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芳問：“你住在這里？”

        樵夫點了點頭，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

        他對衛芳笑道：“我沒見過你。”

        衛芳點了點頭說：“我們曾經不是朋友。”

        樵夫笑道：“啊，我知道，只不過我很喜歡交朋友而已。”

        他望著衛芳問：“或許你愿意和我交個朋友？”

        衛芳回答道：“或許你愿意告訴我一些事情？”

        樵夫問：“什么事情？”

        衛芳說：“你在這里住了一段時間應該知道附近的坑洞和盒子。”

        樵夫擦了擦汗，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他起身道：“算了，我家里還有老母親，我要扛著木柴回家去燒火做飯了。”

        樵夫背對著衛芳說：“如果你愿意和我討論食物，我很樂意邀請你跟我回家。”

        衛芳說：“你知道，為什么不告訴我？不能說出來？我要找的東西，你應該也知道是什么了。”

        樵夫說：“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瘋子，我要回家去了。我警告你，你不要跟過來。”

        衛芳問：“禮物在那里？”

        樵夫說：“我不知道！”

        他喊了起來。

        衛芳問：“在坑洞？在盒子里？在山里？在荒廢的骨頭里？在死人的心腹里？”

        他起身道：“我知道了，在你的心臟里。”

        樵夫跳了起來罵道：“瘋子！那東西在我的胃袋！”

        衛芳說：“你承認了。”

        他往前走。

        樵夫丟下東西就要跑。

        衛芳念動束縛咒，走到樵夫身邊，繞到樵夫正面問：“你是自己交給我，還是我給你開膛破肚？”

        樵夫尖叫起來。

        衛芳面不改色等他安靜之后又問：“你愿意選哪一種？”

        樵夫氣喘吁吁說：“我不選！”

        他的聲音似乎要撕裂說：“我不選！”

        衛芳第三次問他：“你選擇后一種嗎？”

        樵夫的臉色蒼白起來，他驚恐地看著衛芳，好像看見一個恐怖的東西站在面前。

        他啞口無言了一會，衛芳知道他的態度，等了一會，樵夫終于放棄保守秘密。

        他說：“我交給你。”

        說話間，樵夫對衛芳吐出一個盒子。

        衛芳拿出一方帕子接過盒子打開，里面只有一把鑰匙。

        衛芳看向樵夫。

        樵夫急急忙忙解釋說：“這不怪我。這不是我的錯誤。我得到這個東西的時候，它就是這個樣子，我沒有打開過。”

        衛芳點了點頭說：“我知道。”

        你要是打開了，里面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衛芳問：“你還知道什么？”

        樵夫說：“如果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

        他哭喪著臉說：“如果我因此而死，我要怪你，都是你的錯。”

        衛芳看著他說：“可以，現在，告訴我。”

        樵夫說：“有一個門，拿著鑰匙過去，打開門，里面就是你要的東西。”

        衛芳問：“地點？”

        樵夫說：“我不知道，沒有人告訴我。”

        衛芳問：“正一清？”

        樵夫的臉色一下慘白。

        衛芳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他解開束縛咒說：“你可以回家去了。”

        衛芳離開了這里。

        樵夫活動著手腕，憂心忡忡，左右看了看，很快帶著木柴跑開了。

        他跑到足夠遠的位置，松了一口氣，迅速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跑路離開這里。

        衛芳在附近找了一遍，沒有找到，想了想，在正一清附近的一個下水道口看了看，打開了蓋子，低下頭去打量，發現了黑乎乎的水流中卡著一個臟兮兮灰撲撲的盒子，每一條縫隙都有頭發，好像活動的蠕蟲。

        衛芳將那個盒子用御物術拿了出來，又用清潔咒處理了一遍，盒子沒有褪色，金燦燦的。

        衛芳打開盒子，看見里面放著一個拇指大小的瓶子，瓶子里裝著金燦燦的粘稠的蜂蜜。

        衛芳合上盒子，將東西帶了回去。

        這確實是蜜仙子派人送給蝶仙的禮物。

        衛芳完成了任務。

        周圍鬧哄哄的。

        折柳對衛芳解釋了情況。

        “據說是，發現了心魔的蹤跡，我不知道，我沒有看見，但是，他們都說有，我覺得要么是我見了鬼了，要么是就他們都瘋了。”

        衛芳問：“誰說的？”

        折柳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但是他們都這么說話，我走到哪里都可以聽見，隨便問一個人，每個人都說得出來，我以為自己在做夢，回來又出去，出去又回來，事情沒有變化。”

        衛芳說：“既然如此，心魔出現的事情就是真的了。”

        折柳笑道：“要是假的，那才奇怪。”

        衛芳問：“你是不是也得了心魔了？”

