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權杖是領主權利的象征。以烏木樹枝和魔界寶石為原料, 需要矮人的手藝才能打造。
烏木材質堅硬,要裁制成合適的體積,矮人們煞費苦心。
“無法砍斷, 只能切削。”年長的矮人沒有雕刻過烏木,但知曉如何鍛造堅硬的木材, 對此十分有經驗,“需要巫師火焰, 整個過程保持高溫, 才不會出現瑕疵。”
烏木材料百不一遇,這將是唯一親手觸碰的機會。矮人們不敢有絲毫馬虎, 務求每一個環節精益求精,打造出獨一無二的領主權杖。
為云婓打造權杖,甘納自然愿意幫忙。
來到矮人臨時搭建的工坊, 甘納揮舞法杖, 釋放大團橘紅的火焰。
火焰盤旋而起, 形成一條火龍,呼嘯著沖入高爐。
“快!”
強壯的矮人們抓起工具,迅速各就各位,手臂上的肌肉隆隆鼓起。
高爐下方連有火槽,魔力聚成的火焰直線躥升, 熱浪滾滾,如巖漿流淌。
矮人們火爐前,不多時就大汗淋漓。
溫度達到最高,老矮人一聲令下,烏木樹枝被架在火上, 表面騰起大片白煙, 發出一股獨特的氣味, 不難聞,卻令人頭暈目眩,眼前出現幻影。
矮人們早有準備,迅速服下藥劑,輪番揮舞鐵錘和斧頭,快速修整樹枝的形狀。
削落的木塊落入火中,沒有當場化為灰燼,而是在高溫中融化,流淌在火槽底部。溫度降低后,凝固成透明的塊狀,水晶般晶瑩剔透。
削薄裁短的烏木樹枝被從火中取下,送上周圍鋪設冰塊的制作臺。
有冰魔在,想取得冰塊十分容易。
矮人大匠手持刻刀和錘子,沿著木料紋路雕鑿,栩栩如生的藤蔓逐漸成形。蔓枝交錯纏繞,附著在權杖之上。藤葉舒展,葉脈清晰可辨。藤花絢爛綻放,奪人眼球。
矮人技藝高超,手下鬼斧神工,權杖近乎成為一件藝術品。
“領主大人,請將寶石放在這里。”
在矮人的指引下,云婓放下瑩白的寶石。
寶石嵌入烏木,數道紅光漫射而出。光帶纏繞住權杖,點亮表面的花紋。寶石內出現一幅立體圖案,光芒散去,逐漸變得清晰。
“這是藤花?”云婓驚訝道。
矮人捧起完成的權杖,雙手平舉交給云婓,道:“這是能量結晶,以花朵的外形呈現。”
“能不能改變?”云婓好奇道。
“可以。”
“怎么做?”
矮人沒有回答,而是將問題拋給巫師。他們是純粹的手藝人,關于寶石能量的秘密,巫師能給出更加準確的答案。
“集中精神感受權杖的力量,直至您的魔力和它發生共鳴。”甘納說道。
云婓單手握住權杖,魔力凝聚在指尖,浸入精雕細刻的花紋,緩慢向上流淌,融入權杖頂端的寶石。
花瓣自邊緣消融,中途支離破碎,彌漫開大片紅霧。寶石在瞬間變色,瑩白染成暗紅。
“集中注意力,領主大人。”
云婓尚未來得及驚嘆,耳邊傳來甘納的提醒。他立即收斂心神,按照巫師的引導釋放魔力。寶石中的紅霧聚集收縮,依照云婓的設想,凝聚成一株萌發的樹苗。
“真的可以。”
云婓移近權杖,持續釋放魔力,眼前的圖案一再發生變化,從藤花到樹苗,從樹苗到松木,又從松木變成一座塔樓。
云婓玩得不亦樂乎,甘納和矮人瞠目結舌,當場陷入震驚。
眼看云婓沒有停手的打算,甚至想要凝出古堡外形,甘納不得不開口阻止:“領主大人,這樣做會消耗太多魔力。”
“會嗎?”云婓轉過頭,奇怪地看向他,絲毫沒有浪費魔力的自覺。
“您沒有感到力量不支?”甘納繼續問道。
“沒有。”云婓愈發感到奇怪,視線掃過甘納,又落在矮人身上,“有哪里不對?”
