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年篇2
在那小棚屋的后面,一只巨大的怪物正背對著陳一凡。正在咀嚼著什么,從嘴里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雖然因為順風的緣故還沒有察覺到陳一凡的出現,但被發現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陳一凡用雙手僵直在原地,用雙手拼命的捂住嘴巴,害怕發出一點聲響。瞳孔已經被放大到了極致,眼睛開始充血,但卻不敢絲毫移開視線。在如此近的距離和妖魔相撞,以人類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跑掉,放手一搏更是送死的選擇。連人類的軍隊都被當成了食物,一個八歲的孩童還不夠給妖魔塞牙縫。
透過妖魔四肢之間的間隙,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是一具人類士兵的尸體。如今被啃的只剩下一雙腿還掛在嘴邊,正在慢慢的被妖魔往嘴里送。身上的鎧甲就像擺設一樣,被輕松的咬下。隨著鮮血滾落在旁邊。
陳一凡艱難的挪動著腳步,為了掩蓋身上的氣味,往小棚屋旁灌溉用的水渠鉆去,將自己藏在平常為了方便而搭建的木板下。水渠不寬,陳一凡將自己蜷縮起來才勉強鉆下去。但還是有一半的身軀裸露在水流的外面,不得以只好將雜草慢慢的往自己身上蓋去,才勉強藏住了身形,只留下半個腦袋在外面呼吸。
原本清澈的水因為殺戮變得鮮紅,縱使氣味刺鼻,混雜著血腥味的水從自己面前流過,不斷的沖刷著自己的臉頰。陳一凡也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水流不斷的劃過陳一凡因為嘔吐而干裂的的嘴唇,面對混雜著血腥味的水流。陳一凡下意識的咽了一下咽喉。有一瞬間產生了喝下去的沖動。面對水流不斷的誘惑,早已缺水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
“就喝一點,就一點。”
陳一凡在心里告訴著自己,張開嘴小口的抿了一點。混合著血液的水順著咽喉滑下,算不上有多難喝,不過就是身為現代人的自己無法接受,在心里感到惡心罷了。
只是一口,便猶如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般。接著便貪婪的喝著混合了血腥味的水流。直到再也喝不下,開始返吐了出來才停下喝水的動作。為了不讓喝水嗆到的咳嗽聲引來妖魔,陳一凡只好將自己的頭埋進水里,用手拼命的捂住嘴巴。
在陳一凡好不容易制止了想要咳嗽的感覺后正要探出頭來時,兩根鋒利的獠牙迎面襲來,在不到一拳的距離停下,接著便是一張嘴往水里探來。陳一凡嚇得呆愣下來,停止了要探出水面的動作。兩根被鮮血染紅的獠牙再往前一點就是自己的左眼,只差一點便會被妖魔用尖牙給挑出來。
還好妖魔只是前來飲水,沒有發現勉強將自己藏在水里的陳一凡,這才讓自己逃過一劫。看著一對尖牙在自己面前不斷順著妖魔喝水的動作上下起伏。足以塞下自己腦袋的嘴在水中舔食時被沖刷下來的血跡。陳一凡才發現在這個世界,死亡是隨時都會到來的一件事。現在的自己只想回家,不是回每天只有番薯當作一日三餐的家,而是回到那個熱了有空調,冷了有電暖的家。眼淚開始不受控制的從眼里冒出,但又馬上隨著水流散去。好像在告訴著陳一凡,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陳一凡只感覺意識開始模糊,已經無法再繼續憋氣下去。好在妖魔進食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就跑開了。明明已經到了極限,但陳一凡卻依然不敢探出頭來。直到大腦在自救的本能下做出反應,陳一凡才猛的從水里探出頭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
一邊呼吸著混雜著血腥味久久不能消散的空氣,一邊緊張的向四處張望著。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稍微遠一點的地方根本無法看清。害怕妖魔還在附近,陳一凡又將身體縮了回去想等到天亮再走。
可能是因為驚嚇過度,又加上太過疲勞。陳一凡在水中開始慢慢的閉上了雙眼。縱使幾次想要強行撐起眼皮,但最后還是疲勞戰勝了意志,開始沉沉的睡去。
