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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章 不離婚


刀入皮肉,嘶喊叫罵踢打,任胭滿口血腥,雨水又沖進眼睛里,神識像是被剝刮了一層。

很快,車夫被摁倒在地。

大柴刀被甩開,橫躺在泥水里泛著寒光。

上頭是不是有血跡,她看不清楚,混沌著從車上摔了下來,跌進一人的手臂里。

辜廷聞半跪在雨里抱著她:“任胭!”

她低低地嗯了聲,抬手揉眼睛,想去看看他,告訴他自己還算很好。

“別碰,有泥!”他握著她的手腕把人撐起來,脫了西裝罩身上,再揉搓她的手臂,“能走嗎?”

她點點頭,依偎在溫暖的胸膛里,光線不明,卻有種莫名的安穩。

“任胭。”

她張了張嘴想回,可聲音還是嘶啞的。

他帶著她走回去,不厭其煩:“任胭。”

剛才的雜亂和慌張都在他的聲音里消散,耳邊是雨水落地,身邊是他,世上再無其二。

“……嗯。”

直到她坐進小廳的椅子里,才應了第一句。

辜廷聞像是輕笑了聲,手里的毛巾接茬揉她的頭發。

臉被仔細清洗過,眼睛仍是刺刺的疼,眼淚不由自主地潤出來,看他的身影就有些恍惚。

“哪兒疼?”他問。

“沒有,沒事。”她搖頭。

手里被放了杯熱茶,清香熏蒸口腔,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卷土重來,她直皺眉。

“沒關系,吐出來。”他伸手撫撫她的臉,手掌就停在她的唇邊。

任胭還是搖頭,用臉頰輕輕回蹭他的手掌:“我很好。”

他也不再堅持。

外頭的人來了又去,低聲地詢問著七爺和任師傅,都被守著房間的隨行擋下了,期間還有交談的聲音,后來光剩焦急的腳步。

“你快換衣裳去吧,都等著呢!”

她的視線能瞧清楚了,才看見他身上的襯衫已是半濕,頭發也頂著沉甸甸的水珠,負重難堪,落拓地搭在前額。

“不急。”

他是真格兒悠閑,揉干她的頭發又拆了辮子編了兩股,后來因兩側發帶系得不一樣長,還慢條斯理地解開,重新打了個團錦結。

她倒是心急火燎,推了推他的胸膛:“快去快去,甭凍著。”

十一月的天,大早上起來都得在窗沿下敲一溜薄冰,冬雨泡在身上,是要浸傷了筋骨的。

她堅持,辜廷聞很識相,撂開了滿手溫香,背著她解開了襯衫。

再松開皮帶扣,金屬相撞,叮叮當當。任胭摁住咚咚直跳的心口,手忙腳亂地跨過沙發扯上窗簾布。

屋里頭暗下來,天花板上昏黃的吊頂電燈在地毯上攏出一片圓圓的光圈,他站在那里換好長褲,回頭叫她:“胭胭——”

“做,什么?”

她往他身側退了一步,特意沒往人身上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打個熱手巾。”

“哎。”

打完了,是要給人遞過去的,手指頭一碰,就被握住了。

“你……”

被雨水浸過,他的眼神無辜,側身,把自個兒光著的后背交給她。

哦,很柔和的皮膚,熱毛巾拂過,會微微地泛紅。

她挑眼角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有些心猿意馬,耐不住伸出根手指頭——

輕輕地碰,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胭胭——”

她一激靈,手指從他的琵琶骨往下出溜,嚇得心都縮成了一團:“怎,怎么呢?”

他只是笑,沒言語,帶著她的手放上了自己的腹部。

任胭把臉貼住他的后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方才突至的驚懼不安,最終被他妥帖驅散。

“這是,多久前的傷?”手指被他握著,在腰間滑,摸到一處長條淺痕,她停下問。

“很早。”

他想了想:“和世安爬樹抓錢串子嚇徽瑜,打樹上掉下來劃了老深一道口,翻了皮肉落了疤。”

她原想著是不做記者叫人惦記上,有怎樣光輝偉岸的過去,誰料著是猴兒頂燈的時候吃得虧,可長見識了。

任胭哽了哽:“我都替您委屈。”

他笑,拍拍她的手:“我先穿衣裳。”

她臉熱,咕咕噥噥地倒回沙發里。

“徽瑜已叫人接著,你放心做事情。”辜廷聞轉過身來,紐子扣住,在裝袖扣。

“那車夫同這事情有關?”她思來想去,實在不明白哪里來的這樣寸勁。

“是。”他簡單解釋,“徽瑜逃家,是連繡的主意。”

這就說得通了。

那車夫九成九也是叫收買了,拉了她肯定不是往府學胡同去,賣了宰了或是起了歹意,她一姑娘能和拎著大柴刀的爺們兒較勁嗎,瓢潑大雨的荒山野地誰理她?

挺著大肚子的小成太太可真不閑著,都過了這么久還惦記她呢;上回坑人的把戲沒把她怎么著,這回倒好,拿成徽瑜撅了個坑一擊致命。

要不是辜廷聞攔下,這輩子也就算完了。

她心里頭涼,想笑,可又出不了聲兒,拳頭攥得緊緊的。

原先杜立仁罵她倒是有句在理,她生性沖動,又愛強出頭,叫人把這些毛病拿在手里,一捏一個準兒。

高估自個兒,低估人心,都是荒唐事!

