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娘娘不用幫忙，別再臟了虞娘娘的手！”
  “這是兒臣偷偷省下的炭火，給虞娘娘和承熙弟弟取暖！”
  “還有這個(gè)暖袖，兒臣故意弄壞了一處線頭，其實(shí)是剛做的，很暖和，給承熙弟弟……”
  “……”
  宮廷生存大不易！
  她看到那少年郎抬頭，瑩潤的臉上沾染了炭火的黑，一雙眸子卻亮如星辰！
  那是她兒子心中的光！
  也是她數(shù)十年宮廷生活中，唯一的溫暖！
  可是他死了！
  死在了東宮那場謀逆案中，是她兒子的劍，刺入了那昔日少年郎的胸膛，她聽說之后，狠狠的扇了兒子兩巴掌，然后抱著兒子嚎啕大哭！
  二十多年的隱忍求全！
  二十多年的等待……
  只為今朝！
  她終于又見到了那個(gè)少年郎的孩子，光明正大的見到了那個(gè)昔日尚在襁褓中，被那個(gè)少年郎獻(xiàn)寶一樣抱到她老人家面前的孩子……
  太后看著謝歸淵，忍不住的紅了眼，招了招手。
  “……小子你過來！過來讓哀家看看清楚！”
  慈愛的聲音，仿佛能滴下水來，全然不復(fù)適才逮誰創(chuàng)死誰的不管不顧。
  眾人聞言：“？？”
  忍不住的抬頭，朝太后看去。
  大變活人？
  太后這變臉比翻書都快的速度，他們是真的佩服的！
  眾目睽睽之下，謝歸淵回頭看了殷七七一眼，在殷七七鼓勵(lì)的目光下，抬腳朝前走了幾步，堪堪停在了九重御階前，可是……
  “再過來點(diǎn)兒！”
  他才剛停住，太后她老人家的聲音就再次響起，“哀家年紀(jì)大了，眼神不好，看不清楚！”
  謝歸淵聞言：“……”
  皺眉，略顯遲疑。
  眾人：“�。。　�
  再過去點(diǎn)兒，就上御階了！
  九重御階，那是皇權(quán)的象征，能站在九重御階之上的，必是皇權(quán)核心，一如南梁帝，一如太后……
  可是戰(zhàn)皇……
  他如今已是戰(zhàn)皇了！
  說是站在南梁的權(quán)勢之巔，一點(diǎn)兒也不為過，只是，上九重御階，終歸讓滿朝大臣心中有點(diǎn)兒不爽而已！
  不管他們爽不爽，謝歸淵看著那個(gè)滿臉期待的老太太，終是沒有忍心拒絕她，抬腳緩緩朝御階上走去……
  九重御階登天路，位極人臣稱帝王！
  這九重御階，每一階都有各自的象征，代表著皇權(quán)和至尊，可是如今卻被他踩在腳下……
  謝歸淵面色如常，心底倒是沒有什么別樣的感覺，可是看著他緩緩拾階而上，跪在地上的滿朝文武：“�。。　�
  心下就忍不住的翻江倒海了！
  上去了！
  戰(zhàn)皇他上去了！
  他們跪著他站著，站著一步步走向了代表著南梁權(quán)勢巔峰的九重御階之上！
  這落差……
  這感覺……
  真心，糟糕透了！
  可是，太后在上，陛下在側(cè)，對于戰(zhàn)皇的拾階而上，南梁最尊貴的那兩人都沒有說話額，就連站在下首的太子，都一臉魂不守舍的沉默著，他們……
  他們又能說什么？
  他們又敢說什么？
  御階之上，謝歸淵終是在太后期待的目光中，停在了距離太后一步遠(yuǎn)的距離，然后……
  太后就主動(dòng)迎了上去，伸出了手，覆在了謝歸淵的頭上。
  “你長大了，長得像極了你爹爹……”
  太后紅著眼眶，渾身顫抖。
  她曾無數(shù)次偷偷回京，偷偷在太學(xué)外徘徊，只為偷看這少年一眼……
  她親眼看著這少年一點(diǎn)一滴的長大，像極了他父親少年時(shí)，然后看著他棄文從武，遙遙送他出征……
  他出征在外，她在桃花庵中日日為他禱告！
  他打了勝仗，她比自己兒子做了皇帝還開心！
  他負(fù)傷而歸，她心亂如麻差點(diǎn)兒不管不顧的回京……
  如今他……
  終于站在了她的面前！
  站在了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太后激動(dòng)的，差點(diǎn)兒當(dāng)場落淚，可又顧忌滿朝文武在場，只能扭頭避開了眾人的視線……
  只是太后此話一出，站在勛貴中的鎮(zhèn)國公：“�。�！”
  迎上一眾同僚看過來的目光，老臉忍不住的微抽！
  他長得是溫文儒雅那一掛的，他媳婦兒土匪出身，長得也不是精致那一掛的……
  說實(shí)話，兩人的長相就算再怎么揉合，也生不出謝歸淵這般長相精致的孩子，可是……