甘納心情復雜,不知該如何解釋。
寶石中的圖案是力量象征,變化形態很不容易,大多數人只能做到一次。云婓改變多次,耗費的魔力可想而知。正因如此,權杖同他更加契合,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能握在手里。
“領主大人,這不是一柄普通的權杖。握在你手中,它將成為一把武器,不亞于雪松之劍。”甘納沉聲道。
聽完甘納的解釋,云婓舉起權杖左看右看,沒有太多實感。大概只有走上戰場,在對敵時爆發,才能真正檢驗它的威力。
權杖制作完成,云婓和甘納一同返回領主府。
布魯等候在大廳,見到云婓走進來,捧給他一只精致的木盒。這只木盒收在藏書室,由安德四人保管,數百年未曾開啟。
云婓走到長桌上首,拉開椅子坐下。權杖貼靠扶手擺放,木盒放在他面前。盒身上的花紋古樸典雅,他似乎在哪里見過,一時間想不起來。
“里面是什么?”
“徽章。”布魯解釋道,“權杖之外,您還需要一枚傳承徽章。”
云婓拿起盒子,發現盒蓋和盒身嚴絲合縫,找不到開啟的位置。
“怎么打開?”
“您的力量就是鑰匙。”樹人管家說道。
力量嗎?
云婓沉吟片刻,掌心覆上盒蓋。伴隨一陣紅光,盒身輕微震動,盒蓋向上彈開。
看清里面的東西,云婓吃了一驚。
盒子里的徽章多達十枚,制作成各種式樣,指環、胸針、手鐲、項鏈,可謂是應有盡有。材料包羅萬象。從精靈的秘金到鮫人的藍銀,從深海珍珠到石中玉翡,凡是能夠想到的,幾乎都能在盒子里發現。
“為什么這么多?”云婓拿起一枚胸針,感受到流淌在其中的能量,見證雪松家族財大氣粗。
布魯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主人,我太年輕,關于您的祖先一知半解。或許您該詢問塔里法,他知道得最為詳細。”
以樹人的年齡衡量,布魯的確很年輕。連盧克都被稱為小樹苗,何況是幾百歲的紅松。
云婓沒有繼續追問,翻找不同外形的徽章,一枚一枚取出來,直至最后一枚,目光忽然定住。
“我見過它。”
在回溯幻象中,初代領主正好戴著這枚指環。
同時,他終于想起為何會覺得木盒上的花紋眼熟。他曾經在初代領主身上看到過這種花紋,刺繡在袖口和衣領上。
“這是初代領主的徽章指環,用魔金打造,契合您的力量。”甘納一直沒出聲,直至云婓取出這枚指環,才開口說道。
“魔金?”
“從魔界深淵開采,經過熔巖高溫鍛造,是最昂貴的金屬之一,唯有精靈的秘金能與之相比。”想起這枚指環的來歷,甘納聲音低沉,“制作指環的材料是艾希莉亞夫人帶來,在初代領主去世后,繼任者無法契合強大的力量,只能將其封存。”
“打造出這么多,莫非都是力量不合適?”云婓指著桌上的徽章。
“它們都過于強大。無法契合繼承者,才會被長期封存。”布魯無法解釋的秘聞,甘納一清二楚,不需要去問烏木塔里法。
封存徽章的木盒被一位領主帶進藏書室,年深日久逐漸被遺忘。安德四人在整理書架時發現,連忙通知布魯,讓他將木盒交給云婓。
“領主大人,您可以試一試。”甘納提議道。如果能從這里選出一枚合適的徽章,就不需要大費周章另行制作。
云婓正好拿起初代領主的徽章,順勢套上左手食指。指環滑入手指末端,略微有些松。
“不合適?”
云婓正準備拿下來,指環忽然向內收緊,圈在指關節下,和肌膚貼合,沒有一絲縫隙,仿佛為他量身打造。
指環流動金光,四爪托座鑲嵌黑色戒面。戒面以寶石雕刻而成,可以打開,覆蓋象征雪松家族的徽章,歷經歲月依舊光亮如新。
徽章蘊含強大的力量,和烏木權杖類似,同他的魔力十分契合。
“就是它吧。”
將其余徽章收起,云婓蓋上木盒,重新交給布魯,由他送回藏書室。
時間已經不早,云婓在大廳用過晚餐,轉身回房休息。明天就要出發,他需要養精蓄銳,最好早點入睡。
登上樓梯,一路穿過走廊,云婓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么。
單手扣住門把,微向下壓,背后忽然有風聲襲來。云婓迅速側過身,單手一抓,熟練地抓住幼龍,將它倒提在半空。
“原來是忘了你。”
云婓提著幼龍走進臥室,隨手將它放在桌上。反轉高背椅坐在對面,一手按住幼龍的腦門,阻止它向前撲,另一只手托著下巴,認真考慮自己離開期間該如何安頓它。
“嗷!”幼龍蹭了蹭云婓的手,前爪抱著尾巴,樣子十分委屈。
“別裝可憐,晚上不能吃糖,不想要你的牙了嗎?”云婓從魔龍處得知牙齒對巨龍的重要性,糖可以吃,不能過量。之前縱容它,今后必須適量控制。
“嗷……”幼龍更加委屈。
“別委屈了,我馬上要離開幾天,你留在古堡不能搗亂,回來給你糖吃。”云婓捏了捏幼龍,“你是不是比之前胖了?”
