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讓我送你回家，上車，不要浪費時間。”韓彥說罷關上了車窗。

        楚林一聽趕忙上了后車座，系上安全帶。韓彥啟動了車，就聽身后傳來蚊子般的聲音。

        “謝謝大哥，麻煩你了。”

        “嗯。”韓彥抬起眸看向頭頂的后視鏡，見楚林低著頭，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怎么辦？要說什么嗎？可是說什么啊？可以說他和韓彥的關系處在非常尷尬的階段，瑞哥還不如不找他大哥幫忙。

        楚林撓了下頭，悄悄地抬起腦袋，正撞上后視鏡映出的那雙眼睛。

        兩個人都錯開視線，韓彥聲音深沉：“我很奇怪，你這么怕我？

        他覺得自己夠和氣的了。

        “也不是……”楚林抿緊了嘴唇，“我覺得你很像我父親。”

        韓彥一聽眉頭一皺：“我看起來那么老？”

        他也不過三十歲而已。

        楚林忙解釋：“不是，是你的態度很嚴肅，我父親比你要嚴肅，對我很兇，喝酒就打我，所以我有點害怕這樣的人。”

        韓彥看他一眼沒吱聲，加快了車速。

        車內寂靜下來，靜到似乎能聽到細小的雜沉在空氣中飄浮。楚林大氣不敢喘一個，一直到了公交站才說：“到公交站停就可以，我可以坐公交回家。”

        “你確定這個時間還有公交車？”韓彥沒聽他的，直接開過了公交站。

        “哦。”

        手機來了信息，是韓瑞：[寶貝，坐上車沒？那地方晚上黑一定要打車，差錢哥給你。]

        楚林愣了一下，瞄一眼韓彥。不是說瑞哥讓韓彥送他的嗎？怎么瑞哥不知道？難道韓彥在說謊……可是為什么會送他？

        車開到家已經是一個小時后了，楚林跳下車，站在門邊說：“大哥你回去小心一點。”

        “嗯。”韓彥抬頭瞅了瞅小區，很老很破舊的一個地方。

        直到車開走，楚林才上樓。一下午沒有吃飯，他有些餓了，把涼的餃子煎了一下。

        [林林，明天來我家吃飯，我媽烙餡餅。]沈哲楠發來消息。

        [好。]楚林還加了表情。

        秋天的清晨總是涼颼颼的，連陽光都要清冷幾分。楚林揉了揉眼睛，聽到有人敲門。

        哲楠來了？這么早。

        他穿著睡衣去開門，結果差點被一大束紅玫瑰閃瞎了眼睛，瞬間清醒了。

        “誰啊？”

        紅玫瑰的花束太大，根本看不到后面的人，楚林扒拉扒拉花。對方有意要躲，藏到了另一邊。

        “韓瑞，是不是你。”楚林雖然很激動，但因為這幾天不聯系他，還是故意板著臉。

        韓瑞露出了帥氣的臉龐，嘿嘿地笑：“寶貝，想我了嗎？”

        “不想，我看你在外面風流得很。”楚林轉身回了屋。

        韓瑞關上門緊忙跟了上去，說：“林林，我真的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是我的一位老師被查出了疾病，挺嚴重的，我心里不舒服才沒聯系你。”

        楚林一聽去看他，有些懷疑：“是嗎？什么病？”

        “阿爾茲海默癥。”韓瑞眼睛沒眨，一臉愁容。

        “你老師傅多大？”楚林撇嘴。

        “六十，從小教我鋼琴的老師。”韓瑞嘆口氣，“是家族遺傳，唉。”

        “是嘛。”楚林去換衣服。

        “真的，我說的是真的，所以你不要生我氣，我是真的沒有心情。對不起啊林林。”韓瑞一點架子都沒有，好聲哄著。

        “也不全是生氣，就是擔心你。”楚林擺擺手，“你出去，我換衣服。”

        “好，一會咱們去吃早餐，我知道有家特別好吃的店。”韓瑞退出了臥室，待門關上，松了口氣。

        林林，哥不是有意騙你啊，確實是劉媛的事不能跟你說。

        這幾天因為劉媛的破事他屬實沒有心情，就跑去散散心，他發誓，他沒有做對不起林林的事。

        楚林換好了衣服，見韓瑞在洗蘋果，說：“瑞哥，昨天是你大哥送我回來的。”

        “嗯？”韓瑞咬了一口蘋果，又遞給楚林一個，“我大哥？”

        “他說是你讓他送我的。”楚林拿著蘋果沒吃，放到了一邊，“昨天回家都黑天了，我想他可能怕我出事，就以你的名義送我，你大哥還行，也不是那么冷漠。”

        韓瑞唇角一揚，咔嚓咔嚓吃著蘋果：“我沒跟你說過，我大哥才不冷漠，你別看他表面嚴肅，不愛笑，實際我家里屬我大哥心最細，他只是不善表達他對別人的好。”