  謝歸淵名義上，一直都是他們的兒子！
  “呵呵！太后娘娘謬贊！謬贊了！”
  鎮(zhèn)國公極力的穩(wěn)住心神，尷尬的應(yīng)合了兩句。
  太后娘娘��！
  東宮舊案還未查清，這種時(shí)候您老人家可不能拆臣的臺(tái)啊！
  不能�。�
  眾臣聞言，當(dāng)即收回了目光。
  而太后……
  “哼！”
  則是不輕不重的哼唧了一聲，調(diào)整好心情再次看向謝歸淵，“你小子很好！真的很好！不負(fù)皇帝所望！也不負(fù)……所有人的期望！”
  謝歸淵聞言：“……”
  他一向是不喜歡人靠近的，更遑論是碰觸了，可是……

  太后的碰觸，卻讓他并不討厭！
  這……
  就夠了！
  “謝太后娘娘夸獎(jiǎng)！”
  謝歸淵垂眸，難得乖順的模樣，看的下站的殷七七忍不住的捂嘴，癡癡的笑。
  “來的路上，哀家聽宮人匯報(bào)，說是你已經(jīng)接下了徹查東宮舊案一事！”
  太后見此，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淵兒，你要好好查這樁案子你知道嗎？”
  謝歸淵聞言：“……”
  抬頭，目光幽深的看了太后一眼。
  “是！”
  垂眸躬身應(yīng)命。
  “查清此案，不管你要什么，哀家和皇帝都給你！”
  太后見此，老臉上的鋒芒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慈祥，“什么惡名罵名，都有哀家擔(dān)著，你無需顧忌！”
  “你只需徹查真相，還先太子清白就好！你可記住了？”
  “是！”
  謝歸淵聞言，低頭應(yīng)了一聲，“臣記住了！”
  “好！”
  太后見此這才滿意，伸手拉住謝歸淵的手，就朝自己的鳳椅走去，“來！坐哀家身邊，讓哀家多看看你！”
  謝歸淵聞言：“……”
  他是不討厭這老太太的親近，可是，坐她身邊，他家小黑媳婦兒怎么辦？
  謝歸淵忍不住的扭頭，朝殷七七看去！
  “哎呦！這是舍不得你媳婦兒呢？”
  太后見此，頓時(shí)就笑了，沖著下面再次招了招手，道，“殷家那丫頭，你也來！”
  殷七七聞言：“好噠！”
  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起身就朝九重御階走去！
  一路狂飆的太后娘娘，她來了！
  她也要坐到太后身邊，近距離的感受一下太后創(chuàng)誰誰死的狂霸之氣！
  眾人：“�。�！”
  戰(zhàn)皇都已經(jīng)登上九重御階了，再登上去一個(gè)，他們也不嫌多了！
  “嗚嗚！”
  南梁帝看著謝歸淵夫婦坐在自家母后身邊，距離自己那么近，感動(dòng)的稀里嘩啦，抹著眼淚揮手，“繼續(xù)！慶功宴繼續(xù)！”
  眾人聞言：“……”
  都鬧成這樣了，連太后都出山了，這慶功宴……
  還能續(xù)上？
  事實(shí)證明，它還真能續(xù)上！
  因?yàn)榫胖赜�階之上的四人旁若無人的相談甚歡，他們……
  也只能不把自己當(dāng)人，認(rèn)命的當(dāng)好陪襯！
  “子琛敬太后娘娘，敬陛下！”
  宴席繼續(xù)的第一時(shí)間，聶子琛就起身舉杯，沖著上首虔誠一拜。
  為東宮舊案，太后不惜一切，南梁帝不顧名聲……
  他作為先太子唯一嫡親的外甥，理應(yīng)拜謝！
  “好！好！”
  南梁帝見此，當(dāng)即開心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是聶家那小子？你娘呢？”
  太后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看著聶子琛一臉關(guān)愛的道，“怎么沒見她的影子？”
  聶子琛聞言，“娘親她……”
  剛想開口解釋自家娘親從不參加宴會(huì)，就聽……
  “大長公主駕到！”
  一聲中氣十足的唱喏聲傳來。
  聲音振聾發(fā)聵，全然不似內(nèi)侍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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