陳一凡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夢里什么都沒有,有的只是無數絕望的哭喊聲,還有野獸的咆哮聲。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沒有剩下。
再次醒來時不知過了多久,只知道水渠恢復了往日的清澈,空氣中的血腥味也淡了下去。唯變化的就是周圍一片慘淡的景象。沒了往日人們辛勤勞作的景象,有的只是一地的殘肢破敗,顯得是那么的荒涼。
陳一凡從水中抽出泡了一夜的身體,皮膚已經被泡的發白,不少地方都有腫脹的跡象。揉了揉發痛的雙腿陳一凡趴在地上,用雙手在地上賣力的刨著,沒一會就從地里挖出一個番薯。在身上把泥土擦干凈以后就急切的送到了嘴里。盡管難以下咽,但是對昨天嘔吐過后就再也沒有吃過東西,只喝了一肚子水的陳一帆來說味道什么的已經不那么重要了。
又接連吃掉兩個番薯,陳一凡才停下狼吞虎咽的姿態。來到水渠補充了一下水分,又洗了一把臉,望著身上臟亂,面貌憔悴的自己。陳一凡才發現,自己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的自己了。為了活下去要么戰斗,要么就只能去死。不管怎么樣都好,只要可以守護住自己,守護住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就足夠了。
稍作思緒,陳一凡起身往家里走去。昨晚聽到的聲響,可能不是幻覺那么簡單。陳一凡告誡著自己要做好心理準備。番薯地離鎮子并不遠,如果田地都遭到了襲擊,那么鎮子也很有可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現在自己只能寄希望于母親還安然無恙,既然自己現在決定要好好的面對以后的生活,就要把僅剩的家人都留在自己身邊,好好的保護她們。避免家人在受到傷害。
來到土坡前,陳一凡知道一旦翻過這個土坡。呈現在自己面前的可能就是一片地獄般的景象。絕對不可能是平安無事的樣貌,不然昨晚母親一定會托人來找自己和父親。而且昨晚聽到的聲音也絕不是幻覺。
邁著沉重的步伐開始爬上土坡,每走一步都不由的咽一下唾沫。昨天也是這樣,翻過這個土坡就看到了一生難忘的畫面,希望今天翻回去以后可以看到人們已經度過了難關。
如此想著的陳一凡再爬上土坡后,看到的只是比昨天還要地獄的畫面,整個鎮子房屋沒一處是完好的,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鎮子中央的池塘里一片鮮紅,血水與池水混合著,本就不大的池塘在此時水都已經溢出來了。把周圍的地面也照映的一片殷紅。
陳一凡實在無法接受眼前的這一幕,明明昨天還好好的鎮子今天就變成了一片廢墟。陳一凡往自己家的方向望去,原本的木屋變成了廢墟,連一塊完整的地方都沒有。整個鎮子也差不多都是這樣的景象。
毫無疑問,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有任何幸存者。整整兩千多人,除了自己沒有其余的幸者,一個也沒有。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為什么?”
陳一凡崩潰的跪倒在地,抱頭痛哭。這已經是他經歷的第二次絕望了。明明自己才下定了決心要好好的活下去,明明自己只是不想身邊再有人受傷。不管是以前也好,還是現在也罷。自從那個所謂神明的家伙出現后,自己的周圍的人都不斷受到傷害。現在的自己真的是什么也沒有了,連最后的家人也離自己遠去。
“都是那家伙的錯,如果不是因為那家伙做了多余的事,根本就不會有這么多麻煩。為什么要把一切都奪走,為什么!”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這家伙。”
在微風蕩漾的草地上,只剩下陳一凡獨自一人在咆哮著。縱使雙手已經在地面錘的血紅,聲音已經沙啞。但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來發泄心中的不滿和憤怒而已。
在陳一凡無力的發泄時,一陣齜牙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清晰的傳入陳一凡的耳朵。陳一凡抬頭看去,只見一只野豬模樣的生物赫然出現在自己腦袋上方,正用那雙快要蹦出來一樣的眼睛看著自己。
“妖魔,什么時候出現的。”
陳一凡顫抖的跌倒在地,縱使昨天已經近距離見過,但現在被那雙眼睛直視的恐怖感覺卻勝過之前數倍。
“不要,不要過來啊!”