“嗷!”
云婓笑著戳了戳幼龍的肚子。
“長胖不算,快點長大。”長大了才好送回精靈谷,讓精靈王去頭疼這個麻煩。
對于云婓的考慮,幼龍完全不知情,它正為失去的糖哀傷。
它的樣子十分可憐,云婓卻沒有半點同情心,打著哈欠站起身,抓起幼龍丟給藤蔓,吩咐道:“送它回塔樓,有事情去找布魯和盧克。”
幼龍萬分不情愿,還是被藤蔓卷出房間。稚嫩的吼叫聲逐漸遠去,和藤蔓一起消失在走廊盡頭。
云婓仰躺在床上,任由藤球滾落在枕旁,又打了一個哈欠,逐漸沉入夢鄉。
萬籟俱寂,領主府內一片靜謐。
腳步聲在黑暗中響起,布魯手持燭臺,提著裝滿食物的籃子,走進關押夏萊姆的房間。
巫師臉色憔悴,眼底青黑,掛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他席地而坐,身邊的羊皮卷堆積如山,少部分寫滿內容,大部分空空如也。
布魯放下籃子,彎腰撿起寫好的羊皮卷,開始一張張數了起來。
“十六、十七、十八。”
數量終止在十八,樹人管家看向夏萊姆,后者已是生無可戀。
“做不到,告訴雪松領主,累死我也做不到!”
“閣下,你是一名巫師,巫師不可能累死。”布魯態度和善,笑容真誠,“籃子里是為你準備的食物,有軟面包和肉湯。完成最后兩張,你就可以休息了。”
夏萊姆有苦難言。
他很想大吼大叫表示不滿,奈何布魯正盯著他,如果敢吵醒云婓,打擾領主大人的睡眠,他一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惡魔!”
雪松領主強悍兇殘,陰險狡詐,雪松領的樹人不遑多讓。夏萊姆甚至懷疑他們是魔界品種,絕不是普通的松樹。
這一夜,夏萊姆在苦熬中度過。
天邊泛起魚肚白,他終于完成二十張羊皮卷,整個人瀕臨極限,差點靈魂出竅當場崩潰。
云婓一夜好夢,起床后精神飽滿。走下樓梯,發現露西婭已經在大廳內等候。
“早安,露西婭夫人,您的氣色很不錯。”
“感謝您的贊美,領主大人。”
兩人互道早安,云婓在上首落座。
甘納慢一步出現在桌旁,三人共進早餐,照計劃離開古堡,出發前往白船城。
魔龍在天空飛翔,云婓和露西婭一同乘坐馬車,甘納也在車上。馬車由冰魔牽引,樹人護衛在左右,前進的腳步聲如同雷鳴。
“挖出海獸腦核,還有城內執政官……”
話說到一半,云婓突然察覺到異樣,手指豎起在唇旁,示意露西婭和甘納不要出聲,其后身體前傾,迅速用權杖挑起一張毯子,發現藏在車廂里的幼龍。
“嗷。”
既然被發現,幼龍放棄躲藏,展開翅膀撲向云婓,試圖蒙混過關。很可惜,領主大人心硬如鐵,單手抓住它,沒有讓它得逞。
“你怎么會在這里?”
“嗷。”
“提前藏進來的?”
“嗷!”
“沒人發現?”
“嗷!”
“你還挺得意。”
“嗷……”
已經出發半日,調頭返回不現實。單獨把幼龍送回去,難保它不會再偷跑出來。云婓實在沒辦法,只能推開車窗,對車旁的樹人說道:“阿亞姆,送消息回古堡,告訴布魯和盧克,幼龍在我這里。”
“遵命,主人。”
云婓坐回車廂,舉起偷跑來的幼龍,眉心擰出川字。
“難怪花錢也要送你出來。”
精靈們八成是忍無可忍,才會臉皮都不要,堅持要把幼龍留下。
回想幼龍的種種行為,云婓突然有些手癢。
幼龍預感到危險,這一刻的云婓讓它想起年長的巨龍,尤其是教訓它的時候。
“嗷!”
幼龍奮力扇動翅膀,試圖沖出車廂。
云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它。
熊孩子不聽話怎么辦,一個字,揍。
揍一頓不行,那就兩頓,兩頓還不行就加倍。
總之,必須給它一個完整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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