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向森到嘉禾中學門口的時候接到了向志杰的電話。
他有些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接起了電話。
“向森,你去校友分享會了嗎?”
“我現(xiàn)在就在校門口。”
“我警告你,好好演講,別再出什么幺蛾子。”
“怕我亂來,那您親自來演講啊,怎么說您也算是個知名校友啊。”
“啊我想想,好像不行,您這婚內(nèi)出軌的事跡恐怕得當成反面教材,那沒事了。”
向志杰在電話那頭氣得呼吸都粗野了不少。
“向森,你搞清楚,當年是你母親先提的離婚,也是她扔下你這么多年都沒管過。”
“是啊,所以我還姓向。”
向森面無表情的掛斷電話,邁進了嘉禾中學的校門。
其實有時候想想,他父母可真是絕配。一個利益至上,一個愛情至上。
利益至上的那個喝酒應(yīng)酬到了床上,被抓包也沒什么悔改之情。
愛情至上的那個遭到背叛遠赴海外,全然忘記自己還有個兒子。
簡直絕配!
向森剛進去就被以前的班主任逮住了。
“向森,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你又放我鴿子呢。”
“劉老師您說笑了,這個‘又’字從何而來啊?”
“你還好意思說,畢業(yè)典禮的演講——想起來沒有。”
看著劉老師不善的眼神,向森吊兒郎當?shù)男α恕?
“那是個意外。”
確實是個意外,畢竟向森也沒想到,他就翹了一個演講,就惹出了后來那么多麻煩。
“不過你和夏之禾,應(yīng)該在一起了吧。”劉老師感慨著,“金童玉女,倒也般配。”
“今天演講也給你倆排一起?”
向森皺了皺眉:“劉老師,我和夏之禾——”沒關(guān)系。
話還沒說完,身后就傳來熟悉的女聲。
“劉老師。”
帶著甜美笑容的高挑女孩走過來,一身杏色連衣裙優(yōu)雅動人,活像是來走秀的。
劉老師一拍向森肩膀:“哎呀你看看,說曹操曹操到。”
來人正是夏之禾。
“你倆和我去趟行政樓辦公室,拿演講的稿子。”
向森抬了一下眉毛,那表情像是在說,演講還有稿子?
身為他的班主任,劉老師可太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于是嚴肅了神色:“向森,我可告訴你,今晚可是給高三的學弟學妹們演講,不能瞎搞。”
“你要像以前那樣什么胡話都說,我可不饒你啊。”
向森被劉老師的態(tài)度弄得哭笑不得:“讓我演講的也是你們,限制我言論自由權(quán)的也是你們。”
劉老師一擺手叫剛要合上的電梯:“同學等一下。”
林遇按下開門鍵等待,結(jié)果就看到向森和夏之禾并肩走了過來。
其實這句話并不嚴謹,因為前面還有一個劉老師。
可是對于林遇來說是一樣的。
向森也很詫異,電梯里的少女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冷漠的轉(zhuǎn)開了臉,一副不認識他的模樣。
他剛準備打招呼,劉老師就興奮的開口了。
“你就是上一屆文科班的林遇吧。”
他可聽張老師炫耀一早上了。
老師問話,林遇自然不能再裝透明人,開口應(yīng)道:“是的老師。”
“哎呀那可太好了,你們?nèi)齻可是嘉禾上一屆的驕傲啊。”劉老師笑容滿面,忽然問道:“你也去十樓啊?”
林遇點頭:“張老師讓我去十樓幫她取一下發(fā)言稿。”
“那正好,我看要不你們?nèi)齻就一起來一個演講吧。”
“你們幾個學習好,顏值還高,肯定能起到鼓勵帶頭作用。”
林遇:“……”不,她一點都不想,但是又不能拒絕老師,何況這老師她根本不認識。
理科班的老師為什么要管她一個文科生啊。
她不想演講啊。
向森饒有興致看著少女眼神中壓抑不住的抗拒之情。她似乎在想該怎么拒絕,苦惱的咬著嘴唇,被咬住的地方透出深紅色,嬌艷非常。
向森眸色幽深,有些燥的挪開目光,輕咳一聲:“劉老師,您就別為難人家了。”
“有我一個人還不夠嗎。”
劉老師看了一眼小姑娘的抗拒之色,也明白了。
但還是不甘心的瞪了一眼向森:“你?你一個人就夠能氣死我了。”
“不過,”劉老師又轉(zhuǎn)過頭仔細端詳著林遇,“我怎么看你有點眼熟啊。”
林遇皺起眉,電光火石間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對啊,劉老師是向森的班主任,她是見過很多次的。
劉老師眼里的猶疑越來越深重,向森也挺好奇的看著他們。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刻,電梯“叮”的一聲到了。
劉老師遺憾的搖了搖頭:“老嘍,想不起來了。”
林遇卻松了一口氣。
那些陳年舊事,她都快忘了。
還好劉老師沒有想起來,要不然她今日就要和這座電梯里的所有人同歸于盡了。
林遇按著開門鍵等著他們下電梯,這是她的習慣,最后一個下電梯讓她覺得很安全。
慢慢走出電梯卻看到向森靠著旁邊的墻壁在等她。
“解釋一下吧,為什么會在這?”
少年清湛銳利的眼眸像帶著鉤子一般,輕而易舉就能讓人的視線沉淪深陷。
林遇艱難的移開目光:“我也是嘉禾中學的學生。”
向森有些疑惑的皺起眉,帶著些小孩子般純真的不解:“你也是嘉禾的?那我怎么從來都沒見過你?”
見過的,只是你都不記得了。
林遇想道。
“我是文科的,沒見過也正常。”
但是我卻見過你,很多很多次。
“劉老師說他眼熟,你們以前有過接觸?”