        折柳慌了一下說：“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沒有心魔。”

        他開始連連擺手。

        衛芳點了點頭說：“沒有很好。”

        折柳說：“我問過，解決心魔也是任務。”

        衛芳問：“你想接？”

        折柳說：“我聽師尊的。”

        他又問：“我們已經接了任務，完成了任務，什么時候回去？”

        衛芳問：“你很想回去？”

        折柳說：“這里的人太多了，忙來忙去的，要是不忙都好像有點問題。”

        他嘆著氣說：“我不喜歡換來換去，熟悉的地方畢竟更不用束手束腳。”

        衛芳問：“你覺得在哪里束手束腳？”

        折柳說：“也不是那么糟糕。”

        衛芳問：“糟糕？”

        折柳說：“師尊！我不善言辭，講不清楚了。”

        衛芳問：“你真喜歡禪宗？”

        折柳說：“不是喜歡，只是一只蟑螂和一百只蟑螂的區別。我覺得那邊更好，不代表我認為那是個適合我的地方，也不代表我認為以后一直待在那里很好。都是比較出來的。”

        他低聲道：“《道德經》說，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折柳嘆氣說：“我很確定，我不喜歡那里，也不喜歡那里的人，事情就是這樣。”

        衛芳笑道：“古人誠不欺我。”

        折柳睜了睜眼睛說：“古已有之，古來如此。”

        衛芳問：“如遇知音？”

        折柳扭扭捏捏點了點頭。

        衛芳拍了拍折柳的肩膀。

        折柳問：“師尊，我們還接任務嗎？”

        衛芳說：“或可一試，未必完成。”

        折柳點了點頭說：“好，我這就去告訴小童。”

        他說：“這個任務是不限制人數和接取次數的，只看完成度。”

        衛芳點了點頭。

        折柳才出去了。

        神像吐出一張紙，只有三個字：我餓了。

        衛芳回了一個字：忍。

        神像閃了閃，黑了。

        紙張面上被惡意涂黑。

        衛芳將紙團揉了揉，放在神像身邊。

        紙團碰的一下打開。

        衛芳壓了壓，紙片往上飛了飛好多個角。

        折柳打開門回來對衛芳說：“師尊，任務我接了。”

        衛芳點了點頭問：“有什么想法？”

        折柳回答道：“他們說，在不遠處的妖怪路看見過一個晃動的黑影，很大可能是心魔。”

        衛芳問：“心魔？”

        折柳說：“被心魔控制的到處亂晃的修士的模糊影子。”

        衛芳點了點頭說：“要現在出去嗎？”

        折柳問：“不吃飯么？”

        衛芳問：“你很餓？”

        折柳笑道：“不是。”

        他說：“我不是那么餓。”

        衛芳說：“你最好不是那么餓，少吃多餐，別亂吃東西，你應該已經有教訓了。”

        折柳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他問：“師尊，我能不能多吃一頓？”

        折柳說：“我不是那么餓，但是到處都是吃的，如果我在外面餓了，可能走不動。”

        衛芳問：“你真能餓到走不動的地步？”

        他說：“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吃，那就去吃了再過來找我，之后再出去。”

        折柳準備走，小心翼翼問：“真的？”

        衛芳點了點頭。

        折柳問：“師尊，我可以吃飽嗎？”

        衛芳問：“你的意思是，平時沒吃飽？”

        折柳說：“總有各種各樣的緣故不能吃飽，我難過。”

        衛芳說：“你要是吃撐了，只有明天才能出去了。”

        折柳說：“也不是不可以，我不介意。”

        衛芳說：“那好。”

        折柳問：“真的？”

        衛芳說：“去吃你的食物，吃完了回來，明天找我，任務時間可不多。”

        折柳連連點頭，推開門就跑出去，還記得關門。

        衛芳搖了搖頭。

        神像一亮，紙團平平整整攤開在桌面上，寫了一行字：吃的。

        衛芳說：“他已經出去了。沒得吃了。除非喊他回來，但是不出意外，他應該一路出去，沒有機會半路回來才對。”

        嘭嘭嘭。

        有人敲門。

        小童的聲音響了起來說：“有人在嗎？”

        衛芳回了一聲。

        小童說：“蝶仙想找您，能不能先出來一下？”

        衛芳打開門，看見外面站了一群人，更外圈有人往里看，指指點點，近處的人竊竊私語，圍成一圈的人面無表情，都是修為不低的修士，雖然也沒有他的修為高。

        否則也不用這么多人。

        “有事？”

        衛芳問。

        小童回答道：“蝶仙請您去一見。”

        衛芳說：“還請帶路。”

        小童讓開說：“這邊請。”

        這一條路兩邊都是修士，緊緊盯著他。

        衛芳想了想，大概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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