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最大的茶樓，戲臺上正唱著戲。

        天字號房，王掌柜和聶政江相約而至。

        “聶三爺請！”

        “王掌柜請！”

        二人臉上都有笑意。

        看戲其實是晃子，只不過是為了相互交流一些。

        生意人嘛，不交流怎么來生意。

        王掌柜也是這個意思。

        兩人又聊起了生意。

        “王某最佩服的是聶三爺，將聶家的產業經營得如此昌盛，可見是一個人才！”

        “王掌柜過獎了，其實聶某也不才，手上所有的產業都是家兄手中接過來的。”

        “知府聶大人？”

        王掌柜大吃一驚：“不是說朝廷官員……”

        “王掌柜誤會了，不是長兄，而是二哥。”#@$&

        噢？

        怎么沒聽說聶家還有聶二爺這一號人物。

        “三十多年前家兄和家嫂不幸意外身亡……”

        那時候自己才十五歲，眼睜睜的看著一雙如花的侄女送進宮去。

        要說聶政江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當年沒有能力阻止侄女進宮。%&(&

        后來的多少個夜里都被夢驚醒。

        夢中，若靈的拜別若芳的哭，就好像在耳邊一樣。

        聶政江之所以愿意和王掌柜一起喝茶看戲，是因為他聽說王掌柜和皇商搭邊。

        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悄悄的打聽侄女的下落。

        但是，位卑言輕，總也無濟于事。

        王家既然是皇商，說不定就有內務府那邊有關系。

        要是能使點銀子打探到侄女的情況也是好事。

        就算天遠地遠自己無能為力，只要知道她們還活著，活得好好的，那就足夠了。

        “王掌柜，不知……”

        聶政江不是那種會算計的人，求人也有求人的的態度，直接就問上了。

        “宮中？”

        王掌柜心里暗暗吃驚，他打聽宮中的情況是為了什么。

        “實不相瞞，家兄和家嫂過世后，一對雙胞胎侄女進了宮。這么多年過去了，杳無音訊，成了聶某心中的疼。年歲一年比一年高，沒準兒哪天就下去見家兄家嫂了。產業我倒是給他們打理好了，可是一雙侄女卻沒個影兒，這讓聶某有何臉面去見他們啊。”

        打聽宮女的情況，王掌柜悄悄的松了口氣。

        “那聶三爺可知她們伺候的是哪宮主子，在宮中可有改換名字？”

        王掌柜暗暗算了一下，十來歲進宮，三十多年了，算起來也快五旬的老婦人了。

        “按這個年紀來算，在宮中應該已是體面的姑姑了，若聶三爺有這類信息倒也不是不能打聽到人。”

        “說來慚愧，某對此事是一無所知。”

        這些年來，他真的只有悄悄打聽。

        大哥從七品芝麻官升到四品知府，以他的本事和能耐怎么可能打聽不到侄女的消息。

        可是他偏偏不打聽。

        為什么？

        只當沒有這姐妹倆了。

        是啊，當年，他們夫妻做得很絕情。

        既然知道大哥大嫂不想讓這對姐妹回來，聶政江自然也不會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們了。

        悄悄的打聽，談何容易。

        “一個叫若靈一個叫若芳，如果還在人世的話，今年也是四十九，只比若仙小兩個月。”每年聶若仙過壽辰的時候，聶政江這個當小叔的必然是會去的。

        可是每一年他在席上都會喝得大醉。

        看著若仙的笑臉他就覺得很刺眼，唯有醉酒才能解自己心中的那份愁。

        今年沒灌醉，全都是因為結識了王掌柜。

        知道王掌柜有機會打聽到侄女的消息，所以多了一個心眼，酒都只喝了兩杯。

        “王掌柜，若是能幫忙打聽到兩個侄女的消息，聶某定重謝！”

        “聶三爺不必客氣，王某當盡力。”

        王掌柜點了點頭：“說起來，或許也能找到一點眉目。過幾日就要送布匹進京，正好可以幫你問問。”

        “王掌柜，請受聶某一拜。”

        聶政江那叫一個激動。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您是聶三爺！”

        “呵呵，什么聶三爺啊，王掌柜若是不嫌棄，我叫你一聲哥。”

        聶政江時常想，自己這個聶三爺又為聶家的侄女做過什么？

        什么都沒有做。

        甚至連打點出來的錢財都交到了大房手上。

        這些年，大房就如榨汁機一般可勁兒榨自己。

        可恨的是，自己連提出分家另過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他太了解自己的兄長了。

        一切都要按他的意思辦事。

        若是不行，那就是徹底的得罪了他。

        自己不過是一介商人，甚至還是一個不成功的商人，壓根兒沒有本事和知府大哥抗衡。

        真正是得罪了他，就憑著他對若靈姐妹的趕盡殺絕，你以為他不會對自己出手嗎？

        為了保護妻兒，也只好在他的屋檐下夾著尾巴做人！

        妻子林氏在黃氏面前從來都沒抬起過頭。

        就像伺候婆婆一樣伺候。

        大哥還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自己要遇上這樣父母也是倒霉透頂。

        王掌柜看出了聶政江的苦澀。

        “聶兄，你這是有什么難事？王某不才，出主意倒也可以參謀參謀。”

        說話間，兩人的稱呼自然而然變得親切起來。

        “多謝王兄了。”聶政江看王掌柜如此交心，忍不住將心中的苦說了。

        “我欲分家，卻沒辦法。不知王兄可……”

        “聶兄，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聶兄既然想要做，那就從長計議，朝著這個方向努力，早晚會有機會的。機會來了就趕緊的抓住……”

        天知道王掌柜的任務就是挑唆聶政江分家。

        從長房分出來。

        若不然，獲罪的可就是全家了。

        他不知道是誰要保護聶政江，但是知道這是自己的任務。

        聽說聶政江自己就有這樣的意向，瞬間覺得這個任務或許可以完成了。

        “是啊，大哥家的兩個兒子也長大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一大家子住在那里實在不像話。”

        聶政江其實早就用自己的私房置辦了一個兩進的院子，哪怕他什么都不要凈身出戶呢，提出這個話題的勇氣都沒有。

        因為他知道，這樣就算是忤逆大哥了。

        后果很嚴重，不是他能承擔得起的。

        不分家的另一個原因，是聶政江知道一旦自己離開大房，二哥的產業就會悉數交出去。

        萬一若靈姐妹倆回來了，自己又怎么向她們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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