林遇堅定搖頭:“沒有。”
向森看了她一會,有些遺憾的開口:“真是可惜了,要是我們高中就認識的話,現(xiàn)在說不定——”
少年突然卡了殼,說不定什么?
他本來想要說什么來著?
林遇抬起頭看進他的眼睛,有些笨拙認真的問:“說不定什么?”
說不定是很好的朋友。
說不定有那么多的不確定,他又何必為了不確定的如果自尋煩惱。
向森彎唇:“說不定就能一起演講了。”
林遇皺起臉萬分嫌棄:“才不要。”
她最討厭演講了。
不遠處,夏之禾開口叫他:“向森,劉老師還在等我們。”
這個“我們”讓林遇像是突然風和日麗的艷陽天墜到冰天雪地的寒冬臘月。
她一瞬間就清醒了。
“我還要去給張老師送發(fā)言稿,先走了。”林遇匆匆扔下一句,頭也不回向另一方向的辦公室走去。
仿佛那掛著“政治教研組”牌子的辦公室就是她的赦免之地。
進辦公室的時候,她眼角瞟到夏之禾俏麗溫婉的背影,心中無端酸楚。
只有那樣高貴美麗的人才有資格站在他身邊,和他合稱為“我們”吧。
而她,在教研室開著的門輕敲示意的時候,在上面鑲嵌著的玻璃小窗上看到了一個單薄纖細身影。
少女脊背單薄,簡單的白色衛(wèi)衣配上丸子頭,稚氣有余美艷不足。
像是高中還沒畢業(yè)的女學生,一點韻味都沒有。
她像是一只落敗的丑小鴨一樣,捏著張老師的發(fā)言稿頹喪的離開了辦公室。
周六早上的校園沒什么人,除了高三的可憐孩子們。
不過這時候是大課間,林遇看見了操場上的喧鬧頓時就不想過去了。
她趁著教學樓空蕩的時候,進去逛了一圈。
依舊是沒什么變化,天井周圍的書架和后面的小沙發(fā)依然還在。
林遇想起之前上語文課的時候她偷看張愛玲的小說被班主任抓包,結(jié)果交了一份五千字的檢討。
其實那時她并未覺得自己有什么錯,問就是我錯了下次還敢。
但是卻還是洋洋灑灑的編出了五千字,真情實感語句流暢。
在學生時代,她只是看上去乖巧聽話,其實骨子里鬼話連篇,謊話說多了,她自己也分不太清了。
林遇將胳膊架在天井的不銹鋼空心圍欄上,額頭抵在臂彎深深嘆了口氣。
是的,她今天說謊了。
當年那個路燈下出手相助的少年就是向森。
也因此,她單方面認識了他三年。
至于劉老師,其實她見過的。
高三那年,向森雖然成績好,但是有一段時候不知為何抽煙抽得很兇。
她每次與他擦肩而過都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煙草味,雖然并不難聞,但是她總覺得這樣對身體不好。
清風拂過他的脊背,寬大的校服被風鼓起,他好像瘦了很多。
林遇覺得憂心,一時間卻也沒有什么辦法。
總不能直接沖到他面前,讓他不要抽煙吧。
那他一定會覺得她是個神經(jīng)病。
好在,很快,林遇就想到了辦法。
她終于找到了能管制他的人。
劉老師,理科班的物理老師,生作男兒身,卻操著婆婆心。
為了向森抽煙這事磨破了嘴皮子,課間與他斗智斗勇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但劉老師畢竟很忙,也不能時時刻刻看著他。
所以經(jīng)常一個錯眼,向森就不知躲到哪里抽煙去了。
林遇發(fā)現(xiàn)這一點之后,每次看到少年抽煙都會跑到劉老師辦公室去告小狀。
理由十分冠冕堂皇:“老師,有同學在三樓安全門后抽煙,嚴重影響我背書。”
于是劉老師氣勢洶洶的沖過去,一把沒收掉向森的煙和火機。
這樣幾次過后,少年抽煙的次數(shù)明顯減少。
畢竟他每次買一盒的煙,往往抽不完一根就被沒收了,還被一頓臭罵。
但是也有差點翻車的時候。
有一次,林遇剛告完狀走出辦公室,一抬頭就看到少年從樓梯那拐過來,看到她之后懷疑的瞇起了眼。
她當時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拔腿就跑。
這一出簡直就是不打自招。
少年立刻就追了上來。
林遇一頭沖進女廁所,把自己鎖進最里面的隔間開始裝死。
還好這一層是老師辦公室,廁所里沒有人。
門外少年盯著女廁所幾個大字氣得冷笑。
“里面的同學,我應(yīng)該沒有得罪過你吧。”
林遇窘迫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啊她不要聽。
“每次都是你去告的狀吧,我就說劉姥姥怎么那么神,每次我剛點上煙沒幾分鐘,他就來了。”
劉姥姥,理科班的學子們對于劉老師的愛稱。
還挺貼切,林遇不合時宜的有些想笑。
“你有本事告狀,你有本事出來啊。”少年懶洋洋的敲了敲外面的墻壁。
林遇咬著嘴唇,打死不出來。
最后還是劉姥姥——劉老師救了她,把向森罵回去了。
“你個臭小子,在女廁所門口干嘛,要耍流氓啊。”
“抓一個小間諜。”
“什么亂七八糟的,趕緊給我回去上課。”
“行行行,您別推我啊。”
最后林遇躡手躡腳的走出來之后,走廊已經(jīng)沒有人了。
窗外的夕陽也分外溫柔,暖暖的映紅她的臉龐。
小間諜——他這樣叫她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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