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八月初九,王妃三天回門省親的日子。
一大早,天空開始電閃雷鳴,看樣子又要下雨了。
李墨晨瘧疾又犯,半個身子靠在紫檀木制的龍紋榻上,捏著白玉湯湯勺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舀著:“王妃走了嗎?”
“半個時辰前就已經(jīng)出發(fā)了!币粋長相俊俏的小哥從暗處走出來,他手里長期握著劍,冷著一張臉,但回答李墨晨的問題又畢恭畢敬,他是李墨晨一手培養(yǎng)的貼身侍衛(wèi),名字叫趙羽。
“派兩個底子好的暗中觀察,決不可暴露!崩钅繉⑹种械乃幫敕胖靡慌圆]有喝,而是拿起祁王上奏的折子遞給趙羽:“哪里來,就哪里去,萬保滴水不漏!
“屬下遵命!”趙羽接了折子,很快隱退黑暗之中。
祁王,太子那邊的人,他們是雙胎親兄弟,太子的位子,偏偏也就早了半刻鐘罷了。祁王是個有野心的人,自小依附著太子的勢力,如今羽翼漸豐,開始不安分了呢,真是有趣的緊,李墨晨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
他站起身,緩緩走到窗邊,雙手背于身后,抬頭看著天,滿天的烏云黑沉沉的一片,像是隨時可以塌下來一般,傾盆大雨伴著越打越響的雷鳴,轟隆隆的仿佛要將這天炸個窟窿出來,不知此時,他的王妃到娘家了沒。
路上的積水都可以漫過人的腳底,雨水匯聚成小溪一樣漫無目的湍急地流淌著。
王妃的馬車停在了太師府的大門口,鶯兒撐著一柄大油紙傘,鸞兒則扶著江心悅緩緩下車,門口站門的護(hù)衛(wèi)給江心悅草草行禮后,匆匆地進(jìn)門去通報。
主仆三人在滂沱大雨中等了又等,等到鸞兒發(fā)第三遍牢騷的時候,江心悅也有些沒耐心了,不等回來報信的護(hù)衛(wèi),她直接帶著兩個丫鬟進(jìn)門了。
太師府建筑面積跟靖王府差不多大,都要繞好遠(yuǎn)的路才能到正廳,雨勢沒有絲毫減退的意思,廊下的風(fēng)也很大,雖才八月,卻也是有些許的涼意的。
江心悅心中冷笑不斷,這一家都是什么極品。
太師江承楓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江心悅的生母,在生下江心悅后氣血不足,病魔纏身,中藥一直吊著,不足三年便撒手人寰了。
前腳人剛?cè)胪,可謂是尸骨未寒,后腳江承楓就抬了余氏進(jìn)門,續(xù)弦做了正室。
余氏也是個爭氣的,入府后一連生了兩女一子,大女兒江若研年十七,已經(jīng)定了親,夫家是永寧侯嫡長子瀟子奕。
礙于身為長姐的江心悅一直沒有婆家上門提親,家中幾個哥兒姐兒的婚嫁也一直拖了又拖,真是一龍阻了千江水,不然江若研恐怕娃都要生兩個了。
余氏的第二個女兒江若涵年十六,從小也是個活在蜜罐兒里長大的小姐,過著如嫡女般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平日里的樂子除了逗貓遛狗的,就是跟她的弟弟江若軒一起欺負(fù)江心悅。
原定靖王妃的候選人本是太師府三小姐江若涵,她雖然花癡靖王殿下的容顏,可又不傻,在江承楓的書房外跪了三天三夜,一直求她爹別把她推入火海。
于是,她不入火海,活該她這個沒用的大姐去入火海了。
看吧,今日下著這么大的雨,這個大姐歸寧都沒有夫君陪同,八成是躺在床上喝藥呢。
“三小姐,靖王妃看著好可憐。”江若涵身邊的娟兒和江若涵兩人躲在廊下的,看著那一身濕透的主仆三人遠(yuǎn)走的背影。
“王妃?她也配?”滿是輕蔑和不屑的語氣。
江若涵一身藕荷色紗衫,頭上烏黑的長發(fā)披落于背后,身形婀娜,一張鵝蛋臉,似笑非笑的眸中滿是譏諷:“馬上就是寡婦了,還做著王妃的夢,我要是她,哪還有臉回家,直接在外面隨便刨個坑,坐在旁邊等死得了!
“三小姐說的是,不過您馬上就要成為尊貴的太子妃了,她一個燭火之光豈能同您日月爭輝!”丫鬟娟兒笑得一臉陰險,主子愛聽什么,當(dāng)奴才的肯定得說什么。
“哼!”江若涵冷哼一聲,聽到太子妃這三個字,她嘴角彎的更深,越發(fā)有些得意:“走吧,那就先去會一會這位王妃姐姐吧!”
