著來到烤羊火架邊。她在肉臺上聞著分好的羊肉，笑道：“李伯，你烤的羊肉真是香！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三姑娘，你來了兩年多，還沒吃過我烤的肉吧！你可不知道，你李伯我呀，可是烤了幾十年肉的老油條了，烤的肉當(dāng)然好吃啦！”
“哈哈，那我今天一定要好好嘗嘗！”她笑起來很好看，猶如泉水迎月一般。
她端著羊肉，給每一桌上好，而后，在曠艷紅這一桌坐下。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她第一次看見俠客，還是個女俠客。
兩年前，她還是汴梁城里的大家小姐，父親是汴梁富豪。約五十年前，西夏人大舉進(jìn)攻大宋西北邊境，宋徽宗便派大將軍劉法領(lǐng)兵抵御西夏，劉法連戰(zhàn)連捷，一舉將西夏人擊退。期間，斬殺西夏人數(shù)千人，令西夏人聞之色變。再不敢入侵。
后來，宦官童貫好大喜功，見西夏人狼狽敗走，不顧國情，令劉法率軍進(jìn)攻西夏。而此時，朝廷已然國庫空虛，宋徽宗只好向民間征集錢糧，三姑娘的父親愛國情深，與劉法乃是莫逆之交，便獻(xiàn)出萬貫家財。
奈何這宦官童貫卻扣下籌來之軍餉，又一面強(qiáng)令劉法進(jìn)攻。如此，導(dǎo)致劉法軍隊糧草軍餉急缺，又上命難違，最后被西夏人打敗，劉法更是被叛徒所殺。
童貫為防止東窗事發(fā)，接連幾年，將知道劉法軍中糧餉短缺之事的人接連陷害斬殺。
三年前，三姑娘的父親得知童貫私吞軍餉之事，四處搜集證據(jù)，并呈與吏部，誰知宦官相護(hù)，證據(jù)全都落入了童貫之手。
兩年前的一個深夜，一群江湖人士將三姑娘家了滅了門。所幸三姑娘的父親有二三武功高強(qiáng)之人，死命護(hù)住三姑娘逃出汴梁，一路西行，來到了此地。
三姑娘一直將這深仇大恨記在心上，期望有一日能報仇雪恨，如今她看到了武功高強(qiáng)的曠艷紅，心里便生出求人替自己報仇的想法。
“來來來！女俠，耶律兄弟，今日為我寨中解了大難，老夫當(dāng)敬你們一杯！”
耶律夷列與曠艷紅端起酒盞，兩人與眾人輕輕碰了一下酒盞，便仰脖喝盡。
曠艷紅本不飲酒，但碰的耶律夷列豪邁，不由心生舍命陪君子之心。
"好！好！"一群男人紛紛拍手稱贊。
“女俠！”突然，受傷的張義歸從寨屋中緩緩走過來，他看來十分虛弱。
“張兄弟！你重傷未好，當(dāng)在屋里休息，怎么……？”
張義歸笑道：“今日我當(dāng)要敬女俠一杯！”
耶律夷列見得張義歸，不由歡喜，喊道：“張兄弟！怎么在此見你啊？”
張義歸看著耶律夷列，眼中疑惑，問道：“這位兄弟，你……怎么認(rèn)識在下？”
耶律夷列大笑道：“你不記得了，昔日我父親領(lǐng)兵兩百南下可敦城，路遇天祚帝追兵，你曾救過我們啊！”
張義歸問道：“你是……？”
耶律夷列起身抱拳：“我乃耶律夷列，耶律大石正是家父！”
張義歸這才恍然大笑：“哦哦！原來是耶律兄弟！”
“張大哥，你怎地受如此重傷？”
“哎……！”張義歸嘆息道：“我與家人本欲回遷故里，路上遭了馬賊……”
耶律夷列眼中驚異，問道：“張兄弟你劍法高明，怎么……”
張義歸悔恨不已，嘆氣道：“都怪我大意，喝了白袍林下的泉水，原來那水被馬賊做了手腳……所以……所以馬賊來時……無法抵御……”說到此處，張義歸不由憤憤拍桌，桌上碗筷酒盞蹦跳而起。張義歸哼的一聲道：“想當(dāng)年，漢唐治下，這西域何等繁榮，哪怕后唐亂世，我祖上張議潮率兩百死侍收復(fù)沙洲平定甘涼十三州附唐，宣宗置瓜沙節(jié)度使，祖上治下，此地也未曾有過如此卑劣之馬賊！”
曠艷紅不由為這張義歸身上的男子氣概一動。耶律夷列更是雙眼閃光：“哎呀！原來你就是當(dāng)年清河張氏的后代！哎呀，小弟自小聽父親說漢人英雄之故事，清河張氏，那真是聽得我熱血沸騰啊！想不到今日見了后人，果然英雄不減當(dāng)年啊！”
“哎呀，原來是張家英雄，我們西域之人，還感念當(dāng)初張家的英雄之舉呢！”
村民一聽張義歸名號，不由大加贊賞。
張義歸更是拍桌嘆息：“哪有什么英雄不減當(dāng)年，如今中原蒙難，戰(zhàn)亂紛飛，這西域甘涼更是亂做一團(tuán)，回想祖宗基業(yè)，身為后人竟毫無回天之力！真是枉為華夏人！”
曠艷紅也聽聞父親說起，為人當(dāng)學(xué)清河張氏，為國為民，忠勇無二，如今見得后人，不由自主心生佩服。舉起酒杯，向著張義歸，道：“華夏自古英雄輩出，公子心有猛虎，必不會為凡事所湮滅！小女子敬你一杯！”
“哎！張公子，你重傷未愈，當(dāng)少飲！”村長勸道。
張義歸聽得曠艷紅言語，不由說道：“曠姑娘女兒之家！尚此等英雄！我堂堂男兒，怎么愁眉瑣事！此等小傷！無礙！來，添酒！”
三姑娘聽得張義歸言語，不由甚是仰慕，急忙起身來，給這張義歸添酒。張義歸側(cè)身正要致謝于三姑娘之時，見得她眼眸靈動面容姣好，不由心中一蕩，不由多看了幾眼。
三姑娘不由臉蛋一紅，急忙說道：“公子，飲酒！”
張義歸頓覺失禮之處，回過頭來。
耶律夷列本就是豪邁漢子，見得張義歸也是英雄十分，不由舉杯說道：“張兄弟，見得你等英雄，在下是歡喜十分，我看這樣如何，如蒙不棄，在下愿與你結(jié)為兄弟！”
張義歸眼中驚喜，說道：“在下正有此意，能與耶律大石之子結(jié)為兄弟，那是何等榮幸！”
曠艷紅不由叫好，說道：“好，英雄惜英雄！”
耶律夷列大笑道：“我與你早年相識，你雖女兒身，但如今也是堂堂女俠，不如你我也結(jié)義如何？從今后我就是你的好哥哥！”
此時曠艷紅飲了幾杯，已然有些面紅腦熱，不由舉杯應(yīng)好。
耶律夷列大笑道：“好，今日我有幸能結(jié)識兩位，真是此生無憾了！”
如此，三人便在眾人面前大飲三杯，約為兄妹，這張義歸年齡最長，自是最大，曠艷紅年歲最小，當(dāng)排最小。
一頓飯就這樣在大家歡快的氛圍中結(jié)束了。
飯后，三人騎馬，相約游歷草原一番，奔騰中，耶律夷列問道：“三妹，你怎么連得如此高超武藝，又怎單獨(dú)來此？看你臉上頗有風(fēng)霜之色，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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