沒心眼兒的玩意,她氣。

辜廷聞蹲身,看著她的眼睛:“胭胭,去做自己的事情,好不好?”

她點頭。

卻又后怕,傾了身去吻他,咬住他的唇,輾轉確認她還在他身邊。

他很快靠近,將她從沙發上扣進懷里,圈在手臂和軟包之間,身體親密地貼合,驅散她的不安。

她抓住他新換的襯衫,揪出幾道褶皺,又不舍地松開;身體卻因此再也無力支撐,倒在地毯上。

他并沒有放開她,傾身而下,還是溫和地吻;手指扭開了棉布長裙側面的木質紐扣,抄進去細細地摩挲她腰間的皮膚以示安撫。

她輕輕地呼氣,忍不住笑,試圖躲開他的手指。

可人在他懷里,又能逃到哪里?

她是個不愿意吃虧的人,脫了水游魚最終放棄掙扎,轉而噘著嘴去掀他的襯衫扣子,手忙腳亂沒什么章法,就發了狠去揪。

襯衫徹底被她扯開,地上躺了兩粒破敗的紐子;可她身上那件裙子也沒討著好處,被掀起來揉成團,露出兩條穿著雪白長襪的小腿。

“七爺,任師傅——”

外頭有人低聲喚,拿捏的恰到好處的委屈和焦急,打碎一室的情濃。

辜廷聞先笑起來,將人從地上抱進懷里,還是一點點在親她:“我們先出去好嗎,我有些,忍不住了。”

情話,都是要說的如此露骨嗎?

任胭把臉抵在他的肩頭,用力地蹭蹭。

兩人再見面,是那道魚羹成菜。

先前辜廷聞不許任何人對她及魚羹進行報道,如今記者們好容易得到機會,幾乎是一擁而上,采訪拍照,鎂光燈和各式樣的問題近乎持續了兩個鐘頭。

今日切磋的風頭盡數被麥師傅的鴿吞燕和任胭的神仙魚羹搶去,兩人都是初出茅廬的角色,可隱約有爭搶前輩半壁江山的風頭,春風得意,艷羨的恨惱的不勝枚舉。

任胭從熱鬧里脫身,站在走廊里喘氣。

麥師傅靠在墻壁上擦眼鏡,見了她來,開口先臉紅:“我是麥奉輝,任師傅,久仰!”

“任胭,幸會。”

麥奉輝戴回眼鏡,輕輕頷首:“我近日能前往鴻雉堂工作,任胭師傅,再會!”

如沐春風。

任胭看著他的背影挺樂,鴻雉堂終于多了位和善的大師傅,這大半年,杜立仁橫亙在后廚霸王似的,壓迫的人連喘口氣都掂量著。

她樂樂呵呵搓搓手,蹦蹦跳跳地去找辜廷聞,預備著夸獎他做了樁好事,結果走廊拐個彎,迎面撞上個人。

那人風風火火,氣性大得很:“眼珠留著吃飯……小胭?”

“成先……世安?”

任胭前后左右瞅了幾眼:“您跟誰發這樣大脾氣,有事沒事兒呢?”

他皺著眉,握了任胭的肩翻兩圈個兒,細細瞧:“傷著沒有?”

任胭劃拉開他那手,笑著后退一步:“沒事兒,全須全尾跟這兒呢,剛才還做了魚羹,您來晚了,沒趕巧!”

成世安一把將她扣懷里頭:“嚇壞我了!”

“哎,您好好說話,別動手腳!”

任胭快被他勒斷氣,身子一出溜,打他懷里游出來:“您都聽說了?不是我挑您的理,您找太太的眼神可真不大好,挺漂亮個人,心眼壞透了!”

成世安靠墻上,落拓一笑:“我這個人往日待姑娘薄情寡義,終歸能來個要我命的,你今兒倘或……我也不打算活了。”

任胭訕訕的:“您好好說話,別死啊活的,不吉利。”

“小胭,你本來就是我的。”他側臉盯著她,目光冷厲,“上哪兒都該是我的,你卻跟別人好了……”

好好的說著話,怎么又往這事上扯?

任胭腦袋疼:“您是不又跟連繡吵架來著,腦瓜子吵蒙了吧?”

他樂:“我要跟她離婚了,孩子她樂意留就留,不樂意,我就養著,自個兒造的孽是得還的!”

任胭沉默著,不曉得勸分還是勸和。

他不再搭腔,眼神沖她身后瞧,辜廷聞站在暗處,不知道多早晚來的。

成世安還是那副紈绔的嘴臉:“喲呵,七爺貴人事忙,還能親自來看我?我送你們回去,捎帶手瞧瞧徽瑜!”

辜廷聞的手臂里搭著大衣,冷漠地瞧他:“本不想你來。”

可不么,要不是那血祖宗戳到他眼珠子了,他也不稀得來!

成世安摸摸鼻子,比個手勢:“請吧,您二位!”

出了門,隨行撐開兩把雨傘。

他剛要挑理,眼神往前一送,就沒挪地兒。

連繡披著水綠的斗篷叫丫頭攙著站在雨里,眼神跟攮子似的:“成世安,我不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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