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拳
即便魏青信誓旦旦,堅信自己上臺之后絕不會咬螺絲,但當他真的拿起毛絨玩具話筒站在擂臺上時,卻躊躇著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魏青緊攥著話筒,輕咳兩聲,艱難開口說:“周良平你給我聽著……嗯、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讓你知道……知道耍小手段得到的勝利嗯……”
周良平本來還挺緊張,結果魏青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話的樣子讓他忍俊不禁。
“笑屁啊!”魏青直接翻了個白眼。
周良平說:“你不是鐵齒銅牙嗎?怎么,戴的牙箍說話不順當啊。”
魏青說:“別逼我罵你。”
“你的人設是來拯救我的,怎么感覺說話的語氣像是要把我弄死一樣,稍微溫柔點不行嗎?我看你拍預告片的時候說話挺溫和的啊。”
男人的絮叨聲一直在耳邊縈繞,像只聒噪的蒼蠅在飛,魏青不耐煩地舉起拳頭,作勢要將手中的玩具話筒砸過去。
周良平立馬噤聲,縮著脖子抬手求饒。
胡廷偉和胡廷大邊嗑瓜子邊看現(xiàn)場直播,順便還聊聊。胡廷偉晃著腿說:“弟弟,你看他倆像不像小情侶吵架呢。”
胡廷大認同地點頭。
魏青不自在地扭動肩膀,醞釀半晌,刻意放緩語速放低音量說:“和我聯(lián)手,讓我來告訴你真正的摔角是什么樣的。”
時分艱難地說出這句中二的臺詞,魏青面紅耳赤,像是剛從鍋里蒸出來的螃蟹。
車庫中一瞬間陷入寂靜,只有風吹動排風扇的軸承轉動聲音。
其余三個看戲的男人皆是滿臉錯愕。
緊接著,車庫中傳出一陣響亮的笑聲。以胡廷偉為首,胡廷大和周良平為輔,幾個人笑得前仰后合,周良平甚至捧著肚子直接躺倒在擂臺上,笑得連帶擂臺一起晃動。
魏青羞憤難當,把話筒往擂臺上猛地一摔,扯著繩子就往擂臺邊走。
系著的繩圈越收越緊,周良平被魏青用繩子拖著在地板上挪動幾十厘米,但卻沒有收斂的意思,依舊笑得十分放肆。
“讓我告訴你什么是真正的摔角哈哈哈哈……”
周良平伸手攀住繩子,笑著仰頭看向魏青,說道:“小孩兒,你就打算用這段話出場啊?我這么不要臉都說不出口。”
魏青嘖嘴,說:“有什么好說的,用拳頭說話就行。”
聽到魏青的話,周良平逐漸斂起笑容。他從地上爬起來,難得的嚴肅又認真地說:“我記得第一次見面就說過,如果你只是單純地想打架,就去其他節(jié)目。既然你選擇來了mu,拿出點專業(yè)態(tài)度。”
魏青咬緊牙根,兩手的拳頭攥緊又松開。
周良平把手腕上的繩套松開,揉了揉被拽紅的手腕:“你不是討厭我,覺得我沒用嗎?那連我都能做到的事情你做不到嗎?”
這是周良平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魏青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隨后便紅了眼眶。
看到魏青紅起來的眼眶,周良平心里有點不落忍,想著是不是剛才的話說得有點重。
但是,魏青的態(tài)度終究會成為正式賽前的一大問題,如果他一直以這種我行我素的態(tài)度對待mu職業(yè)摔跤手的身份,永遠也不可能適應擂臺。
因此,當前周良平?jīng)Q定狠下心,給魏青一點危機感。
于是他依舊板著臉,認真地給魏青解釋:“我知道你有性格,不屑在節(jié)目中表演,看不起我。但是,畢竟這個想法是你提出來的,下個月就要正式組合,你現(xiàn)在的樣子站上臺誰比誰更丟人?”
魏青默不作聲。
周良平最后說:“雖然我不是名人堂巨星,但是我也不喜歡和不專業(yè)的人搭檔。”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周良平小心地關注著魏青的表情,生怕說得太過分嚇到小孩,萬一激將法沒有成功再打擊到小屁孩的自尊心和積極性,豈不是得不償失。
胡廷偉和胡廷大兩兄弟坐在不遠處看熱鬧,他們清楚,現(xiàn)在這對搭檔之間存在的問題像道鴻溝,唯一能夠填補溝壑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過了許久,車庫內(nèi)仍舊沒有人開口說話,氣氛尷尬又詭異。
胡廷大小聲問道:“哥,他倆半天沒說話,不會出什么事吧?”
