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永遠記得那一晚。

　　梁肖宇說自己咒死了哥哥，他們倆當即就要來抓自己，這才讓梁肖宇有機可乘，邀自己入職。

　　說起來，這兩個家伙可是梁肖宇的幫兇。



　　“對不起，嚇到你，大人讓我們來接應，說你有東西交給我們。”他倆嘴巴沒動，發出冰涼的聲音。

　　聲線如此，并不是對林菲有敵意，相反的，他們站得筆直，對林菲的態度十分恭敬。

　　“你們叫什么名字？”她既然已經入職三個月，總要熟悉一下本區的陰差。

　　“我叫子虛。”

　　“我叫烏有。”

　　林菲：嘿，倆男鬼名字還挺對稱，難不成是一對？她的腐女魂莫名開始燃燒。

　　“子虛和烏有對吧？”

　　“是。”

　　“梁……我老板，是不是讓你們把這個帶回陰律司？”她掏出兜里的小瓶子晃了晃。

　　小聲嘀咕：“姓梁的真是什么都知道啊，我這邊才完事兒，他就把陰差弄來了。”



　　梁肖宇：姑奶奶，我關注你的一切，只是你不知道。

　　子虛恭敬地雙手接過小瓶子，和烏有一起看了一眼，然后皺了皺慘白的臉：“林姑娘，這個男鬼少了一魂一魄。”

　　“是嗎？”林菲不懂這些，怎么看一眼就知道少了一魂一魄？

　　烏有點頭：“是少了，不過既然儲靈瓶都收不全，大概率那一魂一魄也找不回來。”

　　“那怎么辦？會不會影響什么？”林菲在想，是不是自己收靈時哪里出了錯。

　　子虛搖頭，似乎在寬慰她：“不礙事，只是會更遲地轉世，而且下輩子大概只能投入畜生道。”

　　烏有附和道：“而且看這魂魄的顏色，他犯有很重的殺孽，帶下去后要到第七層刀山地獄中受刑三百年，才能轉世。”

　　受刑三百年，林菲被驚到，但她沒有表現出驚訝。

　　“好的，我知道了，那這個交給你們，麻煩啦。”她看著那兩雙純白的眼仁，實在笑不出來。

　　告別本地區的陰差后，林菲趁著夜色又翻回學校。



　　一切回歸平靜，當晚救護車就來了。

　　李甜和程其元被送往附近的醫院，校方最后給出的說法，只說兩人因病暈倒在學校樹林里，其余并未贅述。

　　這個說法其實經不起推敲，但被熱議了幾天，也就壓了下去。

　　只要撿回一條命，其他的都不算大事。

　　病房里，李甜住的是四人間，叨媽、韓依諾和林菲正圍著她。

　　“來，多吃點。”叨媽拿著保溫飯盒，恨不得將一整只雞都塞進李甜的嘴里。

　　“我吃飽了。”李甜含著淚，她這幾天快被自己的兩個舍友給脹死。

　　“行了，叨媽，別逼她，沒看甜甜都要吐了。”

　　林菲搶下飯盒，她就不明白，叨媽為什么這么喜歡吃雞，覺得雞肉是天下至尊的美味。

　　“真的吃飽了？”叨媽犯著嘀咕：甜甜的飯量也太小了，自己可是一頓飯能吃一整只雞的人。



　　“叨媽，陪我去看一下程老師吧。”

　　在叨媽還想試圖勸李甜再吃兩口的時候，林菲將她拉出了病房：“依諾，你陪一會兒甜甜，我們看完程老師就先走啦。”

　　叨媽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林菲帶走，出病房之前，還對著剩下的半只雞，吞了吞口水。

　　程其元的確是學校的老師，只不過他不在建筑系任教，而是傳媒系。

　　他住的是單間，學校負責報銷，整間病房很清凈。

　　作為當事人之一，林菲有必要去慰問他。

　　她和叨媽都是學生，雖然叨媽有錢，但也沒帶太貴重的禮物去，提了個果籃，意思一下就行。

　　程其方躺在病床上呆呆望著窗外，他表現的很虛弱，眼中無神，見了林菲這個救命恩人也是表情淡淡。

　　也許，他根本就不感激林菲救了他。

　　三個人相顧無言，尬聊了幾句，實在憋得慌，林菲和叨媽只能告辭，從病房跑了出去。



　　“菲菲，其總覺得那個程老師怪怪的。”出了醫院，叨媽忍不住說。

　　“可能是他唯一的親人被我帶走，所以他不想見我吧。”林菲輕嘆了口氣。

　　“什么親人，他哥可是個鬼，你這是好心救他，果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叨媽憤憤不平地道。

　　林菲看她一眼，搖頭沒再說話。

　　病房內。

　　等林菲和叨媽離開后，一直望著窗外的程其元忽然扭過頭朝門口看了一眼。

　　剛才還很虛弱的他，眼神從空洞一下變為陰郁，卻更清明起來，他動了動嘴唇，發出一個聲音。

　　“你為什么那么做？”那個聲線和他剛才與林菲她們說話時的聲線不同，更低沉些。

　　“我不能讓哥哥去那里受苦，哥哥要留下來陪我才好。”一雙杏眼中飽含淚水，這才是程其元本來的聲音。

　　“你不該這么做的，這樣做你會活不長。”那個低沉的聲音好像很擔心。



　　“當時在林中醒來，看到哥哥那么痛苦，我撲過去的一瞬就想清楚了，只要有哥哥在，我什么都可以犧牲。”

　　程其元說著，揉了揉通紅的眼睛。

　　而后，他的臉無意識的展開一個笑容，那個低沉的聲音在說。

　　“他們所有人都想我死，只有你想我活，好，我留下陪你，哥哥永遠陪著你。”

　　——

　　晚上，411宿舍，林菲正在收拾東西。

　　“菲菲，今晚就回家？不多住兩天？”叨媽還有點舍不得。

　　“是啊，多住兩天吧。”韓依諾也跟在后頭，亦步亦趨，現在，林菲就是她們的安全感。

　　“不了，我還有事，改天空閑的時候我再過來玩。”

　　林菲說的有事，不是說說而已。



　　叨媽把她送出校門后，她假裝揮手拜拜，趁著夜色，又再次溜回叨媽她們學校。

　　她帶著備好的東西，入夜后，圍著圖書館外轉了兩圈，埋好黃符，然后直接上了二樓。

　　這一次，準備充分。

　　撬開門后，舉著匕首和符篆，直奔借閱室西面的墻邊。

　　“出來！”靈符開道，面前的墻體碰到符篆后很快開始扭曲，顯出一個人形的輪廓。

　　“是你。”墻面上隱約可見的是那個身穿旗袍的女人：“你是來救我的嗎？”說完，她又要嚶嚶的哭。

　　“別演戲了。”林菲丟給她一個白眼。

　　那個身影忽然愣了一瞬。

　　就聽林菲冷笑一聲接著說：“程其方不過是你的傀儡，他死了才多少年，而學校開始出命案又有多久，你不會以為我真的相信所有人都是他殺的吧？”

　　林菲話音剛落，身穿旗袍的女人忽然冷下臉，剛才的嬌弱全然不見。



　　嗖的一下，下一秒她便從墻體里鉆出來，瞬移到林菲面前。

　　貼著林菲的臉，就站在距離她不到幾厘米的地方。

　　濃重的尸臭味，將林菲包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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