        “反正我看他總是緊張，總覺得他會揍人。”楚林不喜歡太嚴厲的人，可能從小和他的成長有關，他是被他爸打怕了。

        不過自從他父母離婚后，他多少有點恨他，自然硬氣不少，他爸再敢打他絕對不行！

        “說起揍人，我大哥還真打過人。”韓瑞椅在了餐桌邊，“他學過散打，上學時把人家都打骨折了，而且也打過二哥，你不知道，他一個巴掌把我二哥都打迷糊了，坐在地上半天起不來，當時嚇得我頭皮發麻。”

        “那么狠？”楚林睜大眼睛。

        韓瑞點頭：“所以我怕他，不過大哥也不是說打就打，二哥那次他是氣急了。走吧，咱去吃飯。”

        “今天不行，我答應哲楠去他家吃餡餅。”楚林說。

        “你那兄弟？”

        “嗯，他家也是這個小區，你去嗎？他爸媽一定會歡迎的，他們人都可熱情了。”

        “去唄，正好我餓了。”

        楚林特別喜歡韓瑞這點，在吃飯上一點不矯情，可以去星級餐廳，也可以去吃地攤小吃，不像一些豪門家的公子，對吃飯非常講究。

        沈哲楠看到他們一起來頗有意外，把楚林拽到了一邊，小聲說：“怎么回事？他去哪了？”

        楚林把事情說了一遍，沈哲楠看向門口站著的韓瑞，他還沖著自己一笑。

        “他說你就信，騙你的吧。”

        “我覺得不像騙人。”

        “林林來了。唉？這小伙是誰啊？”沈媽媽端著餡餅走了出來。

        楚林走了過去：“伯母，他是我朋友，想嘗一嘗你的手藝。”

        “歡迎歡迎，來坐，哎呀這小伙長得真帥啊。”沈媽媽滿臉笑容。

        韓瑞笑了出來：“伯母你這手藝很好啊，我一進屋就聞到了香味。”

        “哈哈……來，快坐下吃吧，趁熱吃，脆。”

        “伯父呢？”楚林問。

        “他吃過了，去上班了。”說罷沈媽媽又進了廚房。

        沈哲楠坐了過去：“林林，你聽說了嗎？咱們小區要動遷，下周會有人跟咱們來簽合同。”

        “動遷？那我們去哪里住？”楚林說。

        “這是重點嗎？我們要得到一筆錢了，你打算要錢還是要房？聽說這里要建高檔小區呢，會給我們這些老業主優惠。”沈哲楠說。

        “這小區能給多少錢？”韓瑞插了一嘴。

        沈哲楠看他一眼：“你回去問你大哥。”

        “問他干嘛？”韓瑞挑眉。

        “你大哥開發的。”沈哲楠上下打量他，十分不耐，“不愧是家里最小的，什么都不管只管玩就好了。”

        韓瑞吸了口氣，攬過楚林的肩膀：“林林，我感覺你這兄弟對我不是很友好，你是不是說我壞話了？”

        “少廢話，我告訴你，不管你家里多有錢多有勢，敢欺負林林你試試。”沈哲楠翻了個白眼，起身去了廚房。

        韓瑞咂咂嘴：“瞧這個厲害的，我還是喜歡你。”

        “看我好欺負。”楚林瞪他一眼。

        “那才不是呢。不過話說回來，林林，要是動遷你搬去我家吧，正好可以讓大哥看看我們的愛情有多真，肯定不久就把卡給我重新開通。”

        楚林頓時搖頭：“不去，肯定不去，你家里人沒有一個人喜歡我，我干嘛去自討苦吃。”

        沈哲楠端出來小菜：“林林，我打算和你一起租房子，然后我媽和我爸單租。”

        “好啊，那太好了。”楚林高興地笑了出來。

        “不行！你們倆個男的在一起住有考慮我的感受嗎？”韓瑞極力反對。

        “學長，你多慮了。林林身上有幾個痣我都知道，你知道他沒有腋……”沈哲楠說到一半及時住嘴，坐下來，“吃飯吧。”

        楚林一慌，不自覺地夾緊胳膊。

        韓瑞看他們有事隱瞞，左看看右看看：“干嘛不繼續說，沒有腋什么？”

        “哎呀煩死了，吃飯吧你。”沈哲楠扔過去一張餡餅。

        韓瑞眼珠子轉轉，夾起餡餅剛要吃又扔了回去：“喂狗呢，我自己會夾。”

        是夜。

        楚林洗好了澡，光溜溜地站在鏡子前。

        他不算很瘦，也不算壯，該平的平，該肉的肉。尤其腰和臀部的曲線格外的漂亮，哪怕直男看見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這具身體很好看，很清秀，無論哪里看過去都惹人犯罪，唯獨身上的毛毛太少了，少到楚林想去種植點毛毛。

        楚林抬起胳膊，腋下竟然白凈光滑的一片，一根毛沒有，再低頭看下面，只有一些黑絨毛趴在那里。

        胳膊——沒毛。

        腿——沒毛。

        手指腳趾——沒毛。

        “就不能多給我點毛，好歹我是男的，又不是女的。”

        他真不敢想象如果韓瑞知道他沒有腋毛要怎么笑話他。

        沒辦法啊，遺傳他媽媽。

        白是真白，沒毛是真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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