江心悅進(jìn)門后,雨勢逐漸小了,但依舊是淅淅瀝瀝,沒有了之前的狂風(fēng)暴雨。
余氏依舊如往日一般的雍容華貴,滿身俗氣的貴婦模樣打扮,頭上是金簪銀簪的帶著,能簪多少簪多少的那種,一身玫紅色華服,正端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品著圣上賞下來的雨前龍井。
以前的江心悅只當(dāng)是看慣了這番做派,忍忍也就罷了。換現(xiàn)在的江心悅看來,這當(dāng)家的主母,一副寵妾的做派,不論是穿衣打扮還是容忍肚量,皆都是上不得臺面的貨色罷了,偏偏江承楓就好這口,當(dāng)個寶貝似的捧手心兒里。
“夫人,我家王妃身子都濕透了,奴婢懇請夫人先容我家王妃重新更衣再過來問安。”鶯兒和鸞兒一同跪地,磕頭懇求。
“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靖王妃大駕光臨呢,嫁去了個王府回趟娘家就擺這么大架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進(jìn)宮當(dāng)娘娘去了。”余氏放下茶盞,坐在那里沒有起身的意思,她用帕子擋了擋嘴,生怕江心悅不知道她尖酸刻薄的嘴臉?biāo)频,笑聲里滿是嘲諷。
“本宮是圣上親賜的靖王妃!”江心悅蹙著眉,覺得她這后媽簡直是個狗腦子,在主母的位置上這么些年沒被拽下去,真是她家祖墳冒青煙了。
“親賜??你怕是還不知道呢,要不是我家涵兒不肯要那病秧子當(dāng)夫婿,就你也配?你呀,也永遠(yuǎn)只配撿我家涵兒剩下不要的!庇嗍蠍憾镜穆曇袅罱膼傆X得又刺耳又惡心。
江心悅一陣頭暈?zāi)垦,怕是淋了雨的緣故,她咬著牙反問:“是么,那您怎么還撿我娘不要的玩意兒呢?”
“你……”這無非就是在揭她的疤,余氏跳起來,伸著顫抖的手,指著這個明明一身狼狽卻仿若一身光彩的女人。
“你什么你?你一個繼室,真把自己當(dāng)主子了?要不是我娘走的早,有你個腌臜貨色竄出來什么事兒!你是不是從來沒照過鏡子?一股子勾欄戲子的模樣,也配坐在我江家的主母位子上!苯膼偯娌桓纳,一字一頓的說,她就想看看這個狗腦子一般蠢的繼母是怎么被她氣暈的。
結(jié)果她“你你你”了半天,白眼兒一翻,直接倒地不起,一眾丫鬟婆子們紛紛急著上去攙扶。
“大姐你這是做什么?”江若涵剛進(jìn)門就聽見里面自己的母親在奚落這個大姐,本來打算躲在門口聽出好戲,沒想到這大姐頂了個“王妃”的頭銜兒就回來狗仗人勢,竟將自己的母親生生給氣暈了。
“做什么?你不是都看見了么?”江心悅凌厲的目光陡然看向江若涵,如冰刀子一般,直直戳向江若涵的眼中。
江若涵微微一驚,險些被這眼神嚇住了,不過,這還是那個向來懦弱無能的大姐?還真是蠢的無可救藥,以為當(dāng)了個王妃了不得似的,回來耀武揚威給誰看。
“快快請郎中過府!”江若涵撲向昏迷不醒的母親,命余氏身邊的孫嬤嬤去請郎中,又低聲囑咐了她的娟兒去請江承楓過來。
“不論怎么說,你把母親氣暈了去,這事總歸是你不對。”江若涵流著兩行淚,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好似江心悅一也并將她怎么了似的。
江心悅懶得理會這母女倆,回了以前住的沐風(fēng)閣,換了身干凈的衣服,鸞兒煎了一壺?zé)釟怛v騰的姜茶,主仆三人都喝了一大碗。
“小姐,不知怎么,奴婢覺得方才的您……”鸞兒捧著茶碗,歪著小腦袋,一臉仰慕的看著自家著急:“像個男人一樣,讓奴婢覺得好有安全感!”
“撲哧!”江心悅剛喝到嘴里的一口姜茶全部噴了,嗆得一陣猛咳。
“小姐,你……你好壞!噴人家一臉。 丙[兒起身氣的躲腳,捂著臉氣呼呼的跑去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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