陳一凡掙扎著往后退去
妖魔可不會管一個弱小的人類在說些什么,在它們眼中不過是食物在做著無用的掙扎罷了。
妖魔張嘴就向陳一凡咬去,陳一凡下意識的伸手去擋。身體因為退到土坡邊緣向下倒去。妖魔只咬在了陳一凡的左手手臂上,無意識的后摔使陳一凡向下滾去的同時也暫時救了陳一凡一命。伴隨而來的是向下倒去時被妖魔咬中的手臂傳來撕裂的痛苦。巨大的力量直接將陳一凡的手臂扯了下來,血止不住的往外冒著。
無需咀嚼,妖魔直接一口吞下。像是意猶未盡一般看著陳一凡。
手臂撕裂的痛苦席卷全身,冷汗在額頭不斷的冒出。連眼淚都因為劇烈的疼痛而停止,陳一凡不禁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絕望的感覺讓陳一凡無力反抗,就連逃跑的勇氣都無法拿出來,只能抬頭看著妖魔走向自己。
“算了吧,我這樣的人什么也做不了。也許就這樣死了也好,反正我什么都沒有了,倒不如說是一種解脫。”
陳一凡說出了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但如今除了聽信于命運,也就只能等妖魔走到自己面前,然后成為它口中的食物。
就在陳一凡對活著已經沒有任何想法的時候,一柄散發著金光的物體以極快的速度飛向妖魔,只在一瞬間剛才還兇惡的妖魔便連慘叫都沒發出就倒在了地上。
“喲!少年,現在放棄還為時過早了。”
緊接著一個身著藍色法袍,梳著大背頭的中年男子從空中跳到了妖魔身上。抬手的瞬間手中便多出來一把散發著雷光的長劍。接著向下一揮,便將妖獸的肚子刨開,從里面取出了剛才陳一凡被吞下的手臂。
“還好還好,沒有被咬碎,也沒有被消化掉。要知道這些東西的消化能力簡直離譜。”
接著便對陳一凡笑了笑。堅毅的臉龐透露著莫名的自信。
陳一凡詫異的看著眼前一幕,兩千多人都只能被單方面屠殺的情況下,居然被一個人輕松的解決掉了,說不驚訝那是不可能的。
“小子,你運氣不錯,這種情況下都還活著,雖然手沒了。但剛好我們隊伍有一位五級法師在治療術方面在王國廣受好評,給你接回去問題不大。”
說著便招呼著后面跟來的隊友。
很快,一名同樣身著藍色法袍,戴著黑邊眼鏡的男子出現。跟剛才的大背頭男子交談了幾句之后便從手中接過剛才被妖魔吞下的手臂。接著便向陳一凡走來。
來到陳一凡身邊后推了推眼鏡說道。
“稍等一下,一會可能會有點痛,希望你稍微忍耐一下。我幫你把手臂接上。”
陳一凡點了點頭,縱使有太多疑問,但疼痛的感覺根本無法讓自己順利的開口。只能先配合別人對自己施救。
戴眼鏡的法師將陳一凡的手臂放在地上,接著便將左手放在斷掉的手臂上,右手放在陳一凡的胸前。念起了陳一凡聽不懂的咒言。不一會身邊就泛起了銀白色的光芒,然后在陳一凡的傷口處貼上,一種柔和的感覺襲來,讓人不由的感覺放松。直到斷掉的手臂開始與傷口相連,一種鉆心的疼痛席卷全身。陳一凡發誓這輩子從來沒有過比這更痛苦的時候,就連小時候割剝皮也沒這么痛。
隨著銀色光芒的消失,疼痛的感覺開始散去,就好像從來沒有過那種感覺。再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臂時,已經完好如初。
“不可置信,簡直難以讓人相信。”
陳一凡小聲呢喃道。用驚訝的目光在手臂和眼睛法師之間看來看去。
剛抬頭想問些什么,卻好像被眼睛法師看穿一般,搶先說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還請你等下,我們還有事要做,一會再告訴你。”
說完便起身和大背頭男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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