胡廷偉搖頭,自信地說:“不會的。他們兩個必須要形成一套溝通模式才有可能繼續(xù)搭檔,讓他們自己解決去吧,咱倆就甭插手。”
周良平就站在距離魏青兩步遠的位置,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實際上心中思緒翻涌,甚至開始緊張魏青的反應。
只見魏青垂眸,盯著掉在地上的另一半繩頭出神。
周良平的一番話不無道理,魏青懂得。
只是,他總是忍不住……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委屈泛上心頭,用力抽了抽鼻子,甕聲甕氣地說:“又沒人教過我怎么說,誰知道人設演起來這么尷尬……”
他的聲音沙啞,又帶著些許顫抖,像是被壓到尾巴的小狗在嚶嚶哭叫。
加上那雙紅成一片的臉頰,周良平霎時間心軟,一點重話都說不出來。他放下臉上緊繃的表情,撓撓臉,磨蹭著走到魏青面前,彎腰撿起地上的另一端繩子重新套回手腕。
周良平說:“沒關系,我教你,我來陪你練。”
魏青猛然抬頭,眼眶中的晶瑩還沒來得及收回去,那一瞬間的錯愕與期待都寫在臉上。
“你可能不知道,”周良平將繩套在手中拉緊,“我最開始的人設和現(xiàn)在完全不一樣,沒那么多表演和偽裝。所以,剛換人設的時候,我和你現(xiàn)在的反應是一樣的。”
魏青沒說話,只是在周良平說到最開始的人設時表情有一絲松動,神色復雜。
周良平卻沒注意到魏青的不自然,而是不自覺持續(xù)性陷入到回憶當中:“我知道自己不是那樣的人,很多臺詞我甚至連說出口都覺得是在昧良心,很長一段時間我會討厭自己。”
這些話周良平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話,甚至是王志、周良安這些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親人。
他把所有經(jīng)歷的委屈、不甘全部藏在心底,從不外露,對其他人仍舊和之前一樣。
演得久了,所有人都以為他是真的不再在意,甚至某些時刻周良平自己也會恍惚,只有膝蓋上傳來的疼痛以及網(wǎng)友私信他的謾罵,會幫他記起那些沉睡在心底的憤懣。
種種回憶如走馬燈似的在腦海中播放,周良平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語速也加快不少顯得很急促:“每次比賽結束我都會陷入到深深的自我厭惡中,別說你不喜歡觀眾不喜歡,連我自己都覺得惡心。”
魏青的嘴微張,愣怔地看著周良平。
原本在看戲的胡廷偉和胡廷大兩兄弟也不由坐直了身子。
周良平的聲音低啞,說:“我多少次想告訴大家,我不是這樣的,這不是真的我,我從沒有想要用那些偷奸耍滑的手段贏得比賽,我更沒有收錢假賽……”
說到這里,周良平突然噤聲。
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懊惱地嘖嘴,轉移話題說:“總而言之,我也經(jīng)歷過你現(xiàn)在的困擾階段。放心,我會幫你適應角色的,直到正式賽前。”
魏青的確任性,卻不是不懂事理,任人都能聽出周良平這番話的掏心掏肺良苦用心。
只是,比起話語中的憤憤與怨懟,魏青反而更加在意周良平口中吐露的經(jīng)歷。
魏青用手指輕輕勾住繩子,問道:“你說你也不喜歡現(xiàn)在的人設,是真的嗎?”
周良平慘淡地笑著說:“回歸之后,我從沒有一天喜歡過我的角色。”
“那你為什么要堅持這么久?”魏青立馬質疑。
“可能……”周良平故意拖長音,忽然狡黠地一笑,“可能就是為了等你出現(xiàn),然后來拯救我吧。”
他只是想開玩笑逗一逗魏青,卻不料魏青原本平靜不少的臉又突然紅了起來。
魏青癟著嘴,不情不愿含糊著說:“那好吧,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勉為其難信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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