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的門被奶娘關上了。

        白素英坐在床上瑟瑟發抖。

        眼淚長流：沒能使奴喚婢，沒有美味佳肴沒有富貴等著她。

        有的，只是寧夫人冷冰冰的話和奶娘嘴角的譏諷。

        她明明就沒有和人茍合啊！

        她做錯了什么？

        “娘，娘……”

        這會兒，自詡聰明的白素英雙手捂著臉，眼淚從指縫里滲出。

        怎么辦？

        白素英想知道未來的路怎么走。

        可是腦子里全是漿糊。

        “吱”的一聲，門被推開，白素英連忙擦干眼淚看來的是誰。

        “吃飯了。”

        進來的是一個婆子，將一個碗塞進了她的手里。

        碗里有兩片肉，有一些菜和油湯，然后就是冷冷的米飯。

        “大嬸……”白素英突然想求求她給自家老娘捎過信。

        還沒等她說出口，婆子轉身就走又將門給鎖上了。

        她不會知道，進這個偏院的婆子都是寧夫人身邊得力的人，又怎么可能會為了你一個村姑得罪當家夫人，會被你收買？怕是沒那個本事。

        白素英又累又餓，端著碗扒拉著進嘴里面，嚼著嚼著，忍不住又哭起來了。

        “甭管她。”

        奶娘在屋外對婆子道：“老姐子，你可看好人了啊，別讓那些不長眼的人接觸她。”

        “黃姐，你就放心吧，我別的本事沒有，要看住一個人肯定是沒問題。”婆子冷聲道：“再說了，一個鄉下丫頭又懂什么？”

        “你別小看她，硬是從自己的堂妹手中搶過了這樁親事。”

        “啊，那夫人她？”

        “媒人說這個比她堂妹更好生養一些。”

        婆子秒懂。

        所以，她還真是不能放松。

        或許還真是一個會算計的人物。

        白家，白興兒來找白素素。

        “怎么辦，我實在太開心了。”白興兒抓了一大把炒的南瓜籽給白素素：“我好期待著白素英三朝回門。你說，以她這么厲害的人物，是不是已經拿到了寧家的當家大權啊？”

        “幺姑，你還真是敢想。”

        白素素知道這位說的是反話。

        “哈哈哈，想一想又不犯王法。”

        白素素就問她，她的嫁衣做好了嗎？

        “嗨，要怎么做？你當是千家小姐似的還要繡花？不就是兩片布縫起來，穿在身上是新的就中。”

        “幺姑，估計你不穿姑爺還說更中。”白素素低聲在她耳邊說。

        “你這個丫頭真是膽大包天了，居然敢打趣你幺姑。”

        白興兒不依，上前撓她的癢癢。

        “救命啊，姑姑欺負侄女啦！”

        “我讓你說怪話，看你還敢不敢亂說。”

        姑侄倆邊笑邊打鬧。

        冷不丁的，看到了啞巴嫂嫂。

        “三嫂。”白興兒瞬間淑女狀，不好意思的說：“三嫂，我和素素鬧著玩兒的，您別介意。”

        白素素看向老娘。

        結果，沒有憤怒沒有失望，淡淡的轉身，走了。

        “幺姑……”

        “素素……”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出口。

        “幺姑，你先說。”白素素大約知道白興兒要說點什么了。

        “素素，我覺得，你娘一定是一個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你看她涵養真好，從來不生氣不發火。”

        白素素也是想問這個問題。

        按理，看見這樣的場景會有兩個反應：第一種覺得白興兒和白素素都不著調，姑侄倆都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還這般打鬧，自然會皺眉什么的；第二種，就是直接拎過來教訓，不會說話總是可以打呀。

        都沒有，就是有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感覺。

        白興兒覺得那是涵養好。

        在白素素眼里，這是冷漠。

        對什么事兒都不關心不在意，關閉了心門誰都不理，誰都靠不過她的內心世界。

        至于是不是千金大小姐這個問題還有待考證。

        “我回家了。”

        被啞巴娘這么一打岔白興兒玩的興趣也沒有了。

        “幺姑，有好戲記得分享噢。”

        白素素意有所指。

        “肯定會的。”

        白素英這般算計去的婚姻真的就那么好嗎？

        那個肥胖得像豬一樣的男人可不是每一個閨閣女子都能接受的對象。

        或許，白素英的承受能力更強。

        白興兒嘴角微翹愉快的回家。

        “興兒，你跑哪兒去了？”白老太看著女兒有些氣惱：“都要出嫁的人了還整天東走西走的，讓人看了笑話。”

        笑話？

        出門走走看看都能笑話，那沒嫁妝出嫁又不怕人笑話了嗎？

        “什么時候出嫁？我怎么不知道？”白興兒抬頭看向老娘認真的問她：“我的雙鋪雙蓋呢？我的田單地契呢？我記得從小您就給我說過，您給我藏了不少的私房，娘，我現在很想看看這些東西長什么樣？”

        都給白素英陪嫁了，沒她的份。

        “你大哥大嫂明天就上街去買你的嫁妝，你放心，少得了你的嗎？”

        用小許氏的話說，等素英回門拿回來的禮品到時候就能做白興兒的嫁妝。

        要知道，寧家可是這個鎮上最有錢的大戶人家，回門禮肯定不在少數。

        “有就好，我就怕轎子抬了我后面都沒有嫁妝可抬。”白興兒心里明鏡兒似的，深深的知道老娘過于信任小許氏了。

        但是看破不說破，說破就要吵。

        甚至還會挨罵的，說她不應該說長嫂的壞話。

        這些年來，她已經摸透了這個脾氣了。

        這個表姐可不是一個善茬。

        自己在她手上吃過不少的暗虧。

        “娘。”正在這時，小許氏滿面春風的從灶房出來：“娘，我明天和她爹去上街買些菜，后來素英和姑爺要回門了。”

        “對對對，是要買，買一些好菜，別讓寧家三少爺看輕了我們這些農家人。”

        白興兒心里冷哼，又要打腫臉充胖子。

        估計著辦一場回門酒，大房也得有些日子要喝西北風。

        當然，或許在小許氏的眼里不會有事，畢竟有寧家三少當姑爺。

        新姑爺手指縫里漏一點兒出來也足夠她吃一年吧。

        “還要多買一些。”小許氏一邊拍著圍腰上的煙灰一邊道：“我尋思著素英回門這一天叫上她三叔三嬸一家子也過來吃飯，介紹新姑爺給他們認識一下，以免以后面對面都不認得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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